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当然,你可以自行去港口Mafia支取。”她说。

“我找过你的随身物品了,你身上没有半件证明身分的凭据物。”猿渡俊助毫不掩饰扡说,带着质疑,“我现在连你是不是真的是港口Mafia成员都不能确信,说不定你刚才在骗我。”

“在横滨没有人胆敢做这种骗案。”她说道,似乎是嫌呼吸辅助器太碍事,一下子把它扯下来,用苍白的脸对着他,“不需要凭据物,我就是。”

“啊,光凭着一张脸就能自由出入,看来你的地位挺不低的。”他不相信地哼了一声,似乎对于她的动作感到不太满意,皱了一下眉头,就拿起被她随手摆到一旁的呼吸罩,重重盖回她的脸上。

“……唔咕!”

“给我戴好,你要是死了,我的薛定谔酬劳就没有了。”猿渡俊助瞪着她说,“你这阴险的小鬼,就算你真的能让港口Mafia付我钱,但要是我两手空空直接找上门,只会被打成蜂窝吧。”

歌川谣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喔你居然能猜到”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你看到的,我什么都没有带在身上,但只要我安全回到港口Mafia,自然就能付你酬劳。”她平躺着做不出摊开手的动作,但这不妨碍猿渡俊助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在她平安回去前,他都是她的免费保镖。

“啧,真麻烦。”他最不耐烦处理这种事,上下打量着这张病床,说道,“是连人带床送回去,还是只带人?你不过是断了肋骨而已,又不是伤了手脚,过几个小时就能动了吧。”

“随便你怎样带我回去,只要我还在一个健全得能让你领取任务取代金的状态。”她仰脸看着天花板——不过到时候有没有本事带她走,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因为……“说起来,我点的咖啡巧克力卷蛋,大概快要送上门了。”

“哈?”猿渡俊助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给我买一杯牛奶吧。”她说。

“……为什么我要当你的跑腿小弟?”

“喝了牛奶,说不定我会精神一点,那就能早一点回去了。”

猿渡俊助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反正她现在这副样子也跑不掉,他问岸谷新罗借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确定没有人能认出他后,就不情不愿地下楼买牛奶去了。

她闭上眼睛,“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

——SSSSSSSS ……

——□□ASHHHH!!!

“我……冲破窗口,来了!”

突然室内狂风大作,连地面都在不住摇晃。

那是一个高大的肌肉男人,他冲破窗户玻璃降落到室内,只是,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后,要打倒一切气势明显顿了一下,虽然依旧露齿笑着,看上去却像一块面具。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人物。

“好了,敌人在哪里?”欧尔麦特站直了身体问,左右察看。

“呜哇,发生什么事?”岸谷新罗听到巨大的动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就看到欧尔麦特与自己被冲破的窗户,它已经变成碎片了,他挥手呼喊道,“这里是私人的医疗地带,没有敌人、没有敌人!禁止打架!”

欧尔麦特顿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但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大门也被横滨警察撞开了,他们拿着枪到处搜索,但只找到光洁与保养良好的医疗用品。

奇怪的是,一部分员警的枪还对准了歌川谣。

“所有人都不要动!”横沟警部从门外对着她与新罗说,未见人先闻声。

这个场景看上去很荒谬,一名身负盛名的英雄,身后还有数个横滨的员警,他们谨慎地举枪指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医生、与一个甚至无法下床的小女孩。

“哟,排场真大。”她要笑不笑似的扯了一下嘴角,像在懒洋洋地嘲弄,态度从容得不像被致命的武器对准。

横沟警部一拐一拐地走进来,说道,“我们在立海大附中的保健室找到了打斗的痕迹,认为你可能被什么人强行带走了,于是受你的监护人所托,前来救你回去……还有,关于保健室的死亡案件,要你协助调查。”

“我猜,我没有说不的立场。”歌川谣平躺着半睁开眼睛,呼出了一口白气,转向欧尔麦特,声音平静莫测,“只是,还真亏你能找到这里。”

这样说着,她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惊讶。

欧尔麦特环视了一下现场,说道,“难道不是你指示的吗。”

他按照她留下的线索,找到立海大附中外的便利商店,里面的收银柜台正好对着学生出入用的大门,店员指出自己见过一个背着网球袋、但面容不清的男子在案发不久后走出来。

根据街道监视器纪录,他们找到这个地方。

他忧虑这孩子是危险的敌人幼苗是对的。

如果时间推移回去,就能发现今天一切都是她早就预见到的情况,不仅如此,她还在不声不响中制定了对应方案,尽管现在是不得不卧在床上的惨况,但只要看看另一边——想动她的家伙们,全都一个不剩地消失了。

“别让人发笑了,我哪来的本事去指示全日本公认的第一英雄——”她事不关己扡看着他,但过分凄惨的模样,让人无法忍心拆穿她的装傻充愣,“你看,我连话都说不大声。”

“……伤势怎样了?”欧尔麦特的语气有些沈。

他是想让她脱离黑暗没错,但并不想让她受这么重的伤。

“如你所见,暂时还死不了。”她很平常地回答道,语气漫不经心得像只是擦伤了膝盖,“大概今天的晚餐前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但不能剧烈运动……真是的,那些家伙真会给人添麻烦。”

“麻烦?”

如此猛烈的追杀与追捕,对她来说只是“添麻烦”的程度而已吗。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受伤了,更不是第一次独自直面凛冽又致命的杀意,他感到冰冷,无论如何,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不应该面对这些东西,更不应该为此躺倒。

说白了,他向来对弱势的存在颇为没辙。

欧尔麦特看了她一会,还是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他得承认,看到被麻醉在病床上、戴着呼吸辅助器的小女孩时,内心的某个角落确实被这个光景刺痛了一下——全身都是绷带,小小的身体睡在对她来说过大的床铺里,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各种的质问溜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我还以为大英雄欧尔麦特从不叹气。”

“那是因为你从不关注英雄。”

诚实的说,欧尔麦特没法心无芥蒂地拥抱她、告诉她“刚才一定很痛吧、但不用害怕,因为我来了”……他连她到底有没有害怕过都感到很怀疑,因为她即使全身都无法动弹,也是一副永远游刃有余的样子。

“那个,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聊完了,麻烦看看这边。”岸谷新罗举起双手,语气很无奈,“歌川小姐,你的访客们很粗暴,希望你们有足够的理由圢坏我的门与窗户。”

横沟警部冷冷地说,“有人死在学校里,这个理由足够吗?”

“喔,那还真是遗憾。”岸谷新罗回答了一句,他的表情一点都不遗憾。

明明身为屋主,他却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沦为了调查案件的背景板——幸好他的医疗文件手续齐全,不然被押进铁栅的就得加他一个,罪名是“无证行医”。

横沟警部带着人拿走了一部分疑似证物的东西,包括替她治疗的手术工具,还有一套可疑的男装衣服,似乎是刚刚被换下来不久,皱皱地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至于你……”他转向歌川谣,她似乎被这些吵闹的动静弄得有点不舒服,稍微翻了一下身。

“不,请等一下。”欧尔麦特上前制止了他拿着手铐想要带走她的动作。

“那孩子刚刚动了手术喔。”岸谷新罗开腔,耸肩带着一点凉凉的意味,“你们别看她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麻醉药的效力应该正在消去,而我还没有给她吃止痛药,现在应该挺难受的。”

“……既然知道就快点拿来。”歌川谣抓在被子下的手紧紧缩成一团,带着一点咬牙切齿,“刚才我不是说要两倍份量吗。”

“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也不是我的本意。”他说,反过来责备道,“而且这些麻烦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反正你应该也习惯了吧,那点痛就忍耐一下,我的诊所可是被捣成一团乱了。”

“……”

欧尔麦特问道,“她受了怎样的伤?”

“啊,很常见的肋骨折断,不过是节断性的,送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半死了。”岸谷新罗回答道,顺道用困扰的语气抱怨,“明明干脆死掉就好了,那我就不用经历这些麻烦……啊啊,不要弄太久,我今晚还有跟塞尔提外出的浪漫烛光晚餐啊……”

“喂。”大英雄顿时皱起眉头——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一顿晚餐吗。

“别计较。”她说。

密医都是这个样子,救人就是为了赚钱,因为亲眼看得太多、也处理得太多不能见光的伤势,对他人的生死也看得很淡——他到底是治好了她,也就口头上说说而已。

当然,她很确定,如果他能预知到这些麻烦的话,哪怕是有人死在他面前都不会得到救治。

“现在要怎么办?”有员警请示横沟警部。

他们要把她带走,但她现在明显虚弱得卧床不起。

横沟警部沉思了一下,正想下指令时,欧尔麦特上前问了一句“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他们就走到了距离所有人远一点的角落低声说悄悄话,即使以歌川谣的听力也只能隐约听到几句。

“欧尔麦特,这不太符合规定……”

“……不是……合适的时机……”

“……好吧,我跟上面说一下。”

……

过了一会,他们回来。

横沟警部没有再提及要把她带走,只是让其他人撤退。

而欧尔麦特则是默默地抱起了她,让她的头颅依靠在他的肩头上,说道,“我们现在先回家,你得休息一下,如果你需要特殊的养护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医院。”

这使她感到很疑惑,以他嫉恶如仇的性格看来,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才对。所以,尽管现在的事情进展对她有利,她还是问道,“欧尔麦特,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不用去留证言吗?”

“现在还不用。”欧尔麦特说。

他知道她的手脚有多干净,什么线索也不留。

即使现在把她抓进去,估计也套不出什么,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住她,不要让她跑掉,等到夜眼找来拥有“分辨谎言”的异能力者时,自然就能解开一切谜团。

在那之前,他得先保证她乖乖会留在他的身边。

先不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审问环节,频繁接触审讯也很可能会让她产生强烈的警惕感,进而逃跑。

这裡是她的成长地,横滨的警察局又关不住她,而且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每时每刻都看管着她,所以她有心要跑的话,不会太困难。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歌川谣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这个事件以平静得不可思详的方式落幕——肯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但现在她有近在眼前的烦恼……

一声金属的咬合的声音传来。

欧尔麦特把什么东西扣在她的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猿渡俊助被支开了,因为她暂时没钱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