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在两排座位之间的地板上坐着,用一个在地上捡到的纸夹摆弄手上的手铐——在吉普翻车的时候右手的那只手铐就已经被撞开了,但他并不想一直戴着这个罪犯的装饰品,因此要想方设法把另一只也弄掉。
把这只弄开后就立刻离开这儿,他一边摆弄一边想。他根本无心注意周围的一切,也没有这个必要。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在每个角落都能闻到,就算他所在的这列车厢里并没有尸体,其他的车厢里也肯定有不少。
一定是那些丧尸犬干的……可是它们又是怎么来到车上的呢?
肯定是在森林里见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的。就是那个挡在吉普车前,导致车祸的那个人。发生车祸时比利被抛出车外,只受了些轻伤。然而他的护送队员,迪克森和艾德,却被压在了车下。不过当时他们都还活着,那个挡在车前的人却不知去向。
车祸发生之后的一两分钟真是分外难熬周围的天色暗了,刺鼻的汽油味一个劲地往脸上冲。当时他忍着伤口的疼痛,逼自己尽快做出决定——是一走了之,还是向上级汇报这一事故?他并不想死,也不该死,即使自己表现忠诚,但最后依然只换来死亡,这其实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但他也不能离开他们,他们俩身上压着的可是辆一吨多重的家伙,而且都身受重伤意识模糊。当初为了赶路,驾驶员选择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这也就注定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这起事故。这两个家伙虽然是送自己去执行死刑,但也只是听从命令而已,并不是个人行为,他们不比自己更该死。
他决定采取折中方案,先向上级汇报,然后再逃走……跟着那些丧尸犬就出现了,一共三只。它们明显比一般的狗大上许多,浑身湿漉漉的而且似乎十分饥饿,正在寻找猎物。于是他不得不开始逃命,因为他实在被吓住了——当他亲眼目睹其中的一只把迪克森直接从吉普车下扯出,并一口咬断他的喉咙的时候。
比利听到了金属的响动,他赶紧试试手铐看是否已被打开,但这该死的家伙依旧纹丝不动。不过不论怎么说,能在这一堆全是废纸,塑料袋,带血的外套和个人物品的垃圾堆中找到这只纸夹真算幸运了。如果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发现……不过那样就得一直待在这该死的车厢中——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喜欢挡在车前的神秘混蛋还有那些丧尸犬的藏身之处了。他上这辆车也不过是为了暂时躲开,先定定神,然后再想想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儿看起来简直像个专用屠宰场,他不禁摇了摇头。但外面又能好得到哪去呢?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片森林中。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手铐弄开,然后去那些满是血迹的行李堆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个钱包什么的——他心里十分确定这些旅客一定都很有同情心——接着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也许会去加拿大,也许是墨西哥,总之得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他之前从来没有偷过东西,也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国家,可是现在环境逼得他必须做一个罪犯,否则只能等死。
他听惯了雷声,但没想到暴雨这么快就下了起来。破碎的玻璃窗里吹迸几丝凉风,稀释了浓重的血腥昧——得了,这下即使出去也得顶着暴风雨。
“不管那么多了。”他嘟囔着,把那没派上用场的纸夹往眼前的座位上一丢。眼下的状况实在是稽得不能再糟了:冷,潮湿的阴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也越来越安静了。比利正想找点什么东西取暖,却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又有人进入了这节车厢。
真要命!该不会是那个疯子和那些丧尸犬吧?
还是有人发现了那辆车?
他紧张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胃也开始绞痛起来:难道会是基地的其他人今晚碰巧也在这条路上执行任务,然后目睹了那起事故——接着就发现少了第三个人——那个要执行死刑的罪犯逃了就一直追着自己来到这里?
他待在原地,屏息凝神地听着车里的动静。过了几秒钟,什么都没发生——但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轻轻的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过并不是朝着他的方向,而是向着车头。
比利探身向前了一点,小心地将身分识别牌藏在领子下,这样它就不会发出声音了。他谨慎地向前一点点移动,直到能看到过道上的椅子。确实有人正在走过车厢之间的衔接走廊体型瘦小,可能是个女孩,也可能是个年轻男人。这人身上穿着军绿色的纤维背心,他只能模糊看到背心上印着的字母里有S,T和A——然后那个人就步出了他的视线。
看来是S.T.A.R.S了。难道他们被派来搜寻自己?不,不可能会这么快。那辆车出事离现在顶多一小时,而且S.T.A.R.S和宪兵部门也没有从属关系:他们是归警察部门管的,宪兵的人没有权利派遣他们。或许这个人是来处理那些丧尸犬的——那些狗明显是变异的生物:S.T.A.R.S总是会处理一些当地警方无能为力的奇奇怪怪的生物。又或许这个人是来调查列车上的事故的……不过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手上肯定有枪,如果被撞上识破自己的身分就完蛋了,所以现在必须离开。
但出去的话又遇上那些吃人的狗怎么办?不能没有武器啊。车上应该也有警卫吧?那就应该有制服和手枪,自己还必须得找找,虽然还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不过还好只有一个人,到时万一……
比利摇了摇头,到时如果注定有一场搏斗,他会尽力,或者干脆直接逃走,但绝不会杀害无辜。
比利匍匈着前进,小心地拖动左手腕上的手铐。他要仔细搜索一下车厢里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在避开这名S.T.A.R.S闯入者的情况下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绝不能发生正面冲突……
砰!砰!砰!
车头传来了三声枪响,停顿一下后,又响了三四声……接着就没动静了。显然在其他的车厢里发生了争执。比利的胃又痛了起来,但他强忍着打开了身边的手提箱,翻动着里面的物品。
第一节车厢里虽然没有发现任何生物,但毫无疑问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
撞车吗?不,车厢并没有任何的变形……反而是有大量的血迹!瑞贝卡关上了身后的门——这样暴雨就不会飘进来了,接着就看到了眼前这难以置信的混乱场面。
看得出这是列很高档的车厢,厢内的地板都是木制的,而且铺着昂贵的地毯,上面还放置着一些轻巧的古董。现在却到处散布着报纸,手提箱和衣物。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敞着口,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看起来又确实像刚发生了车祸。车厢四周的墙壁和座位上满是血迹——时间离现在并不长,有些血迹甚至还在向下流淌,但为什么一个乘客都没看到呢?
她又向里走了几步,拔出手枪四处探察。车厢里微弱的灯光照清路倒是不成问题,投下的影子也特别深。
还是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
左边座位的椅背上就沾着不少血迹。瑞贝卡伸手去碰了碰那最大的一块,发现居然还是湿的!她一阵恶心,将手在裤子上反复擦拭。
灯是开着的,血迹也是刚留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那个杀人魔比利吗?除非他身后还跟着一伙人,否则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的灾难?这种级别的事故已经不像是人为造成的了,倒像是自然灾害。
不过,这血腥的现场倒和那些连环杀人事故如出一辙。
想到这点,她倒吸一口凉气:肯定又是那些恶魔凶手干的——受害者的尸体被撕裂,损毁,事故现场真的和现在的差不多。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赶紧和队长取得联系,再召集其他的队员。但瑞贝卡又犹豫了或许应该先搜索一遍这辆列车?不,这太荒唐了,现在她一个女孩子独身待在这已经够危险的了,更何况还要搜索整辆列车?等等,会不会是车上有人被杀后,旅客们已经被紧急疏散了?
不,那也不可能。这一带有警察局,有急诊医院,还有他们的直升机,机舱里有收音机,队员们还都带着对讲器,即使有什么异常自己也应该在第一时间知道啊……所以先搜查整辆列车是应该的,说不定还有生还者。
她不禁开始想像如果自己独立完成这件任务后队友会作何反应,起码不会再叫自己“小朋友“了吧,也不会再被当作新手看待了——那何不先在车里转转?一旦发现有一丁点危险,就立刻呼叫后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打心眼里赞成这个想法:不过是个一般调查,没问题的。
一个深呼吸之后,她小心地避开那些散落的行李,开始向车头行进。她快步迈过衔接走廊,迅速打开另一节车厢的门……
天啊!
刚才那节车厢已经够骇人的了,而这一节里居然还有尸体!三,四……在她所站的位置上可以看到五个人,明显都死了,脸上布满了抓痕,浑身湿透。有几个还瘫在座位上,应该是在坐着的时候被杀的。车厢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像是铜锈与粪便混合或是水果在热天里坏掉的臭味。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瑞贝卡的心跳得飞快,根本就忘了自己现在是孤身一人,也忘了呼叫队友——然后她听见了轻轻的说话声,看来自己并非单独在此。
她对着前方的通道举起枪,却不能确定声音是从何而来。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请报明你的身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说出这样坚决而权威的话语。但那个声音仍在继续,十分微弱,而且听起来不在近处,时断时续的。瑞贝卡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杀人狂魔在大肆屠杀以后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语的奇怪画面。
其实声音只是来自走廊中间的一只收音机,播放的是新闻。当瑞贝卡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原来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杀人狂魔啊。
她在收音机前停下,放下了枪,发现左边靠窗的座位上倒着一具尸体——瑞贝卡根本不敢看它第二眼这个男人的喉咙被砍开了,眼珠被压进了脑袋。他发灰的脸庞和被撕得稀烂的农服上布满了一种粘性的液体,看起来活脱脱是恐怖电影里的丧尸。
她弯腰捡起那只收音机,恐惧的心理暂时消除了,还在心里瞎暗好笑,原来自己假想的杀人狂魔不过是一个女人播新闻的声音而已。不过这儿信号不好,女播音员每一句话里都杂音不断。
好吧,当了回傻瓜,这下应该呼叫恩里克他们了。正当她转身想找个信号好些的位置时,她察觉到左边似乎有些响动。这响动十分轻微,她还一度以为是雨点的声音。直到她听到了那声低沉痛苦的呻吟,她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雨点。
座位上的那具尸体居然爬起来直接朝她移动了过来!他畸形的头一离开靠背,血肉模糊的脸和喉咙就暴露无遗了,发出的呻吟声也越发地让人寒毛直竖;当他伸出双臂向前摸索时,毁伤的脸还在向下滴着血和黏液。
瑞贝卡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惊呆了。她错了,这具“尸体”并没有死,而且还被身上的伤痛折磨得发狂。看来他现在很需要帮助,自己随身带着的吗啡应该可以先让他镇静下来。天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伸出双手慢慢向她靠近:他向上翻着白眼,溃烂的嘴角向外流出发黑的唾液。瑞贝卡都忘了自己是要对他实施救助的了,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责任是一回事,此刻本能却告诉她应该赶紧逃开,因为这个男人明显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她迅速转过身子,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天!她身后的另外两个男人也站起来了,脸都是一样的恶心,也都翻着白眼,活像恐怖电影里的丧尸——他们都缓慢踉跄地向她走来,前面的这个人还穿着制服,看上去像是列车员——他那张脸已和骷髅毫无二致,而他后面那个男人半张脸都被撕掉了,白森森的牙齿完全暴鼹在外面。
瑞贝卡急忙举起枪,心里乱透了:他们这都是怎么了?看症状这一定是某种生化疾病,这些人都被感染了——当第三个男人呻吟着靠近,并张牙舞爪地深出灰色的手指时,她就更确定这一点了。他们确实是病了!而且还要袭击自己。
开枪!别犹豫了!
“不准动!”她大叫起来,转身对准第一个男人。他已经近在咫尺,而且对瑞贝卡的警告没有任何反应。
“我可是来真的!“
“啊啊啊啊——”男人大叫起来,龇牙咧嘴地就要扑上来——于是她开枪了。
两下,三下,一共三发子弹打中了他,两枪打在胸口,第三下正中他的右眼。随着第三声枪响,他大叫一声——不像是疼痛的叫声,倒像是愤怒所致——随后倒地。
瑞贝卡有些难过:自己居然就这样杀掉了一个人!她转过身来,期望刚才的枪响能对身后的另两个人有些警示作用,然而他们毫无反应呻吟声更加急切,还在不断地靠近。她没辙了,赶紧先给穿制服的人喉咙来了一枪,在他停顿之际又向着另外一个的腿开枪,心想这应该能够阻止他们继续向前了。谁知那个穿制服的男人停顿之后又继续向前,那往外喷着血的伤口本该致命,但看来却根本无关紧要。
“天啊!”瑞贝卡被彻底震惊了。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而且他们还在向前,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情急之下,她连朝他们的头部开了三枪,这两个男人才终于倒下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寂静。瑞贝卡还在不住地打颤。她环视周围:车厢里还有两三具刚才那样的“尸体”,不过他们都没有动。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死人复生吗?
还是说他们真的是丧尸?
不,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瑞贝卡检查着弹闸里的子弹是否充足,心里充满挥之不去的疑惑。
他们不应该是电影里的那种丧尸,如果真的死了,那被打中时他们也不会流那么多的血,心脏停止跳动后血液是不会那样喷涌而出的。
不过他们只有在被打中脑袋的时候才会倒下,这倒是真的。可能是某种疾病,某种麻痹了痛觉的疾病……
森林里那起谋杀!瑞贝卡忽然联想到了这个。如果真的存在这种疾病,那么森林里的生物就有可能也受到感染,然后再去攻击他人,那些最近报道的野生的凶猛变异犬类就可能是因为这种疾病——这种疾病看来不只限于人类,因为那些身体的一部分被吃掉的受害者身上就残留有人或兽的牙印。
又有一阵轻声响动传来,瑞贝卡赶紧停止思绪,凝神倾听:在她刚刚进来的那道门边,一个坐着的“尸体”似乎倒地。瑞贝卡正担心它是否也会“起死回生”,它就再没动静了,只听见外面沙沙的雨声。这些人到底是尸体还是可怕疾病的受害者?现在也无从分辨了。
瑞贝卡往回走,跨过身后的尸体,想要试试车厢前方的门。她必须马上下车,告诉队友们她发现的一切。她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整个城市都会高度警惕,马上实施隔离措施,联邦政府也会出面干预,疾病控制中心,军方的病毒处理部门甚至是那个负责封锁各种机构的美国环境保护署也会出面,会在社会上造成巨大的轰动,而这一切都是由于她最先发现了——
车厢后部似乎又有尸体在动了,这下瑞贝卡脑海里所有关于拯救浣熊市的想法都戛然而止,她急忙转身跑向前方的衔接走廊——她不能再承受这种恐惧了,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逃命。
比利运气不错,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一把武器——在一排座位下的行李袋里,是一把标准的MP手枪,就和他的护送队员配备的一样,还发现了额外的弹药匣——半盒9xl9mm的子弹,和一支翻盖打火机,如果什么时候需要用火就方便多了。
他给枪上了膛,把弹药匣别在摇带上,再把剩下的子弹放进裤子前面的口袋里。自己的口袋似乎装这么些玩意还不够,他想再找件合适的外套,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下着雨,但车厢里还是很闷,如果穿着这些湿漉漉的衣服也够难受的,口袋小点就小点吧。
搜刮到了满意的武器,他站在通往森林的列车门边,告诉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但他并没有迈开步子:那七声枪响后就再也没听到S.T.A.R.S那家伙的动静了,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分钟。如果那家伙遇到了麻烦,自己现在去帮帮忙还是来得及的——
够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离开。
确实,离开才是正确的,但他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几声枪响。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是个叛徒,再说,就算那孩子死了,还能多得一把武器——应该学会从罪犯的角度思考问题。
“没错,就该这样。”他心里暗想,反正他又不是去帮忙,只是去看看。
比利就这样离开了本来将要获得的自由,重新回到了车厢里,他来到车厢尽头的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它,走进了衔接走廊。惟一的声音就是窗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透。他轻轻地打开另一扇门,走进了下一节车厢。
又是这股腐烂的味道,绝对错不了。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计算着看到的尸体,走廊里有三具,右边两具左边一具,都被干掉了。那个挡在路中央的男子……
比利紧锁眉头,觉得那个导致了车祸的男子很可能是这些尸体的其中之一。他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记得他就那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和这些尸体的感觉差不多——但不可能的,这些尸体看上去都死了好些天了。
如果好些天前就死了,那个孩子开枪射击是为了什么呢?只是练枪法?
比利屏住呼吸,蹲下检查最近的一具尸体的伤口,这家伙确实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部分右脸颊已经没了,看起来就像是在咧嘴大笑,被撕裂的伤口边缘也开始腐烂发黑,他的眉际有一个,不,两个弹孔是新留下的。他摸摸那个伤口,留出的血还是温热的。旁边的那具列车员尸体的喉咙上也有新留下的弹孔。他虽然不是爱因斯坦那样的科学家,但逻辑分析能力还是不差的。这些还温热的血液说明这些家伙才刚刚死去。而且这些弹孔也肯定是S.T.A.R.S那孩子留下的。
我也必须提高警惕了,他站起身来。不论怎么说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比利快速地穿过过道,跨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想要快些找到那S.T.A.R.S的孩子。要不是这该死的残存的良心,他早就离开了。
他准备好武器,又穿过两扇门,到了下一节车厢。这里看起来不是乘客厢了,装潢得也不那么气派:前方只有一段短短的过道,右边是两扇紧闭的门,对面是几扇窗户。他打算走近看看那两扇门,但是在这见鬼的地方,背后永远是一块盲区,谁知道会遭到什么袭击呢?自己无非是想赶紧找到那个孩子,然后再逃出去而已。
不管了,过一会还看不到那孩子的话,一定得走了。这儿实在太难爱了。
其实这难受很大程度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恐惧可以使最强大的人瘫软。与其一直想着这些可怕的怪物,还不如就当自己做了个噩梦,要用乐观的心态面对一切。
他沿着过道小心地走动,在前方顺着路拐右,经过了一扇门口堆满了纸盒的房间——大概是贮藏室吧,虽然也有腐烂的味道,但并没看到尸体。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在几扇尚存的完好玻璃窗前比利看到了自己有些疲惫的身影。木地板上的玻璃渣表示之前有东西破窗而八,而不是跳窗而出。前方的路向左,比利又经过了一扇挂着“列车长办公室”标志的门,看来离车头不远了——然后他就在眼前的玻璃窗上看见了另外一个身影——在刚才的拐弯处。比利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影子闪到墙壁的一边。很明显,这家伙在躲避些什么。如果这就是S.T.A.R.S那孩子,那这躲避工夫可还没练到家呀。
比利径直走到那孩子的身后,他知道不应该挑起什么正面冲突——这孩子也没什么恶意举动,也并非故意要进来的——但他还是想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许是惟一的机会了。
那个S.T.A.R.S的孩子转过身来,看见比利后,慢慢站了起来。叫她“孩子”真是没叫错,比利心想。看看这孩子那双大大的无辜的眼睛吧——天啊,难道现在的S.T.A.R.S开始招聘未成年的高中生了吗?她那么娇小,起码比自己矮了半英尺,一头好看的红棕色头发,虽然长得很结实,看上去还是颇为瘦弱,体重应该不会超一百磅。
她正躲在一具被毁得不成人样的尸体旁边,尸体挡在了这列车厢的出口处。她大概觉得自己躲得挺隐蔽,没想到会被比利发现。“比利。”她开口了,声音还满好听,“科恩少尉。”
该死,到底那辆吉普车还是被人发现?。
他把枪对准她的右眼,尽量冷漠地说:“看来你认识我,对我还挺了解的,是吗?”
“你是被转送的犯人。”她的声音强硬起来:“你和森林里的那些宪兵是一起来的。”
她也认为是我杀了他们,比利心想,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看来她还没能把这些会动的尸体和森林里的那起事故联系起来,不过倒也没必要提醒她,就算她表面上再怎么故作镇静也好,自己还是把她吓着了,这点可得好好利用。
“恩哼,我明白了,你是个S.T.A.R.S。我可是好心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不过你并不希望我在你周围,对吧?那就没有继续我们谈话的必要了。“
他放下了枪,走开了,走得十分轻松坦然,就当她不存在似的。这孩子明显没有搞心理战术的经验,现在一定手足无措了,再加上对自己的恐惧,她现在断然是做不出什么行动的,这一点他心里很有把握。
他大摇大摆地把枪别在后背的腰带上,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真吵!
“站住!你已经被捕了!”瑞贝卡大声叫道。
他转过身去,当发现小瑞贝卡甚至连枪都没有拔出来,而且明显在大喊压制心里的惧怕时,他不禁哑然失笑。
“小娃娃,我已经带着手铐了呢,早就被捕了!”他扬起左手向她摇了摇,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你要知道,我可是有枪的!”她还在身后叫唤,声音里夹着一丝惊慌,他还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走,这回她没跟上来。不一会儿,比利就走到衔接走廊了。
他回到了上一节满是尸体的车厢:这些尸体全都脸色死灰,带着令人颤栗的表情——刚才本来瘫在座位上的尸体此刻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仅存的那只小眼睛似乎瞄到了比利站着的方位,一阵饥饿的呻吟后,他伸出残缺的双臂摸索着,朝着比利的方向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