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阑夜下车,躲在暗处跟踪的人也渐渐放缓了脚步,阑夜拔出手中的陌刀,姜黎偷偷掀开车帘,溜缝朝外看去,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阑夜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以她对阑夜的了解,阑夜不是一个随便做决定的人。
姜黎放下车帘,双眼微闭,祈祷着但愿不要有事儿发生,就算有,阑夜也一定会化险为夷,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阑夜对着竹林中的冷淡地说道:“出来吧。”随着这句话结束,霎时间几个蒙面男子从草丛中跳出来,他们摆好架势,像是随时在等待一声命令,他们便会攻上去。
这时从竹林深处又走出一位要壮硕一点的男子,他头上系着一条青灰色发带,透露着英武之气,他直勾勾地盯着举着刀的阑夜,阑夜的眼神既冷漠又目空一切,似乎是在说他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发带男子开口道:“哟呵,你小子挺狂啊。”话语刚落,林中又窜出二十多号蒙面人,他们每个人腰间都配着一把短剑,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看便知不是善类,阑夜的面色如平常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躲在马车里的姜黎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她是个手无寸铁又不会功夫的小女子,平时在京都城仗着自己身份,欺负欺负一般人还行,这行人明显是土匪,自己要是落在他们手中,肯定没有好下场。
阑夜眼底抹过一丝危险,周围一阵杂乱的脚步围着他和马车,谁也没有先出手,随着阑夜冷笑一声,那些人逐一而上,阑夜长啸一声,目光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寒光彻骨,他身形疾迅,一一躲开他们的攻击,并且每个从他面前擦过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姜黎捂住耳朵依旧能听见外面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外面阑夜纵身飞跃,丝毫不怕地将他们挨个斩下,伴随着竹风声声入耳,他的刀也越来越快。
发带男子自感似乎惹到了不好对付的人,他将目光放到了马车上,马车虽然不大,却是上等木材所制,周身雕刻着祥云纹路,车里的人一定身份不简单,他趁着阑夜专注缠斗,便是侧身飞速来到马车前,一步登上。
帘子被掀开,发带男子露出一抹坏笑,姜黎面对眼前出现的男子,想要大叫,又怕分散了阑夜的注意力,导致他处境艰难,便是抬脚朝着发带男子踹去,只是她这一脚,被发带男子轻松闪过,他看着姜黎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是十分惹人心疼。
上前一把钳住她的脖子,用刀架住她,“小妞长得还挺俏。”他调侃了一句后,立即扯着姜黎下了马车,他望向还在忙活的阑夜,对着他大叫一声:“小子,你看看这儿。”
阑夜顺着声音瞧去,发现姜黎已经被他挟持住,还有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剑抵在她的脖子上,瞬间停下了手中正在挥舞的刀,“你放了她,你想如何对我,任杀任刮,随你便。”阑夜说话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正是发带男子想要的。
“不要,阑夜!”姜黎冲他喊着,“你说过你会听我的。”姜黎着急地对他说。
“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他语气坚决,不容反对。
“哟,还是一对野鸳鸯。”发带男子从马车和姜黎的气质上就判断出她肯定是京城某大户人家的小姐,而眼前拿着刀,穿着灰黑色破衣的男子,估摸着是她的侍卫,两人这般在乎彼此,一定是私奔出来的。
随即他开口道:“只要你把你手中的刀放下,我就不会伤她一根汗毛,如何?”
阑夜听闻,用一双看死人一般的眼睛盯着他,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后,把刀稳稳放在地上,阑夜身旁一个小子上前一步收走了他的刀。
“绑了他!”发带男子发狠的下达命令,几个人上前绑住阑夜。
“你说我放下刀就……”
“我只说我不伤害她,我没说我要放了她,我还指望这单买卖娶媳妇呢。”发带男子笑着说道。
“你无耻!你烂屁股!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生儿子不是你的种。”姜黎的双手也被绑了起来,她一边骂一边准备朝发带男子吐口水,发带男子听着有些恼火,找了一块帕子将她嘴巴封了起来。
姜黎显然没有放弃,还在呜呜咽咽地骂骂咧咧,只是他们听不清了,他二人被人扛起,先后丢进马车里,姜黎被丢进去的时候,正好整个人全部倒在阑夜身上,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青草香。
这是阑夜身上独有的味道,她的脸紧紧贴着阑夜的胸膛,整个身子也与他贴合在一起,手被绑在后面,脚也被紧紧套住,她是一点都动弹不得,阑夜的下巴抵在姜黎的头顶,试着挪开身子跟她保持距离,却是一点都动不了,只能作罢。
土匪一行人牵着马车朝营寨中走去,阑夜微微垂眼,对姜黎说:“对不起,你暂时只能靠着我了。”
姜黎想说对不起你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一开始带着阑夜一同去徽州,现在就不会把他牵扯进来,可是她嘴被封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极其努力地仰起脖子,摇了摇头,阑夜盯着她那双清纯皎洁的眼睛,便知道她也是在安慰他。
她靠在他炙热又强壮的胸膛上,一点都不觉得他们会有性命之忧,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姜黎手脚双麻,已经失去了知觉,这时她隐约听见外面一个小土匪跟另一个小声说着:“你们是说这次咱们能要到多少赎金。”
听到赎金二字,二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或许从昨夜他们入住驿站开始,就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他们的马车样式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又是走的官道,寻常百姓家是不允许上官道的,这些人,是为了绑架勒索,并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发带男子驾驶着马车,他们这一行二三十个人,此番前来也是昨夜得到了通告,特意跟踪埋伏在此。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下,周遭嘈杂声响起,多了许多说话声,马车外的发带男子大喊一声“开门”后,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才停下,随后两个壮汉掀开帘子,将阑夜和姜黎二人扛起。
姜黎环顾了一下这个寨子,寨子很大,里面估摸着有二三百号人,各个身材都好,还有一些妇孺,这应该就是这些土匪的大本营了,随即二人被丢在一个矮小的土茅草房中,窗户都被一根根木头封住,二人被扔进去后,只为他们解了脚上的绳子,随即又把门锁上。
倒在地上的姜黎费劲爬起,阑夜被丢在了角落了,也渐渐起身,二人双脚还没恢复知觉,过了许久才可以正常活动,姜黎走到阑夜面前对他说:“你帮我先解绑,我的手快要断了。”
“好。”随即二人背对着背,阑夜高大,他需要半蹲下来才能碰到姜黎被绑着的双手,绑匪打的结太死,阑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解开绳索,双手自由的姜黎连忙甩了甩胳膊,她的手腕被勒得红肿。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一直绑着手,手的血液不流通会断掉啊。”姜黎嘟囔着抱怨,待到手完全恢复时,她走到阑夜身后也准备为他解绑,不过她忽略了自己的力气,这绑匪确实有点东西,打的结很难解,姜黎俯下身子,牙手并用,“解开了!”
她起身看到阑夜额头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急忙询问着他是否有哪些不适,阑夜只是摇摇头,方才姜黎替他解绑时,嘴唇好几次都碰到了他手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加速,紧张到冒汗。
阑夜摇摇头,冲她淡淡一笑,“我没事。”随后看见姜黎原本娇嫩的手腕被深深勒出红印,还有擦伤,顿时眉头一皱,心中倍感不爽。“我帮你看看可以吗?”他问着她。
得到姜黎首肯后,他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上次姜黎为他讨的药,打开,用手指沾一点轻轻地在她手腕上按摩,姜黎忍着疼痛看着眼前的阑夜,心里五味杂陈,那个药,他视如珍宝,从来没用过。
姜黎只觉得他的手像羽毛一样划过自己的肌肤,他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指甲也修整得很短,经过阑夜的一番上药,姜黎的手腕一点也不痛了,只是那两道深红的印子在阑夜眼中十分显眼。
“我帮你也擦一下吧。”姜黎对阑夜说道。
“我没事,男人这点破皮不能叫做受伤。”他没有把药给姜黎,而是盖好又收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拖累你,你不会嫌弃我吗?”姜黎有些懊恼地问阑夜。
“我从不觉得你会是任何人的拖累,就像你说你不怕我一样。”阑夜看着姜黎的眼睛,坚定地回应她。
傍晚日暮西山,姜黎扒着窗户向外看去,那些绑匪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姜黎的肚子也发出咕咕的叫声,她也饿了,她有些楚楚可怜地扭头望向阑夜,阑夜冲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时有个人拿着姜黎的包袱急匆匆地跑到那边坐在主座的男子面前,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那男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叫一声:“你说什么?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加更一章感谢几位粉丝的认真评论,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