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信
我带着相机出去转,是上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天的事了。
次日,星期一,是第十四次口头辩论的日子,当然,我没有露面。然而过了两三天,居然收到通知说“下一次口头辩论的日期推迟到某月某日上午九点”。这可以看作是K律师的绅士态度,为了我的利益而请求延期的。虽然这对我来说反而是更加麻烦,我把照片冲洗、放大之后,忽然产生了再为这起事件做最后一次努力的勇气。日期推迟当然是产生这种勇气的原因之一,然而那棵大杉树和小庙的底片才是最大的原因。
本想立即冲洗出照片来,但是因为太累了就先放着吧。接到延期通知的那天晚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吧,就洗了三张。有两张完全不行,但那张大杉树和小庙的效果很好,构图虽然也不够模范,但是我喜欢的构图,只有那一张第二天晚上我扩大了来看。我觉得洗四张可能不行,只有原版效果还好洗的还不错。
第二天早晨,我想确定构图把周围切掉的时候一看底片,发现近景的杉树树干上方附着着一片类似纸片的东西,开始我以为是剥落突起是杉树树皮,仔细一看怎么都觉得像是纸片。而且纸片上还插着两三根牙签似的东西。
放大的照片明暗对比较小,于是我在修正台上铺上白纸,把原版放在上面,用放大镜仔细看。原版上杉树的焦距对得很好,连树皮的纹理都看得很清楚。大树的界绳稍下的地方附着着类似纸片的东西。细看来却像是照片。而且能模糊地看见是两个人的合影,并且插在上面的牙签似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钉子。
我在对焦距的时候,很小心很注意,没想到那里居然附着着这样的东西。
每天都去鬼屋的我,怎么会不查清楚这么奇怪的纸片呢,当天下午我就带着书记去了小庙。
果然附着在树干上的是还贴在纸衬上的四寸照片。照片上插着五颗粗长铁钉,怎么看都像是旧式的“诅咒钉”,我很惊讶,当今世上还有人用这种愚蠢的迷信方法来诅咒别人的吗。这种故事也就是我们五六岁的时候,妈妈给我们将睡前故事“丑时参拜”的时候说过,比如说在头上顶蜡烛,在胸前挂镜子,右手挥着铁棒,用树枝敲打稻草人来诅咒别人等,真想象不到在这个年代居然真的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诅咒别人。
终于把照片取下来一看,因风吹日晒已经褪色了,由于钉钉子上面有了破损,但是能立即判断出这是一对男女的全身像,但是脸的正中央各钉了一个钉子,已经无法看清颜面无法判断他们是何人了。剩下四颗钉子在两人胸·部各有一颗,其余两颗散乱钉在其他部分。翻过照片背面,让我更惊讶的是,居然用粗毛笔写着折钉流字体:“可恨、可恨,我应该解除这份怨恨吗,我、我,看着吧,一定要让你体会到。可恨、可惜。”
那字迹像小学生写的一样工工整整,写满了照片背面的纸衬。
我看见这些,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看着看着就不笑了,因为我看见,在那些大字里面还有一层小字。
那些字也有很多地方被钉子损坏了,但是还能看出一些:
山木一雄 二十四岁
妻 阿花 二十岁
不用说,“阿花”就是原告本人,山木一雄就是本案起诉的原因——阿花的丈夫,被砸死的男人。
我因为这偶然的意外收获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感觉真相就要大白了。
带着书记回去的途中,我也企图发动我可怜的推理能力,但结果还是不行。就算知道了在鬼屋昏倒的女人是原告,被诅咒的照片上的两人是原告和她被砸死的丈夫,那又和这起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思维又开始混乱了。在鬼屋昏倒的女人已经先入为主,我总是想把那和这次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我想我的思考已经离开正题很远了。
Y君,从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开始再读一遍吧,然后用你清晰的推理能力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