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104
泽田家。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教他吗？歌川谣。”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看向小女孩，带着一点觉得她办事不力的鄙视。
现在是大人的说话时间。
里包恩听完泽田纲吉的话，就把他赶到别处了，只有他与她两个人在谈话。
面对里包恩的质问，小女孩只是悠闲地向后一坐，“你没看到刚才的火焰？”
“那又怎样。”
她笑起来了。
自从到了表世界，她就很喜欢用微笑来面对一切相处。
“我已经教他最重要的东西了。”她优哉游哉地说，“是你不忍心教，只能扔给我教的东西。”
里包恩的声音很冷，“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这么杀气腾腾嘛，多没趣。”小女孩的笑声也冰凉得像阴潭。
“冰鬼确实曾经是人类。”
听过轰冷的话后，她就发现自己所遗忘的事情了——她的能力只能通过歌声传递，要是目标没有听觉，她的能力就不会起效。
由于长期以来，她的目标都是听觉健全的人类，一时之间竟然忽略了这点。
冰鬼没有听觉。
于是为了验证这事，她刚在当着泽田纲吉唱出“死之歌”的时候，手悄悄地碰了一下冰鬼，通过直接震动传递自己的能力。
【也许是她的歌声太难听了，其中一只冰鬼竟然绊了一下，就这样碎成粉末。】
那一刻，她抽走的生命力恰好跟一个成年人相等。
果然，不是她的能力不起效。
但要是有心人稍微思考一下前因后果，很轻易就能推测出她的能力的弱点。
所以哪怕验证了自己的异能力对冰鬼有效，她还是骗泽田纲吉出手了。而他们只能认为，她从一开始就有意欺骗。
哎呀，她还是被休假的心情影响得稍微放下戒心了，现在要加把劲隐藏自己的弱点呢。
“你是故意的。”里包恩盯住只有他一半年龄不到的小女孩，“你特地告诉我冰鬼不是活物，利用我骗阿纲，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出手。”
“随你怎样想。”小女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总之，结果是少年杀人了。
哪怕杀的是像丧尸一样的东西，对那个善良的少年来说，恐怕也是可怕的打击吧。
小女孩拍了一下里包恩的小肩头……被他避开了。她满不在乎地嘻嘻笑着放下手，“至于什么时候让他知道这点，就由你来拿捏了。”
里包恩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混蛋。
“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不过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而已。”她嗤笑了一声，充满得意，就像一个成功恶作剧的小孩。
她在享受这点。
里包恩毫不犹豫地确定。“你的恶趣味真叫人厌恶。”
“恶趣味？我可是很认真地执行你的委托。”她装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你的学生太善良了，他不会同意那种教学的。”
里包恩之所以找她来，当然不只是像他所说的，为了泽田纲吉让学习调查那点小事，还要让那个未来的十代目学会双手沾血。
这才是他们私下的真正协议。
这种得罪人的工作，她本来可是敬谢不敏的。
但为了稳妥地解决事情，她必须要委托里包恩动手解决INFERNO派出的顶级杀手和盖特家族的老大，只好答应他的条件。
“让一个无辜的人陷入黑暗的罪恶，可是很大的喔。”她轻松地说，“未来彭格列十代目的敌意，我一个人承担不起，只能让你分担一下了。”
泽田纲吉知道真相后，想必会怨恨那个让他手染鲜血的人的。
里包恩想让她来做这个人。
为了mafia的信誉，她不能失信于工作，恰好，阴差阳错下完成他的委托了，还把里包恩也拖了下水。
看来她的大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把自为。”里包恩不得不承认，她的做法很合他心意，既让阿纲接触了生命的残酷，又不会让那颗善良的心灵崩溃。
但他还是厌恶她的独断专行。
他冷笑了一声。“把事情交给你真不让人省心，也就森鸥外受得了你这性格。”
如果泽田纲吉在的话，他恐怕会很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里包恩如此绷紧的语气。
“别过河拆桥。”她耸了一下肩说道，“你正是因为把事情交付我，才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嘛。”
她懒散地补上一句。
“我可是一个很敬业的人，哪怕我在休假。”
里包恩观察她的表情。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不安或者愧疚，彷佛利用别人的好意反过来算计对方，只是再一件普通不过的事情。
里包恩突然说，“他把你当朋友，歌川谣。”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
但两人都知道他在说泽田纲吉。
“他也把你当成尊敬的长辈，里包恩。”她把笑意收起来，“这是你亲口说下的要求，别百步笑五十步。”
如同感到扫兴似的，小女孩的表情冷淡下来。
她看着窗外说，“既然委托完成了，再过一阵子，我也差不多该启程了。”
外面是泽田家的花园，泽田纲吉跟蓝波与一平在玩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了一交，蓝波的眼睛变得泪汪汪起来。
真是平和。
她面无表情地想。
泽田纲吉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小孩们，一抬头看到她坐在窗栅上，他就笑起来挥了挥手。
——感觉是有点混熟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看着。
“？”楼下的泽田纲吉表情变得有些疑惑。
她背后的里包恩开口问，“你要到哪里？”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挂回笑脸，对着泽田纲吉挥手，回应一下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年。
里包恩轻哼了一声，声音变回正常的音量，“要走就赶紧滚，难道还要我给你摆一顿送行餐。”
“谣小姐，你要离开了吗？”泽田纲吉立刻惊讶地抬头问。
明明都转到他们学校了，不到一会又要离开了？
“当然不是马上。”她对师徒两人的不听人话感到无奈，“都说过一阵子了，我还没完成学业呢。”
“你还真打算上学啊。”里包恩瞥她一眼。
“不然呢。”她伸直身体。
要混入雄英高中，光是纸张上冷冰冰的虚假信息可不够，她还得有足够的人去证明她的身分。
并盛是一个好地方。
这种风气平静安逸的小地方，人们的警戒心比较小。
里包恩顿了一下，说，“既然你要再留一会，就继续当阿纲的教授者吧，那家伙有很多东西还不懂，你在正好。”
“别得寸进尺。”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已经结束了。”
“这可是跟彭格列家族交好的珍贵机会喔，很多人抢破头想要都要不了。”里包恩偏了一下头，由婴儿身的他做来，竟然有一点诡异的可爱感。
“这套就省省吧。”她说。
Mafia之间的交往，靠的可不是什么感情，而是拳头与利益。
“或者你可以开出一点让我心动的条件。”她说。
“一个人头。”里包恩说，“不触及彭格列的底线和利益的话，我能替你干掉一个目标。”
喔。
她有些意外。
“你的人工费可真不便宜。”她随口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里包恩拉了拉帽子。
“什么都不用做。”他的语气跟她的一样平静，“我想让阿纲知道，像你这种只为利益而来的人，他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不能每一个都当成朋友。”
“听起来真像气话。”她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他的幼稚。“不过随便你，我就在附近上学，反正都会遇到。”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她站起来拍拍裙摆。
走出庭园的时候，正好跟进屋的泽田纲吉擦肩而过。
他有些疑惑，“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没什么。”她轻轻答了一句。
噢……泽田纲吉搔了搔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新的小伙伴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只是说，“我送你回去吧？也不知道冰鬼还会不会出现。”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小女孩随便挥了挥手。
“好吧。”他停下来，“谣小姐，谢谢你了。”
“？”
“我的妈妈跟同伴们都在这里居住嘛，解决了冰鬼的事件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呢，安心感？稍微能放心下来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
“要是谣小姐也有什么烦恼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小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在和平中长大的家伙，如此轻易相信他人，还许下承诺。
她突然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不愉快——要是他知道她骗他杀人，还会露出这种天真又纯净的笑容吗？
不过她按捺了这种小小的情绪。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带着你到处跑而已。”她只是说，“不过彭格列十代目的感激之情，我还是很欢迎的。”
“这个说法也太冷淡了吧。”少年小声抱怨道。
不过，难得新来的女孩子不像其他人一样匆匆前来又匆匆离去，他还是感到一点高兴的，毕竟他的朋友实在不怎么多。
“下次把嶽寺和山本也一起叫来吧。”他提议道。“你跟嶽寺说不定能相处得来。”
两人都是对认定的人忠心耿耿的性格，总觉得有点相似。
他默默想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能相处得来了。”她面无表情地反问，跟她最不对付的就是嶽寺隼人，而且她讨厌不加思考的笨蛋。
泽田纲吉讪讪笑了，“哈哈，相处一下嘛……”
“不必，谢谢。”小女孩拒绝。
这时，一个爆炸头的奶牛装小鬼大喊着跑过来，“哇——阿纲好狡猾，自己跟漂亮的女生玩，还不带蓝波！”
“喂，蓝波！”泽田纲吉立刻回头抓住他。
同时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歌川谣……好吧，脸是像人偶一样可爱，但那副小身板，顶多就是一个小女孩。
也就蓝波觉得她是漂亮的女生。
“管好你的小孩。”歌川谣翻了一个白眼，径自打开了庭园的栏杆，准备走出去。
“讨厌，阿纲。”蓝波挣脱了泽田纲吉，立刻黏到比他高一半的小女孩后脚跟。“蓝波要跟漂亮的……咦？”
他的头上掉下一个粉红色的火箭筒，原地炸开了。
——被炸倒了。
都怪这个悠闲的地方。
小女孩的思想浮动，等待着熟悉的灼热疼痛，却只是被呛得咳嗽不已，感觉自己坠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最后隐隐听到泽田纲吉的大叫。
“不好，十年火箭筒！”
作者有话要说：270即将登场^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