王洋的举动显然招致了美国专家的不满,纷纷皱着眉头看他,而他的那几个参谋官却互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如果说从棋局的变幻莫测、文化内涵来论,首推的当然是围棋。因为围棋有千般变化,万种路数,就好像一个元帅在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摧营拔寨一样,在战场上能遇到的军法韬略,阴谋诡计都可以在围棋中展现出来,所以古时候的许多文人雅士,君主帝王都是围棋爱好者。而象棋属于民间,因为它就是一个短兵相接的过程,杀起来更酣畅淋漓、更过瘾。如果说下围棋考的是一个人的帅才天分,那象棋对弈考的就是一个人的将才天分。
王洋显然属于将才,所以他对象棋的喜爱也容易理解。
但在这种紧急情形之下,我们两人悠然对弈,显然不合时宜。所以王洋催了我好几次,我才最终将马跳了出来。
王洋显得很兴奋,眼中熠熠放光,一副成竹在胸、睥睨天下的气势。
五分钟以后,我就被他马炮夹击,输了一盘。
“再来,再来!”王洋显然很不过瘾,一边重新摆着棋局,一边大声吆喝。
“我看……”我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叫嚷出来的美国专家,道,“……咱们还是赶快办点正事吧,以后我慢慢跟你下。”
王洋毫不在乎地说道:“研究探索路线是专家的事,咱们干等着多无聊,再来一局,这不是你的真本事。”
我暗暗摇头,这真是一个棋迷,一下起象棋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如果这些美国专家投诉他的话,不知道上级会如何处理。
重新开战,我出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打算跟他好好地厮杀一场,就算是他回去后受到什么处罚,也不管我的事情。
王洋显然不是一个性格毛躁的人,从他调兵遣将、左突右冲的凌厉攻势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急功冒进的人,相反,在他凌厉的攻势后面,是一个防守严密的大本营。
所以,尽管我很想尽快结束这场在别人看来十分碍眼的棋局,也只能且战且守,徐图胜利,至少在我看来,在棋局上输棋和在战场上战败一样无法接受。
没过几分钟,我的神经已经无暇留意那些美国专家的神色了,因为王洋的进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有点儿溃不成军了。我也知道,这是他最强有力的进攻,几乎已有半数棋子攻入了我的疆界,围着我的主营团团乱转,如果我抵御不住,立即就会丢盔卸甲,满盘皆输,但如果我能再周旋五六步,攻守之势可能就会完全逆转。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我怎么还有心情去顾及别人。
王洋有点建功心切了,一个不注意被我连吃两马,我正在高兴的时候,他的两个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左右夹攻住我的老帅,我要想保住棋局,只能舍炮,而炮一舍弃,我的反攻希望就变得渺茫起来。
正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王洋突然开口了:“这局我输了,到此为止。”
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王洋笑了笑,转头向驾驶员命令道:“立即在第二组的附近降落,进行支援!”
他的这个命令很突兀,至少在我看来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丝毫也没有发觉第二组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他的参谋组和美国专家也不理解地看着王洋。
王洋向我摆了摆手,跨步向显示小组坐标的荧光屏看去:“把刚才第二小组的通话再放一遍!”
喇叭中立即响起了不很清晰的通话声音:
“二组报告,二组报告!我们已经到达B点,正在向前继续搜索,前面好像有一个小水泊,水泊边聚集了两只瘦弱的老狼!”
我听得还是有些糊涂,这一段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求救信息,更没有任何的可疑地方,王洋这个支援的判断是从何而来呢?
“怎么了?”丹尼阴沉着脸问。
王洋笑道:“二组前往的是一座石灰岩洞,而且,我知道那里的地面全部是质地松软的石灰岩层,石质空隙率达到十比一,也就是说那些石灰岩根本就不可能蓄水,这里不可能形成水泊!”
一名美国专家横了他一眼:“那里是完全的透水层吗?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是从棋盘上悟出的道理?”
“马上命令第二小组停止前进,原地待命!”王洋发出了命令,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这块区域在2001年进行过地质考察,我当时就跟随考察队进入过那里,但是因为洞深难行,并没有完全探明最里面的岩石构造。”
王洋的命令被喊了两遍,但喇叭里却并未再传出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信号突然中断了,还是这个小组的成员根本就没有听到。
直升机立即加快了飞行速度,向着屏幕上那几个还在不停移动的小点快速靠近。
深洞、老狼、水泊,这三个和金字塔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物,到底和罗克能扯上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