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拍了拍大铁箱,里面传来嗡嗡的响声,袁森道:“难道这里面有人在受刑?”话一说出口,自己也笑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即使里面有人,早就在一千多年前死了,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堆干尸,怎么会惨叫到现在?
袁森让艾凯拉木继续趴在大铁箱上听,他用力地拍打着大铁箱的表面,艾凯拉木听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我只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你拍打铁箱的声音对它没有任何影响,只感觉到耳朵下面微微地震动。”
袁森顺着绳子滑到地面上,艾凯拉木在下面接了他一把。他一下来,就看到那具干瘪的唐军尸体正趴在石板上,面部朝上,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看起来诡异,又好像隐隐有超脱淡然的气质。
艾凯拉木指着干尸,说:“袁小哥,看到没?人都要死了,还这么镇定,这正常吗?”
袁森拨弄了一下尸体,道:“你觉得呢?”
艾凯拉木道:“好像中了咒,快死了,还是那样从容不迫,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真让人毛骨悚然。”
袁森点头道:“确实很恐怖。”
艾凯拉木撇撇嘴,道:“还有更恐怖的,你瞧那里。”说罢,用手一指前面,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只见二十多米外的廊道入口处,赫然出现两扇大铁门。
袁森脸色大变,冲两人道:“有人过去看过没?”
艾凯拉木摇摇头,道:“我们刚看到,也被吓得不轻,等一下过去瞧个仔细。”
石墙后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空间里面没有任何分隔的东西,空得厉害。距离空间二十米外的地方,却横着五条廊道的入口,其他四条廊道的入口都是敞开的,唯有最后一条廊道的入口处有两扇大铁门。那铁门上还挂着一把奇怪的铜锁。
三人走到铁门前面,铁门黑漆漆的,上面已经有斑驳的痕迹,门的角落,手一摸就能掉下来一层烂铁皮。铁门上的黑色跟立方体外的金属颜色不同,铁门是黑沉沉的,上面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而立方体外的黑色金属,却似乎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艾凯拉木把玩着挂在铁门上的大铜锁,咂着嘴巴,连连称奇:“这玩意只有民国时期那些深宅大院才有,没想到火焰山地底下,也有这种东西。”
袁森想起自己在一本古书里见过这种锁,它在唐宋的时候比较流行,叫“子母连心”,锁里有两颗锁芯,子母相连,环环相扣,极难解开。
艾凯拉木听了袁森对那把铜锁的介绍,挠了挠头发,道:“这么一块烂锁,有这么玄乎吗?”
他蹲下来,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拉,锁居然就这么被拉开了。袁森一愣,他清楚地记得书中描述子母连心锁以坚固著称,用铁锤都难以砸开,怎么随手一拉的力气,就可以将其解开?
艾凯拉木把那把子母连心锁从铁门的门环上拉下来,道:“袁小哥,不是我存心出你洋相,这锁本来就是开的。”
艾凯拉木把锁环扭过来,锁环上有新刮掉的锈痕,看来这把子母连心锁刚被人打开不久,难道不久之前有人进过铁门?
铁门被打开,随着铁门跟门轴摩擦发出的剧烈响声,大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袁森拿手电朝里面一照,黑不见底,视距里的廊道给人一种凝重而压抑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艾凯拉木道:“袁小哥,这锁肯定是唐军挂上去的,他们给铁门上弄一把大锁,难道是怕里面有东西会溜出来?”
袁森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其他几条廊道都没有设门,而唯独这一条,不但有门,还挂着一把坚固异常的锁,再加上石室里的血书,袁森隐隐觉得铁门后的廊道里肯定有问题,有可能藏着什么大秘密。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并排走在前面,袁森靠后一些,三人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很快在廊道里发现了两具唐军将士的尸体,那尸体早已脱水干枯,姿势都是面目狰狞赶着往外爬,好像是在奋力逃命一样。
那两具干尸的样子,跟之前挂在石室墙顶上的干尸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石墙顶上那具干尸的脸上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镇定。
他们又朝前走了几十米,廊道开始呈一个弧形朝里面延伸,走着走着,他们又发现了十具唐军干尸。他们的样子无一例外,都是在奋力朝外爬去,脸上保持着栩栩如生的恐惧表情,三人看了无不愕然。
艾凯拉木道:“他娘的,这么多干尸,撞鬼了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康巴萨道:“难说,且丽文明我们闻所未闻,咱们现在是靠近且丽文明最核心的地方,肯定会有怪事发生。”
艾凯拉木“呸”了一声,这时,他们身后的大铁门突然“咔嚓——咔嚓——”地响起来,是铁门摩擦门轴的声音,艾凯拉木一愣,袁森叫道:“不好,外面有人要把咱们锁死在这里。”
三人急忙转身冲向外面,大铁门在他们奔跑的过程中“砰”的一声关上,接着是上锁的声音。等他们跑到铁门前面,大铁门已经被锁得严严实实,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飞脚踹在铁门上,大铁门又厚又重,坚固异常,两人踹了几脚,大铁门纹丝不动。
艾凯拉木怒道:“咱们三个人,还顶不上一个臭皮匠,竟然没想到这个后患。”
袁森道:“八成是伪特种兵炸破了石室,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绕到这里,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咱们困死在这里。”
艾凯拉木疑惑道:“那些干尸,难道也是这么死的?”
袁森摇头道:“不可能,锁是他们自己人锁的,怎么可能会把他们困死在廊道里?”
康巴萨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袁先生,咱们刚才看了,铜锁打开并没有多久,也就是说以前都是锁着的。前面石室的将军和士兵,出去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同伴锁死在廊道里呢?即使他们自己赶着逃命,也没必要这样处置兄弟,唯一的说法就是他们害怕这里面的东西会出来。”
袁森脸色一变,康巴萨的说法的确非常有道理,血书上说的“回头是岸”应该就是指不要碰廊道里的东西,这条狭长的廊道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呢?
大铁门被子母连心锁锁死了,这两扇铁门锁上之后,就合得非常严实,连蚊子都飞不进来,人在里面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
三人无计可施,只能朝前走,他们越过那些唐军干尸,绕过廊道的一个拐弯,拐弯后面的廊道突然变得非常大,像一间很大的石室,但说它像石室,却又看不到石室的尽头在哪里。拐弯后面有一尊颇大的石台,长有七八米,宽约三四米的样子,高有四米左右。
艾凯拉木奇道:“怎么有个大棺材?”他很快就翻上了石台,看清楚石台上的东西,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哎哟,妈呀——”
袁森和康巴萨急忙爬上石台,看到石台上的那玩意,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原来石台上有一块长宽都在两米左右的石头,那石头是半透明的,里面混沌一片,可是在石头中间,却有一颗奇怪的人头骨。整块半透明石头方方正正,打磨得非常光滑,却不知道里面的人头骨是怎么放进去的,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人头骨本来就是跟着石头天然形成的一样。
艾凯拉木吐吐舌头,道:“这是一块琥珀。”
袁森用匕首敲了敲半透明石头,石头立刻发出清脆中夹着浑厚的声音,材质肯定是石头没错,却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不损坏石头半分,就把一颗人头骨镶嵌进去。
艾凯拉木敲敲打打了一阵,说:“咱们光傻看着也不行,不如把石头砸开,看看人头骨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样?古代西域游牧部落都喜欢在人头里镶金做饮器,这颗人头骨里要是镶嵌了一颗大金子,咱们仨都发了。”
康巴萨一直在冷静地观察着半透明石头,他打断艾凯拉木的话,道:“这是石头,不是玻璃,以咱们目前的装备,弄开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艾凯拉木嘿嘿冷笑着,把袁森和康巴萨支开,举起手枪,连开三枪,半透明的石头不但没有裂开,甚至连明显的弹痕都没有,只有很浅的几块斑点。
艾凯拉木这下傻眼了,这块看似玻璃的石头,比一般的石头都要坚硬得多。一般的石头被枪击中,少不得也被打得石屑乱飞,而这块半透明石头的坚硬程度,达到了让人难以相信的程度。
袁森跳下石台,仔细查看这间宽大廊道里的情况,觉得它更像是一座通墓,能够把通墓建成这样的,必定是王侯贵族。他们没道理不留下只字片语。
袁森朝前走了十几米,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辆已经朽烂的马车。马车颇为宽大,可以容纳多人乘坐,它的一只轮子裂开,失去支撑,故而坍在地上。
车上还有一些皮具类的东西,顺着马车倾倒的方向滑到地上。袁森蹲下身子,试图去捡,康巴萨却突然在后面拉住了他,道:“别动这些东西。”
袁森一愣,站了起来,只见康巴萨满脸激动的神色,眼睛里泛着微红的光,看起来几乎有点不能控制自己。
袁森吓了一大跳,道:“康巴萨,你怎么回事?”
康巴萨深吸了口气,说:“袁先生,这架马车我认识,我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袁森奇道:“马车不是用来乘坐的吗?难道还有别的用途?”
康巴萨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严肃,道:“袁先生,这辆马车是载人的没错,却载的不是活人。”
“什么意思?”
康巴萨缓缓道:“我的家乡在北疆阿尔泰山脚下,我们部族的长者去世之后,都有个习俗,会用一辆车子载着他的尸体到各家各户巡逻,每家每户都要表示哀悼,巡完之后,长者的尸体才会被送入墓穴里安葬。”
袁森问道:“你们不是信真主胡大的吗?”
康巴萨摆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们哈萨克人并不是最虔诚的穆斯林,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大一部分哈萨克人信奉萨满教。而我们部族比较特别,一直都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宗教习俗,部族的长者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们都必须遵守。”
康巴萨指着马车上的皮具道:“你看这三条牛皮绳绑的位置,分别就是捆在人体的脚、腰和胸部,这种捆法能够很好地固定尸体,避免在马车上颠簸下来。头部是不允许捆的,据说头是人的精神之灵,一旦被束缚住了,灵魂就不能顺着太阳的方向飞升。”
袁森这才明白过来,只不过这下子疑团就更大了。他们在火焰山地底下发现康巴萨部族丧葬中用到的马车,可是康巴萨的部族远在千里之外的阿尔泰山,这两者之间怎么会产生联系呢?
康巴萨悄声道:“袁先生,我也不瞒你,其实刚才看到石壁上那幅巨大的人像,我就产生了怀疑。”
袁森一直当康巴萨只是一位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战士,他跟着他们下来探险,作用也仅限于安全保障的作用,现在一沟通,觉得这个人大有来头,便认真地听起来。
康巴萨道:“壁画上的人像,我在小时候就见过,面容虽然跟他不一样,但是造型却很像。那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生病了,去族里长者那里治病。他是一位巫师。长者给我吃药之后,让我在他的屋子里睡一觉,我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却看到长者在房间里点起了火把,悄悄地在一幅画像面前祈祷。那画像上人的造型,跟石壁上那幅非常像。我那时候很小,觉得非常害怕,不敢发出声音,害怕了一会儿,又慢慢地睡着了。这件事过去已经几十年了,但是在我脑子里的印象非常深刻。”
袁森暗自奇怪,他指着石台,说:“康巴萨,你们部族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跟这座半透明石头和人头骨扯上关系?”
康巴萨摇了摇头,艾凯拉木沮丧地跳下石台,跑过来对袁森说:“袁小哥,我看那颗人头骨里一定有宝贝,说不准还价值连城,就他娘的弄不出来,真是可惜。”
袁森一摊手,道:“我们也没办法——”
艾凯拉木眼珠一转,道:“要不,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大石头抬出去,只要出了立方体,再想办法从上面调特种兵下来。里面的人头骨就算弄不出来,光是这个稀奇玩意摆到博物馆收门票,也够咱们赚的。”
艾凯拉木的一番话说得袁森忍不住想踹他两脚,他下火焰山地下空间最直接的目的是找到杨健教授,看到稀奇宝贝就丢掉自己的使命,他做不到。
袁森和康巴萨都对艾凯拉木的建议没什么兴趣,艾凯拉木的热情一下子就散了,他这才注意到面前的马车,一愣道:“怎么有辆车?”
袁森就把这辆马车的来历和康巴萨部族的巧合习俗跟他说了一遍,艾凯拉木也是啧啧称奇,他拍着康巴萨的肩膀,说:“特种兵,说不准你还可能在这里找到老祖宗呢,不对,这么说你就是且丽人的后代了?”
袁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很有可能,只不过吐鲁番跟阿尔泰山相隔遥远,要在这么远的地方扯上联系,太过牵强了。”
艾凯拉木撇撇嘴道:“这可说不好,西域三十六国的时候,各国互相征伐,民族迁徙是很正常的事情。据说一部分原西域部落的后人都去了阿富汗和印度呢。”
袁森知道艾凯拉木的说法也很有道理,当年土尔扈特东归,从伏尔加河到伊犁,路程之艰险,环境之恶劣,完全无法想象,这种民族迁徙的事情真是说不准。
袁森道:“按照康巴萨的说法,马车最后停下的地方一定是墓地,那这里应该是且丽人王族的墓穴才对?”
艾凯拉木就喜欢听这样的话,急忙表示赞同,心想得赶紧到前面去找且丽贵族的墓。
石台后面是幽远黑暗的廊道,他们往前走了一段,地面上就潮湿了起来,廊道两边的石墙上还能渗出水来。
立方体架在大湖上面,里面潮湿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从进到立方体到现在,一路干得异常,这下子突然看到石墙上渗出水,袁森觉得非常奇怪。
袁森用手在石墙上接了一个掌窝的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异味。康巴萨提醒他,立方体上的金属和土质都很奇怪,如果贸然饮用石墙上的水,可能会中毒。
袁森同意他的说法,将水洒在地上。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破空的声音,好像有东西正冲他们而来。空气里轻轻响着它们震动翅膀的声音,“哗啦啦”的,好像数量还不少,袁森急忙朝前方照去,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他暗觉诡异,正要问康巴萨和艾凯拉木,头顶上突然有东西俯冲过来,他的身体急忙朝下一倾,趴在地上。那东西从他头顶上折空而去,周围响起“哗啦啦”震动翅膀的声音。
康巴萨和艾凯拉木连开几枪,都打空了,袁森从地上跳起来,看到一群鸟振翅而去,消失在手电的光影里。
袁森冲两人道:“你们看到了吗?是什么东西?”
艾凯拉木道:“是乌鸦,好大一群。”
康巴萨问道:“这种密闭的地方,怎么会有飞鸟?”
艾凯拉木念叨着:“乌鸦——乌鸦——乌奴——乌奴——”
袁森立刻明白过来,道:“不错,《西域宗教考秘》中提到过,乌奴教中的乌奴就是指乌鸦。乌奴教教众在祭井上举行天葬,就是用无数尸体喂食乌鸦。”
艾凯拉木拍着脑袋道:“袁小哥,我觉得咱们找到联系了。进入地下空间以来,咱们一直怀疑杨健教授是因为乌奴教才来到火焰山的,这下有根据了,这群乌鸦八成跟乌奴教有联系。”
袁森心里一亮,他完全同意艾凯拉木的说法,立方体的密闭空间里养着这么多乌鸦,不是没有道理的。古时候在中原文化里,乌鸦代表晦气,却不知道乌鸦在乌奴教里代表什么。这群乌鸦被锁在廊道里,必定有它的原因。
乌鸦群飞远之后,袁森又在廊道里看到更多的唐军将士尸体,他们跟其他尸体一样,身上都已经脱水,成为瘪下去的干尸。
袁森检查了几具尸体之后,心中骇然,前面他们见过的干尸,都是因为环境干燥而脱水,并没有腐烂,可是这些尸体处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怎么还能保存一千多年而不腐烂?这完全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嘛。
艾凯拉木把尸体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停地咂着嘴巴,连叫奇怪:“他娘的,墙壁上都能渗出水来,这些尸体还能脱水?太邪门了。”
袁森还想到一个问题,《西域宗教考秘》上提到,乌奴教是用乌鸦天葬教众尸体的,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尸体却没有被乌鸦啄食?这些乌鸦在地底下藏了一千多年,它们用什么来维持群体的繁衍生息?这些都是谜题。
三人检查了一会儿干尸,都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突然,艾凯拉木惨叫一声,在地上胡乱蹦跳起来,一双手拼命地胡乱挥舞,好像疯癫了一样。
袁森和康巴萨用两支手电照过去,看到他的一只手臂上站着几只颇大的乌鸦,那东西双爪抓着艾凯拉木的手臂,嘴巴就如啄木鸟钻树洞一样高频率地啄着,艾凯拉木疼得又是甩又是乱骂。
康巴萨冲到艾凯拉木面前,一手抓住一只乌鸦,奋力拉下来,扔到地上,将它们摔成了两团肉泥。艾凯拉木这才镇定了点,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剩下的一只乌鸦,也扯了下来,将它砸在石墙上。接着,石墙上响起“哗啦啦”如同大片锦帛撕碎的声音,那赤红色的石墙上,竟然出现成千上万只乌鸦。
乌鸦群盘旋在廊道里,多得就像夏天里的蚊子,袁森三人吓得趴在地上,只看到头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鸟,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动弹。乌鸦群飞起来发出的“呀——呀——”叫声,瘆得人心里发慌,觉得魂都要被那群东西活生生地勾去了。
乌鸦群胡乱盘旋了一会儿,就飞进前方黑暗之中,眨眼工夫就不见了,地面上留下一大堆鸟屎,臭得让人直捂鼻子。
袁森和康巴萨过去把艾凯拉木拉起来,艾凯拉木一边惨叫一边乱骂,直呼这群乌鸦太过变态,不但攻击人,还会变色。
袁森看得清楚,乌鸦群都是隐身在廊道墙壁上的,怪不得他们走到这里,就发现墙壁上长满怪石,到处凹凸不平,原来都是乌鸦群趴在上面造成的假象。
艾凯拉木的手臂被啄出几个不小的血洞,好在没有伤及筋骨。袁森给他涂上止血药,绑好绑带,又注射了血清,防止被感染。
康巴萨对袁森说道:“袁先生,刚才的那一幕证明这些乌鸦的确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但是那些尸体身上却没有任何被乌鸦啄食的痕迹,这太奇怪了。”
袁森点点头,道:“这一点我早注意到了,这里的很多事情都非常蹊跷,完全不能按照咱们的常理来思考。大家都小心谨慎一点,高仙芝大军能够屠尽且丽人,却在这座立方体里折损不少,这里的危险程度比我们预计的肯定要高。”
康巴萨点点头,袁森冲艾凯拉木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艾凯拉木闷着脸道:“我这种铁铮铮的男人,还会怕它几只臭乌鸦,刚才只是我一时疏忽大意才着了它们的道儿。你看着,我等会儿给你抓几只乌鸦来烤着吃,改善一下咱们的伙食。”
康巴萨道:“在这样的空间里,乌鸦群要是大规模攻击咱们,咱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啊,只能等死了。”
袁森和艾凯拉木听在心里,都知道事实确实是这样,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心寒起来。
艾凯拉木嘟囔着:“没办法,我心里也怕,咱们又没有退路,在这里等也是饿死,继续朝前走有可能死在大群乌鸦的嘴巴下,这滋味是不好受,不过也有可能前面有出口。”
袁森点点头,前方突然又响起乌鸦群飞过来的“哗啦啦”声,那恢弘的气势,使人心里慌乱得厉害。三人各自找了墙壁周围稍微隐蔽一点的位置,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袁森听见乌鸦群从他身边和头顶上飞过,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乌鸦群呼啸而过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前面响起了几声枪响。他的心头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去听的时候,那枪声就被乌鸦振翅的声音给掩盖住了,他的耳朵陷入短暂的失聪状态。
等到乌鸦群飞过去之后,袁森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和鸟粪,艾凯拉木和康巴萨也爬了起来。
袁森知道三人中耳力最好的就是康巴萨了,便道:“康巴萨,你刚才听到枪声没有?”
康巴萨道:“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或者是你跟艾凯拉木开了枪。”
袁森冲几米之外的艾凯拉木道:“你开过枪没?”
艾凯拉木一脸愁苦的样子,道:“袁小哥,你别拿我寻开心了,在这危险关头,我脑门又没被驴踢,怎么敢开枪啊?”
袁森道:“现在确定了,前面肯定有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打开子母连心锁的人。”
三人散开距离,由康巴萨在一个侧角打手电,其他两人隐藏在黑暗里,他们不能分辨前方是敌是友,所以小心行事,至少不能平白无故成为别人的活靶子。其实三人心里都觉得前方那人很有可能就是伪特种兵的同伙,毕竟在立方体里,他们只发现那些伪特种兵,别无他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前靠近,袁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小声对康巴萨道:“康巴萨,你在立方体里有没有被人扑倒过?”
康巴萨一愣,道:“什么意思?”
袁森道:“你在立方体的廊道里的时候,有没有被两个人扑倒,后来又利索地逃脱了?”
康巴萨不知道袁森为什么会这么问,茫然摇头道:“没有,我跟那帮伪特种兵都是远距离交手,如果靠近的话,我相信自己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艾凯拉木也听到了两人对话,他跟袁森对望一眼,道:“那个人的身手虽然也不错,但是绝对不会超越康巴萨,难道还有另一拨人?”
袁森道:“也说不好,伪特种兵那么多人,可能也有身手略逊的。”
艾凯拉木点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
三人手上都拿着武器,艾凯拉木和袁森是手枪,康巴萨端着微型冲锋枪,他们不但要小心前面随时有可能射过来的子弹,还要小心大群的攻击型乌鸦,每走一步都带着几分小心。
康巴萨突然小声对两人道:“我看到前方有东西。”
袁森握紧了枪,压低声音道:“是人还是什么?”
康巴萨道:“是个台子,后面可能藏着人,你们小心一点,咱们再把距离扩大些,不要一下子全被扫了。”
袁森点点头,给后面的艾凯拉木打了个手势,让他放慢速度,自己却走快了,溜到康巴萨斜对面的位置,他已经可以看清楚台子的轮廓了,是个非常大的东西。
康巴萨走得很慢,袁森的视野全靠康巴萨的手电光,在距离台子将近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袁森确定了台子的方向,缩着身体,渐渐靠近台子。由于刚才艾凯拉木被乌鸦群袭击的遭遇,袁森不敢摸着石墙探路。
他靠近了台子,沿着台子的侧面溜到了后面,打亮手电筒一照,发现这里依旧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康巴萨和艾凯拉木见袁森已经溜到后面,也急忙奔了过来,康巴萨一看台子,道:“怎么不是石台?”
袁森道:“对,这次不是石头的,是金属的。”
艾凯拉木摸了摸金属台,道:“什么金属,这个就是铁的嘛。”
他又敲了敲铁台子,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居然是空的,确切地说,这不是铁台子,而是一个巨大的铁箱。
铁箱长达十米以上,宽也接近五米,高大约有六米的样子。这么大个铁箱子,人完全猜不出它是用来干什么的,放在密封的立方体里,就更让人觉得诡异难测了。
艾凯拉木兴奋道:“难道这玩意是棺椁?”
袁森道:“你盗墓这么多年,干的又是古董买卖,见过这样的棺椁没?”
艾凯拉木摇了摇头,道:“我见过的棺椁要么是木头的,要么是石头的,还真没见过铁打的。他娘的,且丽文明灭亡的时候,世界上连炮弹都没有,没必要搞个棺材都弄成防弹的吧?”
艾凯拉木取出登山绳,将绳子上的登山钩挂在铁箱子的犄角上固定好,利索地爬了上去。他一上去,就大叫一声:“妈呀,这东西是什么?”
袁森和康巴萨也先后爬上去,看到了那个让艾凯拉木吃惊的东西,那是一块六个角的星星,就刻在铁箱子中间。六角星的中间有一块圆盘,艾凯拉木推了一下,圆盘就飞快地转了起来。
康巴萨道:“这个难道就是六芒星?”
袁森摇了摇头,说:“六芒星不是这样的。一般人们认为的六芒星是由两个三角形交叉在一起的,而这个六角星却不是,它内部没有交叉的线条,只有六个角,也没有中心符号,不能称之为六芒星。”
艾凯拉木道:“我觉得这个六角星是开启铁箱的机关,开启机关必须要让中间那个圆盘对上某个符号,一般是这样。”
袁森仔细看了看六角星,道:“圆盘上没有任何符号和线条,你刚才转了那么多圈,都没有触发机关,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了。”
艾凯拉木皱着两道浓黑的眉头,道:“这就怪了,不是开启机关的东西,做这个玩意是干吗的?”
康巴萨道:“袁先生,你知道六芒星的宗教寓意吗?”
袁森对中外不少宗教教义都有涉猎,六芒星的寓意他当然清楚,便道:“六芒星发源于印度的Tantrism派,六芒星在该派的释义是分拆两个交叉的三角形,象征男女合体,是一个崇拜性的教派;也是犹太教的标志,被誉为大卫之盾、所罗门封印等。不过,这个六角星跟六芒星的符号释义显然没有任何联系。”
康巴萨静静地听袁森说完,没有发表一点看法,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六角星中间的圆盘,圆盘非常轻盈,手指轻轻一碰,就会飞速旋转起来。
袁森见康巴萨这个样子,心中顿起疑惑,难道他的部族里有关于六角星的传说?便问康巴萨:“康巴萨,难道这个六角星真的跟Tantrism派有关系?”
康巴萨犹豫了一会儿,道:“六芒星最兴盛的时候,是在公元750年之后,那个时期正是印度帕拉王朝时期,密教盛行,六芒星成了密教的圣符号,也就是在那个时期,六芒星跟着印度密教一起传入中国。六芒星倡导男女合体,被誉为邪教,在密教教义里,一直都是遮遮掩掩,甚至根本不提这个符号。”
袁森推算了一下纪元表,不禁吃了一惊,道:“公元750年正是唐玄宗在位的时候,那段时期,正是大唐安西四镇和北庭都护府高仙芝横行西域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巧合?”
他猛地抓住康巴萨,道:“康巴萨,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什么?”
康巴萨把袁森抓住他的手解开,道:“袁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也是在猜测,你不要这么激动。”
袁森深吸了几口气,道:“公元七世纪的时候,真主才在阿拉伯半岛开辟伊斯兰教,这段时期,正是吐鲁番、哈密地区佛教发展最迅速的时期,而藏传佛教传入古西域,应该是在公元十三世纪的时候,六芒星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入古西域的?”
康巴萨道:“公元七世纪,正是大唐和吐蕃王朝大食国争夺西域最激烈的时候,藏传佛教在吐蕃发展得如火如荼,这个时期,吐蕃与大唐在此消彼长的战事中已经开始推进藏传佛教在西域的传播了。我相信六芒星就是在这个时期进入古西域的。”
袁森道:“可这个玩意不是六芒星,它只是六角星而已。”
康巴萨道:“袁先生,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对这个六角星也没有更深的了解,只是觉得在公元七世纪发生的事情,有点奇怪而已。”
袁森狐疑地看着他,康巴萨的眼里只有真诚,没有其他任何让他怀疑的东西。
这一次,艾凯拉木很奇怪地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袁森和康巴萨说话的时候,他趴在六角星旁边,脸几乎要贴在上面,几乎是盯着六角星的刻痕一寸一寸地看。他对袁森和康巴萨的争论内容,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似的。
袁森对艾凯拉木道:“你在做什么?”
艾凯拉木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别说话,接着耳朵就贴着六角星的表面,好像在听什么声音一样。两人都很奇怪,这个密闭的大铁箱里会有什么声音?
艾凯拉木听了一会儿,把头抬起来,对袁森和康巴萨说:“你们也过来听听——”
两人满腹狐疑,不知道艾凯拉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趴在艾凯拉木身边,仔细地听起来,袁森在最初的一分钟之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当他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大铁箱里传来一声凄厉惨叫,袁森的心跟着那叫声沉了下去。
那叫声才停下来,接着又是一声,后面的惨叫声更多。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叫,而是更多的人,几个、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袁森心中骇然,怎么会这样?
那凄厉的惨叫声似乎是许多人在受刑时发出来的,身体上遭受的痛苦让他们无法自持,惨叫声变成了野兽一样的嘶吼。听许多人一起嘶吼的感觉,会比听一群野兽的吼叫更加恐惧,更加让人心胆俱碎。
袁森听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头抬起来,他的耳朵一离开大铁箱,那声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那些声音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也抬起头,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袁森冲艾凯拉木道:“你是怎么发现铁箱子里有声音的?”
艾凯拉木摆摆头,说:“巧合,完全是巧合。我盯着六角星左看右看,看不出个门道来,就趴在铁箱上看,没想到竟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袁森拍了拍大铁箱,里面传来嗡嗡的响声,袁森道:“难道这里面有人在受刑?”话一说出口,自己也笑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即使里面有人,早就在一千多年前死了,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堆干尸,怎么会惨叫到现在?
袁森让艾凯拉木继续趴在大铁箱上听,他用力地拍打着大铁箱的表面,艾凯拉木听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我只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你拍打铁箱的声音对它没有任何影响,只感觉到耳朵下面微微地震动。”
袁森纳闷得很,自己重新趴在铁箱上,让艾凯拉木胡乱拍打铁箱,他听了一下,那声音果然跟他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这种诡异的感觉,完全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袁森抬起头来,他的脑子完全乱了,这大铁箱不但古怪,而且古怪得让人难以接受,难道是铁箱的底部连接着其他的地方,这声音是通过类似传声筒的方式传递过来的?大铁箱只是传声筒的一个接收端而已,比如里面连了许多极易产生震动的铜丝线,铜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正在给犯人上刑的地方,声音就是通过这种原始的振动方式来传递的?
这种方式推测起来似乎合理,却又滑稽不堪,袁森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大铁箱底下还连着铜线,铜线在立方体下传递到另外的地方,这个推断只能算是胡扯。
康巴萨拍了拍袁森的肩膀,道:“袁先生,你想到一个问题没有?”
袁森道:“你说。”
康巴萨沉思了一下,说:“且丽人能够在火焰山的地底下建造这么庞大的工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而六芒星却是在高仙芝屠杀且丽人的那段时间传入古西域的。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这个大铁箱以及上面的立方体,就不是且丽人建造的,你说是不是?”
袁森道:“如果六角星跟密宗的六芒星真的有关系,就说明这个大铁箱跟铁门上的母子连心锁一样,都是唐军做的,是不是?”
康巴萨点点头,道:“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颗六角星的来头。吐蕃与大唐本来就交往非常密切,六角星是唐军刻下的,那很多事情就更好解释了。”
袁森点点头,艾凯拉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如果咱们下来的时候带了切割设备来,区区铁箱,切开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根本不需要让我犯愁。”
三人坐在大铁箱上,都陷入了无助的状态,康巴萨突然拍了拍袁森和艾凯拉木,指着廊道前方,说:“你们注意一下,我刚才好像看到前面有一束光闪过。”
艾凯拉木嚷嚷道:“特种兵,你不是又犯迷糊了吧?大铁门里面除了咱们,还会有谁——谁——”
他说到“谁”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乌鸦群扑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前面听到的枪声。他们跑过来,没看到开枪的人,却发现这么个古怪的大铁箱。
两人经康巴萨一提醒,都紧张地盯着廊道前方无尽的黑暗,心里都是百念丛生,被锁在廊道里的那人到底是谁?他是被谁锁进来的?他要在廊道里面干什么?
廊道前方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呀——呀——”的叫声,大群乌鸦从前面振翅而来,到处都是乌鸦破空的声音,三人听得毛骨悚然,急忙从大铁箱上滑下来,趴在铁箱旁边,借此躲避乌鸦群的袭击。
乌鸦群在头顶上掠过的感觉非常痛苦,袁森直觉上觉得,那些乌鸦随时都有可能朝他扑来,张嘴就会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血肉。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直觉迫使他掏出手枪,保持最高的警惕性,只要一有乌鸦在低空接近他,他就立刻出手,先发制敌。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又响起一声枪响,袁森抬起头来,看到廊道前面闪过几束火光,接着又响了四五枪,那火光真是子弹击发的时候发出来的。
前面果然有人。
袁森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他悄悄地给康巴萨和艾凯拉木分配了任务,三人也来不及等乌鸦群全部飞过,就半蹲着朝漆黑的廊道前方溜了过去。
三人按照之前的阵型分开一段距离,不敢开手电筒,完全根据刚才对方开枪时击发的火光来判断对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潜了过去。
袁森走在最前面,他琢磨着差不多到了预估的位置,立刻推亮手电筒,将四周一照,只见七八米外果然有个人影在动,似乎正要逃脱。
袁森大喝一声:“在那里,快追。”接着,就急奔而去。
对方跑得很快,袁森的手电光就追着那人奔跑的方向,很快将他牢牢地锁定在视界范围里了,那人果然是一身755师的军装,八成就是伪特种兵。
袁森在后面急追,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左右包抄,几分钟的时间,三人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康巴萨短跑的速度特别快,跑在最前面,堵住那儿的去路,袁森和艾凯拉木分在两侧。
他们跑动的过程中,手电光乱晃,他们的脑子也有点晕晕乎乎,那人东躲西藏,几次差点被他们抓住,康巴萨的手都要碰上他的衣服了,他却滑得跟泥鳅一样,一闪而过,逃掉了。
袁森火大得很,把手电往腰上一挂,目测了那人的位置,就奋力朝他猛扑过去。这一扑,袁森有九成的把握,没想到只碰到对方的后背,那人朝前一倾,又闪开了。袁森试图再抓,那人已经不见了,艾凯拉木在旁边大喊:“他怎么往回跑了?”
袁森急忙打开手电,看到一道绿影在手电光里一闪,就不见了,那人正朝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往这个方向跑是绝对的死路,袁森这下就完全不担心了,铁门已经锁死,那人现在势必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不过对方手上有枪,也是个后患,他们目标这么明显,一旦开枪,三人瞬间就倒。
袁森一想到这点,就熄了手电,悄声告诉康巴萨和艾凯拉木,注意听周围的动静,三人走路尽可能避免发出声音,互相间隔距离要大,遇事冷静,不要遭到对方的偷袭。
三人依旧保持着渔网状的包围队形,小心地沿着来时的方向围拢过去,他们走一步停一会儿,生怕对方情急之下胡乱开枪,把他们当活靶子。
他们靠近大铁箱的时候,就听到很明显的人移动的声音,脚踩在石头上发出脆响,一下子就可以分辨出方位。
袁森举起枪,朝上空开了一枪,而后立刻用手电指着对方藏身的位置,大吼一声道:“赶快投降,不然开枪了——”
袁森的手电光胡乱一扫,并没有扫到那人,他心头暗叫一声“坏了——”,急忙扑倒在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这时,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已经和对方交上了火,双方子弹横飞,那人藏在大铁箱后面,子弹乱射,几次差点被击中。
康巴萨匍匐着靠近袁森,道:“袁先生,对方枪法很好,咱们暴露在敞开的位置,没有任何优势,不如我和艾凯拉木在这里掩护,你绕到后面去偷袭。”
袁森点点头,从康巴萨身边爬到廊道边上,悄悄绕到了大铁箱的侧面,从铁箱后面冲出来,瞄准正在狂射子弹的那人,叫道:“举起手来,不然开枪了。”
对方疯狂的射击戛然而止,人就趴在地面上,也不动弹。袁森对着他的脚边开了两枪,怒道:“赶紧站起来——”
那人这才爬起来,转过身,袁森一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大吃一惊,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