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来齐了吗？”
水原环视着匆忙走进会议室的人。
“开始吧。”
“请先让我发言。”
在与普通会议不一样的紧张气氛中，财前站了起来。
“昨天，佐山制作所为日本克莱恩的人工心脏提供的零部件存在数据造假嫌疑被曝光。在这一款人工心脏的临床试验中已有一名患者死亡，因此受到社会的多方关注。该公司目前坚决否认有造假事实，但无法提出佐证。而《周刊波尔图》的报道以内部告发者的证词为基础，不得不说其可信度非常高。假设这是事实，就违反了本公司的合规规范，因此迫切需要重新探讨，不久前决定采用的佐山制作所制阀门是否继续采用，以及与该公司的共同研发项目今后要如何继续。这件事应该会给项目带来严重阻碍。”
财前简洁地介绍了概况，马上说出正题。
“研发组认为，应该撤回上次的决定，依旧考虑搭载佃制作所制的阀门……”
说到这里，财前看向一脸阴沉、交抱手臂的人。
“石坂先生，您没有意见吧？”
做出回答之前，石坂的面容变得愈发阴沉了。
“不过是一篇周刊上登载的报道，你不先去确认，而是因为这种东西就改变决定吗？”
“可现在的情况是无法确认。因为椎名社长坚持否认，还不打算接受第三方的调查，我们根本无从验证。”
“他可是NASA出身的技术人员啊，这种订单要多少有多少，我不认为他会为了日本克莱恩订购的阀门就去伪造数据。”
对于伪造嫌疑，石坂也始终持否认态度。
“我听说石坂先生跟椎名社长走得很近，您能直接问问他吗？”
财前的话让石坂脸上没了表情。他绝不愿承认自己有错，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跟前几天在会议上力荐的椎名走得很近。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其实非常好懂。
“你在说什么呢，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石坂说着，用像着了火一样的目光看向财前，“椎名社长本人都在记者招待会上明言数据造假并非事实，难道不该相信吗？”
“假设……项目进行到一半时才发现存在不正当操作，我们可就无路可退了。您能断言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吗？”
石坂涨红了脸。
“那财前先生您能断言绝对有不正当操作吗？”他极力反驳道，“要是什么事都没有，我们这么一折腾，阀门研发就可能要再落后好几年，您认为这样好吗？这场骚动的结果还未知，但佐山制作所的技术实力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东西。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难道不应该优先考虑阀门的共同研发吗？我反正是这么想的。如果总在意这种小问题，导致我们的技术落后，谁来负这个责任呢？”
“这是小问题吗？”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水原插了进来，“如果伪造数据是真的，佐山制作所就会面临存亡危机，共同研发阀门的项目势必会触礁。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啊。”
“本部长，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要选择相信媒体还是相信椎名社长啊。”石坂放下话来。
“不对。”财前斩钉截铁的语气割裂了室内的空气，“这不是单纯选择相信谁的问题，而是承担风险的问题。”
财前凝视着石坂，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篇报道的内容是否属实，可万一报道是真的，就会给我们的项目带来重大影响，您认为这样好吗？就因为椎名社长否认了，我们就不做调查，接受他的说法，您觉得这个理由放到藤间社长那里——不，放到使用火箭的客户那里，能被接受吗？”
“财前君说的没错。”水原点点头，“我认为这件事不用讨论了。”
会议室内无人回应。石坂盯着前方，陷入沉思，仿佛在寻找反驳的说辞，但没过多久，他就像用尽了力气一般垂下了目光。
“石坂君，我听说你跟椎名社长一起吃过不少次饭啊。”
此时，水原说了句出众人意料的话。
“你作为个人去支持他完全没有问题，但我不允许你把私人交情带到公司里。绝不能因为这个，把我们的决策引向错误的方向。”
水原平时一向冷静，所以此时他的怒容足以表明这件事让他有多火大。
“还有，”水原继续道，“在佐山制作所的事弄清楚之前，立刻中止与其的交易，包括共同研发项目在内。过去的光辉经历只是过去而已，我们需要的，是他现在身为一个经营者，行为是否是正确的。”
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财前，说道：“你马上联系佃制作所，帮我对佃先生说这次真是对不住了。就这样吧。”
说完，水原便匆匆离席，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石坂依旧一脸沮丧地呆坐在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财前，对他说：“财前，你会后悔的。”
财前也站了起来，淡淡地说：“共同研发大可以等到他们自证清白之后。而且……我早就后悔了，我们故意选择了性能不及佃制作所的佐山制作所的阀门，结果却是这个样子。石坂先生，我看您应该反省一下。”
石坂恼羞成怒，站起身来。而财前已背过身去，没有再回头看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