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姜黎倒在地上,头发松散,身上压着言公子,姜黎闻声转头看向来的人,那少年背对着月色,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怒气。
姜黎一把推开倒在她身上的言公子,立马爬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冲向站在月色下的人,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哭了起来,阑夜犹豫片刻,转头看了一眼一同来的平阳世子,也伸出手抱住姜黎那单薄的身子。
“阑夜,我杀人……”她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阑夜一手抚上她的头,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都没说,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她不过也只是个才十六岁的女孩。
平阳世子走进屋中,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言公子,他脖子上扎着一根簪子,一击毙命。
姜黎的闻过催(和谐)情香,正是药劲上来的时候,她抱着阑夜只觉浑身燥热,阑夜察觉不对,将她从怀中拉出来,才看清她凄迷的眼神,还有泛红的脸颊,姜黎鼻腔中呼着重重的粗气,身上手上都是血。
“她中了催(和谐)情药。”平阳世子冷静地说道,姜黎这才回头看到平阳世子,奇怪的是,她看见他,心里任何波澜都没有,却是贪婪阑夜怀中那阵阵青草香。
阑夜不得已一记手刀打在她后劲处,姜黎晕了过去。“没关系,这些我来处理,你先带她去休息,顺便叫我的侍卫去给她买点薄荷,可以醒脑。”
阑夜点了点头,横抱起姜黎就回了客栈。
她这一日一定没少受苦,就算昏过去,她的眉头还是紧紧锁一起,到了客栈,阑夜将姜黎整个人全部丢进浴盆中,希望这样她可以尽快清醒过来,水中冰冷的感觉包裹着她,被水呛到的姜黎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渗在水中,一片绯红。
阑夜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望向阑夜的眼神可怜又无助,嘴角撇下,带着哭腔地跟他说,“我杀人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可是我今天杀人了。”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他本就该死,你若不杀他,我也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阑夜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咬着两腮,他走到姜黎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没事儿,姜黎抬手抱住阑夜的胳膊,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她的脸紧紧贴在阑夜的手臂上。
阑夜就这么让她抓着,“阑夜,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吓死了,我一直都在祈祷着你能快些回来,我不知道我可以拖多久,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你,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总会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对不起,我来晚了。”阑夜声音铮铮,姜黎摇了摇头。
“一切都刚好。对了,平阳世子怎么来了?”姜黎不解地问道。
“我刚到你府上的时候,他受姜渊所托,也拿到了陈阳送的信,我简述了一下澄洲的情况,他就带着人跟我一同出发了,此番他来,就是为了彻查这边的事情,你放心吧。”
姜黎永远都忘不了她拼尽全力,把簪子插进言公子的脖颈中是什么感觉,那一刻她原本想的是倘若他冲过来,自己就自行了断,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这不公平,她的一生,不应该如此潦草的结束,便是毫不犹豫地把簪子直直插了进去。
等平阳世子收拾好衙门内的事情,已是深夜,他回到客栈,本想看看姜黎是否还好,一上楼就看见靠在姜黎房门前的阑夜。
平阳世子温润如玉,像一个太阳,而阑夜冷月如霜,“不如一起,喝一杯?”他主动邀约。
二人要了几壶酒,走进姜黎隔壁的屋子里,开着后窗,氤氲的月色撒了进来,平阳世子席地而坐,他抬头冲着阑夜挑了挑眉毛,阑夜也随他坐下。
平阳世子打开一壶酒递给阑夜,开口道:“其实我很好奇,阿黎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别人家的女儿,出门都是跟着小厮和丫鬟,她从来不带,去哪里,做什么,都喜欢一个人。”
阑夜有些不明所以,平阳世子自己也开了一壶,跟阑夜碰了一杯后继续说道:“其实我认识她,比她认识我要早,她十四岁时,因为和其他千金关系不好,没有人来给她过生辰宴,那一年我刚好回京都,就看见一个疯丫头,站在怀远酒楼,抱着一桶煤灰,对着下面的千金们一倒而空,被人追得满街跑,哪里还有什么郡主的样子,可我偏偏觉得十分有趣。”
“郡主……确实与旁的女子不同。”阑夜附和着。
“不过今日一见,我似乎明白了,我从未见过她信任谁,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失望。”平阳世子收起以往爱笑的面孔,转而正经地跟阑夜说着。
阑夜瞥见他腰间挂的那枚玉佩,心下明了,那日姜黎从街上替他解围,拿的就是这块玉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主人手里。
“你有什么理想吗?”平阳世子问道,随后饮下一口酒。
“我想建功立业,我想打一片天地。”
“为什么?”
“我想配得上自己喜欢的人。”阑夜掷地有声地说道,平阳世子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并非嘲笑,而是他竟然觉得阑夜说的是真的。
“清远,我的字,以后倘若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还请你手下留情。”他从第一面见到阑夜就知道他不凡,而且惜字如金,如今看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世子……”
“我既告诉了你我的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没有旁人不必叫我世子。”平阳世子此话一出,阑夜都觉得这个男人极有魅力,不拘小节的性格和姜黎才是相配的。
“好。”阑夜淡淡回道,二人又碰了杯,从天南海北聊到黎民百姓,平阳世子和阑夜聊得很是投缘,两个人之间没有身份的差别,抛开一切,就像是一对旧友把酒言欢。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平阳世子和他还是兴致盎然地谈论着各种东西,最终阑夜先意犹未尽地终止了谈话,两人相视一眼,阑夜接过平阳世子带回来的簪子,将它擦了擦又悄悄地放回了姜黎的枕头旁,他替她掖好被子,吹灭那盏烛灯后轻声离去。
阑夜一走,姜黎就醒了,她喝了薄荷水后,药效就过了,她睁着眼睛望着床前的帷帐,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昏沉沉,心底涌起一阵惆怅,她拿起阑夜刚刚放下的簪子,这是阑夜第一次送她礼物。
也是她第一次手刃恶人,更是第一次救她于水火中的东西,这上面沾满了恶人的血,姜黎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将簪子放在胸口,顺势摸着自己的心跳,原本会以为自己会因为杀人而做噩梦,可这一觉她睡得很好。
翌日平阳世子很早就到了衙门,他奉旨彻查澄洲知州许良,许良谄媚地跟在平阳世子身后,解释着和言公子一家的关系,说只是有人报官,自己兄弟被打了,并不知道打的人是灵昌郡主。
“不知道是谁你就可以随意打人吗?”平阳世子一改往日温和的样子,眼底竟然闪过一丝杀意,吓的许良立马跪在地上,“你就先跪着吧。”昨夜平阳世子已经叫自己的暗卫去搜集许良的罪证了。
直至中午,姜黎和阑夜才起床,姜黎一瘸一拐地从客房内走出,阑夜狐疑地看着她,姜黎一脸没好气地说了昨日的经过,他才知道原来姜黎昨天吃了杖刑,他有些心疼地跟她说:“要不你在客栈好生歇息,我会协查平阳世子一同办案的,你放心,这些人一个都不会好过。”
姜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我要去,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好,就算你要他死,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
“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姜黎勾了勾手指,让阑夜弯下腰,她趴上了他的背,“我今日行动不便,只能有劳你了,这两杖,咱们现在就去讨回来,走!”阑夜把姜黎放在马车上,驱使着马车向衙门而去。
现下衙门全是平阳世子带来的人,他们正在排查衙门内的衙役,对他们做着口供,平阳世子则是坐在衙门口的一把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他眯了眯眼,嘴角挂上一抹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等那马车停稳后,一只如凝脂般皎白的手撩起帘子,阑夜跳下马车,将姜黎抱下来,姜黎站稳后,除了平阳世子的所有人都对她行礼,这一刻阑夜站在她身后,才感觉到眼前少女的威严和尊贵。
姜黎挥了挥手让他们平身,安平世子缓缓开口:“我当你要睡到下午,现在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喏。”他对着跪在地上的许良歪了一下头,“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回头上报,我就说许知州自觉罪孽深重,饮鸩自尽了即可。”
这时衙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姜黎看见这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忍着两条大腿传来的疼痛,挪到他面前,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廷杖,“你们把他给我按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女主并非是依靠男主获救,她无条件信任男主,但绝不是无脑相信,在男主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到了自救,无论是什么办法,感谢在2022-10-04 13:35:12~2022-10-05 10:1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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