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九章

司羽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不算什么,倒是沃夫子的伤有些棘手,老年人本就气血不足,如今被关七震伤了肺腑,就算治好了也会有损寿数。

对此,沃夫子反而比听到司羽诊脉结果的白愁飞三人更镇定,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阻挡关七的,如今能得偷生已是老天爷留情了。

白愁飞背着沃夫子和司羽一起回茶花婆婆的家,王小石和温柔则带着重伤濒死的关七回了金风细雨楼,他一路上一直用内力护着关七的心脉,想回去之后让苏梦枕亲耳听到有关有桥集团那些事。

王小石带着重伤的关七回来,楼里的人皆是吃惊不已,连杨无邪也忍不住问是不是他打伤的。

王小石连忙摆手:“不是我,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重伤了,是司羽,她打伤了关七救了夫子。”

杨无邪更是意外,江湖上虽有广清真人的美名,但多是称赞她医术精湛,没多少人知道她竟有高深武学在身。

王小石问杨无邪:“大哥呢?”

“楼主和雷损去找傅宗书了,本来是想拿他诱关七入圈套,如今怕是不需要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杨无邪解释道。

两人说完话不过片刻,苏梦枕便回来了,他和雷损本来在傅宗书的密室里,忽有一小卒进来禀报,说有一老头来阻挡关七。

傅宗书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苏梦枕却觉得有些不安,怕来的人是沃夫子。

这小卒接着又说,外面又来了一名道姑,剑术极好,已将关七打成重伤,她和白愁飞把那个老头带走了,而王小石和温柔则带走了关七。

听到这话,苏梦枕便坐不住了,赶紧出了密室赶回金风细雨楼。

雷损也紧跟其后,但他毕竟是六分半堂的人,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有跟着苏梦枕进入金风细雨楼。

傅宗书知道关七重伤,便不再害怕,出了密室就让任劳任怨带着刑部的人来到金风细雨楼前,让苏梦枕把关七交出来。

苏梦枕已经知道了他想了解的真相,便把关七交给了外面的雷损,关七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倾尽最后之力咬伤了雷损的右臂,力竭而亡。

而司羽这边,白愁飞背着沃夫子往回赶,着急的都用起了轻功,只是他还有些担心司羽,回首时却见她足尖一点地面,恍若白鹤凌空,轻飘飘的落在了白愁飞的前面。

司羽的声音在白愁飞耳边响起:“不用担心我,夫子的伤要紧,我们得赶紧回去。”

白愁飞当即定下心来,脚步不停,极速跃动,却也小心的维持身体的稳定平衡,不让沃夫子觉得不舒服。

小院里,茶花婆婆正坐在角落里低声啜泣,忽然听到院门外落下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她止住了眼泪,用手绢擦拭了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沃夫子看见茶花婆婆红红的眼眶,忙出声道:“老婆子,我好好的,你别哭。”

茶花婆婆顿时又红了眼,泪水不停流,也没拿竹竿,伸着手往他们这边摸索着走来。

司羽连忙上前扶住她,白愁飞则将沃夫子背到床上。

司羽运功帮助沃夫子调息,又用随身携带的金针给他封穴截脉,虽然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武,却能用内力温养经脉,养护身体。

司羽写了药方让白愁飞去抓药,他走后,茶花婆婆闻到了司羽身上的血腥味,知道她也受了伤,就给她找了金疮药,让司羽去之前白愁飞和王小石住的那个屋里上药。

左手小臂上的伤口还好处理,司羽清创之后撒了药,再用纱布包裹好,但她左肩头也被关七的刀划伤了。

为了方便清创上药,司羽便解开了衣襟,露出肩头的伤口。

肩头那里不好缠纱布,司羽上完药之后就没再把外衣穿上,只穿着中衣,香肩半露,盘膝坐在床上打坐调息。

白愁飞把买回来的药交给茶花婆婆去煎,自己则拿着在药房买的金疮药和玉容膏敲响了司羽的房门。

司羽轻轻收拢了衣领:“请进。”

白愁飞一打开门便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眉头一皱,踏步走进去却看见司羽只穿了中衣盘膝坐在床上,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司羽歪头看他:“怎么不过来?”

白愁飞转身把门关上,这才拎着药走到床榻边,坐到司羽身旁,掀开她的衣袖,见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才稍稍安了心。

“只是些皮外伤,我是医者,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你无需担心。”司羽把手放到白愁飞的手背上。

白愁飞翻手将司羽的手握在掌心:“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还是会担心。”

白愁飞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的武功能再高一点儿,是不是就不需要司羽只身犯险了?

想到这里,白愁飞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垂下眼眸,敛去眸中的戾气,只是攥着司羽的手,在掌心中揉来揉去,似乎想借着它来缓和几分心里的郁气。

外面天刚微亮,司羽彻夜未眠,与关七的对战本就有不小的损耗,又花精力为沃夫子疗伤,现下有些困顿。

司羽也不矫情,放松身体窝进白愁飞的怀里:“我困了。”

司羽靠在白愁飞的肩膀上,说话吐气时,气息拂过他的脖颈,让白愁飞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两个人在一起了,亲密的接触肯定会有,牵手、拥抱,还有意乱情迷时的亲吻,白愁飞能克制住自己不越雷池,却不代表自己不会有反应。

白愁飞喉结微微一滚,抬手欲揽住司羽的肩头,垂眸却发现司羽那里有伤,心里的绮思顿时消散了,轻叹一声,左手向下揽住司羽的纤腰,微微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或许是得益于司羽轻缓的呼吸声,白愁飞也睡着了,等到天光大亮,窗外的街道上行人变多,声音嘈杂,才把他吵醒,此时司羽早已经起来了。

茶花婆婆正在做早饭,沃夫子和司羽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桌子上摆了一局棋,两人正在对弈。

司羽刚下了一步妙手,沃夫子正凝神思索着,没注意到白愁飞走过来,司羽则抬起头看他:“睡得好吗?”

“挺好的。”白愁飞点点头,随即在司羽身边落座,他虽不太懂围棋,但是看司羽气定神闲的模样也知道是她占上风。

“原来你棋也下的很好。”白愁飞赞叹一声,满眼欣赏的看向司羽,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

那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交领,穿在司羽身上有些偏大,所以袖口向上挽了一大截,露出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是他的旧衣。

白愁飞和王小石进了金风细雨楼后,楼里还给他们赶制了许多衣衫,每一件都带着绣花与暗纹。

世人大多喜新厌旧,白愁飞也不例外,更别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这样的衣服才配的上他白副楼主的身份,尤其司羽还挺喜欢他这样穿。

司羽喜爱美色,这一点儿,白愁飞之前就有所怀疑的。

先不说自己在杭州城养伤的时候就见过她对年轻英俊的少侠们格外有耐心,就是义诊的时候遇到些难缠的人,看着长得好看一些的小姑娘、妇人们,她的心情也会变好。

好在司羽这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白愁飞倒不会因此吃些飞醋,毕竟司羽也只会对着稍稍打扮后的自己上下其手。

白愁飞虽自命不凡,认为凭自己的本事一定可以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但面对司羽仍会有些自卑,他想给她最好的,却唯恐自己不是最好的。

所以在了解司羽的喜好后,白愁飞投其所好,每次见她之前都会打扮一番,还因此被王小石戏笑过。

制的新衣多了,留在婆婆这边的旧衣就没特意拿回愁石斋,司羽昨晚穿的道袍被划了几刀,破损处还染了血,司羽醒来后见到房间里有白愁飞的旧衣,便换上了。

只要想到司羽身上穿的是自己的旧衣,白愁飞就忍不住心头火热,他喉结微微一滚,咽了咽口水,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时才想起这是司羽的,然后就看到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因为他的旧衣领口偏大,所以胸前露出一小片瓷白的肌肤,透着微微的粉。

白愁飞喉咙一阵干哑,看着司羽的眼神炙热无比。

司羽仍笑着,伸手去碰白愁飞放在腿上的左手,然后就被他抓住了。

她也不挣扎,曲起小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白愁飞呼吸一窒,眼睛里像是要燃起了火。

司羽差点笑出了声,双眼弯成漂亮的月牙状。

白愁飞看了看仍在思索棋局的沃夫子,忽然倾身在司羽嘴上落下一吻,临走前还报复性的咬了咬她的下唇。

他动作快极了,司羽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瞪圆了,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的更紧,十指紧扣,只能又气又笑的看着他。

这时茶花婆婆做好了饭,招呼着人吃饭,沃夫子便收起了棋盘准备下回再战,司羽则用了力把手抽出来,伸手在白愁飞劲瘦的腰肢上掐了一把,然后才脚步轻盈的走向厨房。

白愁飞揉了揉被司羽掐疼的腰,想起她刚才脸上的红晕,便也笑着上前帮忙了。

饭后,白愁飞送司羽回天庆观,竟遇到了清玄真人,因他是司羽的师父,白愁飞面对他做足了礼节。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清玄真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愁飞,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对着他叮嘱了几句。

清玄真人走后,白愁飞松了一口气:“我之前还担心他不同意我们呢。”

司羽道:“父亲说过,随心而为。”

“父亲?”白愁飞满脸疑问。

司羽点点头:“师父就是我的父亲,我是在玉清观里出生的,清净散人是我的母亲,她留在钟南山处理观里的事物。”

白愁飞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