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凡凑过来问道:“师父,什么是腐毒?”
姜村长也是好奇,他也从未听过腐毒这种东西。
许秋原并不解释,他将女子翻过来,接着扶起她的头部,让女子上半身离地,下半身则贴在地上。许秋原看了看四周围观的村民,说道:“过来两个人,就这般扶住她别动。”
人群中立刻出来两个人,扶住女子,一动不动。
许秋原放开手,对农凡说道:“小凡,去房里拿来毛笔、黄纸和朱砂。”农凡点头照办,接着许秋原又道,“姜村长,你叫人去拿一些竹子和空心麦穗,要多些。另外叫人马上去把中毒者带来,还有,去熬足够这些人吃的糯米粥来。”
村民们见许秋原说得似模似样,答应一声后,急忙分头行事。等农凡把东西拿来后,许秋原先写了张敕令神火符,把符贴在女子后腰上,接着用朱砂笔在女子额头点了一点朱砂印。
“你们抓好了,别让她挣脱。”农凡站在女子背后,嘱咐两个扶着的人。
看到二人点头,许秋原在女子背后连点几下,接着运掌慢推,众人看得十分清楚,女子的脸开始由青转红,特别是那点朱砂印,更是红得鲜艳欲滴、红得诡异。慢慢地,两个抓着女子的人渐感女子开始挣扎起来,并且力气越来越大。
农凡站在许秋原侧面,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不知其他人是否也看到了,此时许秋原的手正发出金红光晕,而那张敕令神火符亦是发出金红色的光芒,随着许秋原手中光芒的增亮而增亮。
女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正当抓着的两人以为就要抓不住时,“扑哧”一声,女子突然吐出一团墨绿色黏稠的液体,随即一股奇臭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客栈大厅。大伙儿一闻,男的捂鼻皱眉,女的则转身干呕不敢再看。
这时前去取竹子和麦穗的村民回来了,一进客栈就皱眉打喷嚏。许秋原说道:“把竹子点燃,用空心麦穗让她一人闻,等她醒过来再让她喝碗糯米粥就可以回去了,几天内最好不要近水。”
众人一一照办,不久,女子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脸色虽有些惨白,但人已恢复正常。大伙看到许秋原真把人治好了,便纷纷跪求许秋原为自己的亲人治病。只是这些人各说各的,场面一时间是混乱不堪。
“好了,贫道已经说过,把病者都带到这里来,只有你们凑出五十个银元,贫道都给治。”听得心烦意乱的许秋原拍桌喊道。
村民一听,纷纷点头,这家出一个,那家出两个,很快就把钱数凑够。这其中,姜村长出了十个银元,他是村长,吃公家饭当然要出最多。
许秋原一个接一个地治,一直忙到日落时分,一百多人总算治完了。
待村民一走,许秋原一阵晃悠,险些站立不稳。农凡见状忙扶住许秋原,担忧道:“师父,你没事吧?”
许秋原脸色忽白忽红,声音有气无力:“没事,只是耗力过度罢了。”
姜村长也过来问候:“许道长,你忙了一天都没吃饭,待会儿在这里设桌酒席,你先歇息,好了就叫人去叫你。”
许秋原一听摆摆手,说道:“酒席我就不吃了,待会儿我弟子替我出席就行,他会告诉你一些事宜。你也辛苦了一天,不用陪贫道了。”说完,他在农凡的搀扶下回到客房里。
一进房,许秋原就说道:“小凡,你待会儿告诉村长,让村民这几天别乱吃东西。喝水时也要试试是否有毒。还有,让他查查村民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师父,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里有高人,而且可能是个茅山道士。”许秋原躺在床上,声音显得很是疲惫。
“师父意思是说那腐毒是那茅山道士干的?”茅山道士向来守正除邪,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很难相信茅山道士会做这种事。
“为师也不能肯定,不过腐毒是茅山道士用来驱尸的手段,其他赶尸人根本不知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
听许秋原话中的意思,似乎他知道腐毒是什么,农凡好奇地问道:“师父,腐毒到底是什么?”
“在猫子林你还记得为师说过丛翁这个传奇高人吧?他就是茅山道士。”许秋原并不直接解释,反而问起农凡。
农凡点点头,那小棺材里的东西早让他记住这个奇人了。想不到他就是个茅山道士。
“为师曾听他说,腐毒是用尸虫的血液和尸体腐肉养出来的一种蚯蚓制成的,蚯蚓属土,具有轻易结合地魂的特质,当把蚯蚓养得形如凉瓜时,蚯蚓的身体就会像牛肉一样,坚韧而有弹劲。听说这种蚯蚓的肉极其鲜美。把肉制成粉末喂尸体,就能驱尸防腐。不过人吃了就会像那些村民那样,若不及时救治,一定都活不过今天。”
以尸虫血腐肉喂蚯蚓,这些人为了能随意驱尸,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农凡想着全身一抖,这么恶心的东西村民怎么会去吃呢?难怪许秋原吩咐叫他们不可乱吃东西。
“师父,看你身子十分虚弱,是否跟你可以发出金红光芒有关?”想到几次看见许秋原竟可以发光,农凡顺便问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许秋原听到农凡的话,原是虚弱的样子一扫而尽,“嗖”的一声坐立起来,抓住农凡的肩膀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能看到吗?”
农凡被许秋原吓了一跳,刚才他还一副半死不活之样,现下又一脸激动。
“弟……弟子在猫子林时就见过师父几次手指发出光芒,莫不是谁都可以看到吗?”被许秋原抓得肩膀生疼,农凡欲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许秋原听到农凡的话,突然哈哈大笑:“奇才,奇才啊。好,好啊。”
也不知许秋原高兴什么的农凡露出不解之色,心想:我是奇才?笑话了。
“短短一年你就能看到灵阳气,天官门有传人了。哈哈。”看着许秋原乐不可支的样子,农凡心中大奇,问道:“师父,灵阳气是什么东西?”
“那非是东西,是我天官门的独特内功。当天门功练到一定程度时,就可自然看到。”看农凡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许秋原解释道,“为师花了三年才可看到灵阳气,这在历代天官门人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不想一年时间你就可看到灵阳气,奇才啊。”
许秋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七个弟子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若是农凡能学会他的所有本事,天官门定可发扬光大。
“既然同是内功,那灵阳气再特别不也和其他内功一样性质?”许秋原如此夸大灵阳气让农凡很是不解,因为世上不管内功如何,皆练自于丹田。
“这你可想错了,天官门之所以独树一帜,就是因为内功不是练之于丹田真气,而是以每个人都有的三灵灯来作内功。”
农凡听着就是一愣,三灵灯在一年前他去乱葬岗练胆时就听许秋原说过,人的身上皆有三把火,一把命数火,位于首额,主命数。一把护命火,位于左肩,主运数。一把阳气火,位于右肩,主人气。这三把火道家就称之为三灵灯,三灯平时盛亮不暗,人在夜间走,就仗着这三把火驱鬼避邪。不过这样的东西能修炼吗?农凡只觉得难以置信。
许秋原看农凡一脸不信,笑道:“现在你的确很难接受,不过以后你学会了,自知其中奥秘,等为你父亲报了仇,师父再教你。”
看许秋原说得不是很清楚,农凡还想再问,这时房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姜村长。
姜村长一进房就乐呵呵对许秋原说:“许道长,酒席已准备好了,要是你身体好些,不如一起入席吧。”
许秋原摇摇头,躺下说道:“姜村长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现下疲累得很,就让我弟子替我去吧,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的。”接着不再理姜村长,闭上了眼睛。
酒席上,农凡除了告诉村民不要乱吃东西外,还嘱咐姜村长,让他查查那一百多人最近都吃了什么同样的东西。
查了整整一天,结果出来了,那些人前两天都在街上喝了一碗豆腐花。问他们那卖豆腐花的是何人,所有人想了半天都说不认识。
姜村长急忙把这事告诉许秋原,陌生人在村里卖这种邪门东西,分明就是有什么企图。
许秋原休息一夜后,精神好了很多。对于这事,他想了想问道:“村子附近是否有其他道士?”
姜村长沉思片刻,说:“帽子山上好像有一个,不过传闻那道士常跟山贼混在一起,神秘兮兮的。许道长认为这事跟他有关?”
想不到那茅山道士竟和山贼勾结在一起,这大大出乎师徒二人的意料。农凡突然想起,当年父亲与那伙山贼拼斗时,的确有一个奇怪的人用符伤了父亲。之后父亲只身一人去找山贼报仇被害于高野林,以父亲的本事,多半还是栽在那个奇怪的人手上。
“姜村长,那道士可是脸上有三道刀疤?”农凡急切地问道。
许秋原看到农凡神色急迫,心中一悟,他也想起农凡曾告诉他说农志刚是被一个奇怪的人伤到的。而那个人,脸上就有三道刀疤痕。
“嗯……好像是有,那道士曾来过本村为人驱邪抓鬼,听说样子长得凶狠剽悍,道长怀疑是此人所为?”
师徒二人听着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虽不知那茅山道士是怎么跟山贼混在一起的,不过瞧他下毒毒倒上百人,手段狠毒,这样的人跟山贼混在一起也不奇怪。农志刚的死很可能跟他有关系。
“现在不好说,姜村长要叫村民多加留意村子里有什么可疑人物,还有,这里有些符,拿去分给村民,叫他们吃东西时把灵符对着验一下,若是灵符突然燃烧起来,东西千万不能吃。”许秋原说着,示意农凡把灵符交给姜村长。
姜村长刚走不久,许秋原立刻拍桌怒喝:“身为修道之人竟和旁门左道为伍,不说农志刚兄弟是不是你害的,单是放毒这点就可诛之。贫道不灭你这妖道就反过来写字号。”
农凡看许秋原盛怒不已,问道:“师父,你说这茅山道士为何要下毒害村民?”
“为何?我看他想来个先害后救,腐毒除了茅山道人,天下没几个会解。到时无论他索要多少钱财,你说村民会不给吗?”许秋原自己也忘了,他对村民也是狮子大开口。
“那咱们怎么做?有了这样的人坐镇,他们人多势众还有枪杆子,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农凡一直不敢报仇的原因除了害怕外,还有就是不想白白送死,现在知道对方有高手坐镇,他更是不安。
“你怕什么?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我告诉你,倘若报不了仇,也要跟他们来个同归于尽。”许秋原说得咬牙切齿,农凡看得是胆战心惊。虽感动许秋原对自己父亲的情义,不过他也太执著于仇恨了。
帽子山上一座寨子里,一伙山贼正聚在一起喝酒赌钱,这些山贼平日里除了劫道抢财,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下山抢掠一番。明天,就是下山抢掠的日子了。
下山抢掠是收获最多的活儿,这也就难怪这些山贼兴致高涨了。
正当山贼们划拳喝酒正起劲时,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长得五粗高大,一脸胡楂儿,不怒自威。后面跟着一个消瘦的高个道士,身段看似瘦弱单薄,脸上却显彪悍凶横,这个人,就是许秋原师徒所议论的茅山道士——丘野。
丘野边走边说:“当家的,贫道下的腐毒被人解了,照贫道看村子里必有高人在,明天不宜进村抢掠啊。”
山贼当家的一听,说道:“丘道长,你也瞧到了,弟兄们已经好些日子没开张了,大伙儿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山贼头目叫董山胡,他领下的旗号自称山月帮,在这一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一带的人都被他们给折腾得鸡犬不宁。人们也不是没反抗过,不过这董山胡很有一套,不但将一支前来讨伐的千人民兵打得丢盔弃甲,还杀伤了民兵数百人,而他的整个寨子,也就百十来号的人马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那高人既能破我茅山的腐毒,那他多半也是个茅山道士,要是惹火了他,恐怕事情就不妙。”
“怕什么,不就是个道士嘛,能挡得了老子枪杆子里的花生米(子弹)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怕自己的身份败露,怕被茅山的道界追杀。”茅山的道门亦是很多,不过这些道门都比较团结,所以他们组成一个联盟,专门处理犯事的茅山道士。董山胡对这事有所听闻,自是对丘野多加嘲讽。
丘野听着也是一怒,冷笑道:“枪杆子虽厉害,但道士狠起来也可杀人于无形,贫道对当家的说劝也是一番好意,当家的不信贫道的话,到时可别后悔。”
听到丘野的话,董山胡也心生犹豫,他很清楚眼前这人的本事,能让他忌讳的多半是狠角色,想了想,他大喝一声:“弟兄们,都给我听着,明天去子牙村捞油水的由五十人改为二十人,其他人过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