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到了龙渊阁之后,先和师兄师姐们把那些药人用锁链关押了起来,提取药人身上的毒素研究,研究药人对药物的反应,对各种外部刺激的的行为应对。
待实验渐入佳境,司羽让他们继续研究,自己便全身心投入到机关术中,一面学习推演一面试着修复小型机关,废寝忘食,连除夕到了都不知道。
“你这丫头从小就这样,一旦专注起来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扰你。”林师父把散落在司羽身边的零部件拾起归置在置物架上,一边数落着她:“今天都是除夕了,你师兄师姐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医谷过年,外面这么吵吵闹闹,你竟然什么也没听见。”
“已经除夕了?”司羽茫然的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师兄师姐们正在把东西搬上马车,才发现自己沉浸于机关术的研究中已经这么久了。
“是啊。”林师父坐下来看着司羽手中的刻刀,颇为吃味:“你都快一个月没摸药材了。”
“我错了。”司羽乖乖放下刻刀,跟师父一番装乖卖巧后终于让他开颜,这才心情愉悦的让她赶紧收拾行李,别误了回去的时辰。
医谷里有几位师兄师姐留守,还有很多没有出师的童子,接到他们除夕回来的消息后便从早上就开始等着,厨房里也备好了鸡鱼肉蛋各色蔬菜,人一回来便开始做菜,医谷一大家子享用了一次丰盛的年夜饭。
过完了年,司羽也没急着去龙渊阁,她春日出谷,冬日才回来,回来没多久又去了龙渊阁研究机关术,师父新收留的很多孤儿都不认识她,林师父见此就把她丢到学堂里,让她给童子们上课。
这活司羽可不怵,她知识渊博又平易近人,不过几日这些孩子们就很喜欢她了,上课的时候认真极了,只是司羽没教几天,医谷来了不速之客。
“他是谁啊?”司羽看着师兄给年轻男子上药,问身边的张成岭。
“师父说他是留在天窗里的四季山庄弟子,我只知道他叫韩英,师父还没跟我说他是我师叔还是我师兄。”张成岭道。
司羽不知他们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事,便向张成岭询问,他一一答了。
他们三个离开医谷回到四季山庄的路上遇到了顾湘和曹蔚宁,便一同回去了,周子舒因为要调理身体,清理四季山庄的活全由他们几个干,除了中间周子舒和温客行因为山匪受过一次伤外,他们在四季山庄的日子轻松又快乐。
但是除夕夜韩英的到来引来了晋王的追兵,他们几个人虽然能逃脱,但是周子舒担心仍留在天窗的四季山庄弟子,且他与晋王之间需要做个了解,便自愿随着新任天窗首领回晋州,温客行让张成岭带着韩英来医谷求医,自己去救周子舒。
“周子舒身上的伤我已经治好了,他的内力也恢复了,以他和温客行的功力,世上能伤他们俩的可没几个,你还在愁什么?”司羽见张成岭愁眉不展,很是疑惑。
张成岭低下了头,良久之后才从怀里抽出一本册子递给司羽,她打开一看,首页正画着温客行的画像,上书:“温客行:青崖山鬼谷主,外温润明,颜色纯然,眼神如鹿,但时当有一闪即逝之邪气,喜怒无度,杀人谓之言是撕烂一玩偶,以随身的一把铁折扇为兵,其武功采众家之长,招数繁杂。 ”
“原来温客行是鬼谷谷主啊,难怪他武功这么高。”司羽饶有兴致的翻看册子上其他人的介绍,感慨了一声,她初出江湖,对江湖中人的来历并不了解,初见温客行时虽有疑惑却没多思,只是随着后来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才发现他的武功高的出奇,实在不像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与他类似的周子舒还有出身天窗、曾是天窗首领这一遭,司羽却连温客行什么来头都不知道,不过因为他身上带着几分邪气,司羽便往鬼谷那边想了想,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看着张成岭闷闷不乐的模样,司羽才突然想起来,镜湖派是被鬼谷给挑了,偌大一个门派如今只有他一人,而温客行还是他师叔,这让他如何自处。
司羽拍了拍张成岭的肩头,却发现他又长高了,这大半年来他迅速成长,初见的那个爱掉眼泪的孩子如今已有了几分少年英才的模样,可是这事关他的灭门之仇,司羽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问他这个册子怎么来的。
“送韩英叔叔来医谷的路上,五湖盟弟子到处散发的。”张成岭眼眶红红的,“我听人说高伯伯被鬼谷的人偷袭,身中剧毒,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司羽,你能不能救救他?”
司羽挠了挠鼻尖,她刚刚还在想张成岭长大了些,谁曾想才说了两句话他又红了眼,便软声安抚解释:“我并未收到求医的消息,或许高盟主中的毒没那么严重呢。”
“他们是找不到神医谷的位置,所以你才没有收到消息的。”张成岭把眼泪憋回去,扯住司羽的衣袖,央求她去救人,司羽自然是应了,收拾行李与他一同赶往岳阳。
尚未到岳阳,沿途就听到了五湖盟要集结天下英雄前往青崖山剿灭鬼谷的消息,张成岭的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担忧。
进入岳阳城内,街上行人来去匆匆,行走在外的武林人士个个拿着武器提防,所有人都在戒备,司羽还记得上次她来岳阳城时,整座城市井然有序的模样,越发感慨高崇这个盟主当的还是挺称职的。
“来人止步。”站在门口警戒的五湖盟弟子在司羽靠近岳阳派门口时便持刀呵斥,张成岭听到后立刻从她身后走出来:“我是镜湖派张成岭,这位是神医谷的司羽姑娘,我请她来救高伯伯的。”
“原来是张小公子和神医谷的司羽姑娘啊,快请进。”身着大孤山派门派服饰的五湖盟弟子躬身施礼,领着他们进入岳阳派的后院。
到了高崇的住处才发现沈慎也在这里,他面色发白,神色很是憔悴,原来高崇所中之毒虽不致命,但需要功力深厚之人持续为他输送内力,否则他将会内力尽失。这大半月来虽有五湖盟交好的门派长老施以援手,但终究不可能一直如此,只有沈慎这个死脑筋片刻不肯离去,只能让门下弟子到处寻找名医,而对近日来赵敬做的事一概不知。
看到司羽到来,沈慎眼中立刻迸发出神采,挣扎着起身向司羽施礼致谢,司羽侧身受他半礼,取出一枚养元丹让他服下调息,自己坐在高崇的床边为他诊脉。
高崇身上的毒很是蹊跷,若是司羽此前没有在龙渊阁研究那些药人,现在肯定会觉得棘手,这毒与药人身上的同源,却比药人身上的毒好解,司羽写下药方后让人立刻抓药,高崇服下后体内的内力开始自行运转,不再需要他人给他输送内力了。
同时,司羽还让高小怜把邓宽也带过来一起治疗,她之前强行给他驱蛊解毒,虽不会受别人控制却神智迟缓了许多,如今她终于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了。
就在司羽给高崇、邓宽治疗之时,赵敬已经联合不少武林门派去了青崖山,到了鬼谷门口却不得入内,一众人士在鬼谷外叫骂了数日却无人应声,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回到白鹿镇。
这次剿灭鬼谷的行动如此失利让赵敬的声名一落千丈,不服他的人本来就多,如今更是人心涣散,赵敬无奈只能让毒蝎现身人前并以五湖盟盟主的名义修书给少林寺、峨眉等门派,欲重启英雄大会。
身在岳阳派的张成岭收到了周子舒的传信,立刻欢欣了起来,原来温客行已经把周子舒救出来了,还把留在天窗的四季山庄弟子也带了出来,来信是让他准备以四季山庄首徒的身份出现在英雄大会上。
张成岭高兴没多久却又情绪低落了,见状,送信来的小厮解开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竟是温客行。
温客行仗着艺高人胆大来到岳阳派内院,就是为了跟张成岭致歉,鬼谷挑了镜湖派虽然不是他吩咐的,但却是他放这群恶鬼出来在江湖搅弄风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温客行对张成岭是有愧疚的。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司羽便给他们留空间细说。
待温客行走后,张成岭询问司羽能否在英雄大会召开之前让高崇恢复正常,得到可以的回复后就去了沈慎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是听弟子们说他们爆发过争吵。
随着两位棘手的病人恢复正常后,司羽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她无意参与英雄大会,便早早的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离开前一天晚上,张成岭在她房门外转悠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敲响她的房门,司羽只做不知。
第二日,司羽骑马离开岳阳城,张成岭站在城口目送她离去后,也出发去青崖山白鹿镇参加英雄大会,一波三折的英雄大会最终却是鬼谷之外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