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司羽梳洗打扮后,带着傅红雪一同出席了游园会。游园会安排在王宫的花园里,来的都是年轻男女,小宛国民风相对开放,并不限制年轻男女交往,所以每次举办赏花宴、游园会都是年轻男女相看的好时机。
司羽没出现之前,男男女女们成群结队在一起玩闹,他们投壶、射箭、捣丸,武艺好的还能来一段剑舞,跟中原办宴会吟诗作对不一样。人群的中心是小宛国的王族公子们,按辈分算是司羽的表哥表弟,小宛国的王族也曾想着让司羽跟她的表哥或者表弟结亲,但司羽真的看不上他们,稍微调查了一下,就找到很多坏消息,司父知道后把他们的待遇又降了一点,他们便不敢再来打扰司羽。
可是现在出现在司羽面前的青年俊秀们可不一样,有些是世家公子,有些是朝廷新秀,个个风姿不凡,都是通过了司父的考验,有资格竞争王夫的,不说为了权势,就算是为了司羽这副容貌,他们都愿意献殷勤,为了这次宴会他们私下里也过了几回招,谁知司羽竟带着一个小白脸一起出现,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他们一同上前,先是向司羽施礼问安,然后旁敲侧击傅红雪的身份。
“江湖中人。”傅红雪回答。
其他人一听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司羽面前表现,这个问她要不要去投壶,那个便说射箭也别有乐趣,有人毛遂自荐可以表演剑舞,有人对着司羽念了一首诗,司羽笑了笑,吩咐侍女拿了些纸鸢:“今日比试放纸鸢,谁放的高谁有奖品,若是想要自己制作纸鸢,做出来的受大家好评亦可获奖,大家自行准备吧。”
闻言,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动手能力强的已经开始在空白纸鸢上作画,其他人也走到空旷的地方准备放纸鸢。
见无关人等走开了,司羽转头看向傅红雪:“我们也去放纸鸢吧。”她今日穿的是唐时的袒领襦裙,比广袖更适合放纸鸢,她让傅红雪帮她拿着纸鸢,自己在前面小跑着,但两人配合不好,老是放不起来,看着其他人的纸鸢一个个腾空,司羽有些挫败。
“要不,我来?”傅红雪提议道。
司羽有些赌气的把线轴丢给他,然后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纸鸢帮他托着:“再来,我就不信我们放不起来。”
傅红雪扯了扯风筝线,示意司羽放开纸鸢,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扯风筝线,纸鸢就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等风筝飞起一定高度,傅红雪把线轴递给了司羽:“你再试试。”
司羽接过线轴,又放了一段线,看着纸鸢越飞越高,很是开怀,只是没想到就过了一小会儿,她的纸鸢便缠上别人的了,线还断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纸鸢从天空坠落,落到宫墙外面的树林里。
“那可是公主亲手画的呀。”侍女惊呼,其他人一听,便放下手中的纸鸢线轴,自告奋勇说去帮她找回来。而傅红雪则看了看宫墙,一跃而起,翻过了墙头,其他人还在组织人准备去搜寻,点齐了人马正准备出宫的时候,傅红雪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个纸鸢。
“还好,它挂在树梢,没有损坏。”傅红雪把纸鸢递给司羽。
司羽摸了摸纸鸢的尾翎,用的是一种珍贵的鸟羽,是她一片一片粘上去的,“就算坏了也没关系,我已经学会放纸鸢了。”
司羽跟傅红雪退出了放纸鸢比赛,坐到凉亭里看其他人放纸鸢,春日的微风还带着些寒意,侍女抱来了披风准备给司羽披上,而傅红雪则伸手接了过来,亲自给司羽添衣,侍女收到司羽的眼神示意,后退两步,站在凉亭旁。
“父王昨日便想要见你,我拦了下来,待会儿他同大臣议事结束后,便会传召,你可会紧张?”司羽接过傅红雪倒的热茶,问道。
“会,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他满意。”傅红雪道。
昨日司羽跟傅红雪提起今天的游园会,本来只是想让傅红雪帮她挡一挡那些父亲安排的人,谁知傅红雪知道那些人的来意后,竟对司羽表白了,司羽也答应了,之后自然告知了父母,父亲很是不满意,所以今天的相亲宴没有取消,但司羽把傅红雪带到这些人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司父定会好好考虑她的意愿。
确实,司父虽然不喜傅红雪只是一个普通江湖人,但发觉他武艺高超,是天下少有之后,不满便少了许多,再看看傅红雪这副出众容貌,又想起司羽的颜控,纠结了一下,就顺其自然了。
傅红雪作为贵宾在百草门住了两日,期间受司父所托与逗留在都城的江湖中人约斗,他们均败于他的刀下,之后便接受了司父的招揽。司羽知道后,一番咋舌惊叹:“我原来就晓得你功夫好,没有想到是这么好,若百晓生重新排兵器谱,你定能上榜。”
被司羽这般夸赞,傅红雪难得的红了脸,他转移话题,说自己要去中原的事。在司羽十六岁生辰之后,傅红雪便不再做那些梦了,以往的梦断断续续,唯有小李飞刀那一部分清晰,所以他是一定要去中原一趟的。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我跟一些人有着血海深仇,她逼着我去练武报仇,还准备让我通过不好的途径去实现,我不愿意所以我离开了她,但是我到底该不该去报仇?”傅红雪有些困惑。
“那就去看看你那些仇人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是否有真心忏悔,你自己愿不愿意一笑泯恩仇,但无论如何,不要让仇恨成为你人生的唯一选择。”司羽道,然后又想起傅红雪为了复仇受得那些苦,便举起左手露出他送的手钏,问他:“你知道我喜欢珍珠,所以才会送我这个。那珍珠是怎么形成的,你知道吗?”
傅红雪摇摇头。
“一个细小的沙砾或者石子进入到了蚌壳内,它们的存在伤害到了贝母,而贝母为了让自己好过,就不停的分泌一种物质将它们包裹起来,日积月累之下就形成了珍珠。就算你曾经遭受了伤害,只要你正视它对抗它,那些苦难就会成为你成长的垫脚石,或许有一天它能变成另一种财富。”司羽道。
傅红雪随着商队去往中原,在那里待了大半年,司羽陆陆续续收到他的来信与礼物,知道他在中原结识一些江湖中人,路见不平过,也救了不少人,等到他终于找到小李飞刀的时候,他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刚刚离开隐居之所,外出闯荡江湖了。
在给司羽的信中,傅红雪把自己的身世表明了,有了小李飞刀的作证,他不是花白凤的儿子这件事也就有了证据,还说他正在收拾行囊赶回小宛国,陪司羽过新年。
“那些仇恨都与我无关,从今以后我只要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就行了。”一见到司羽,傅红雪便把人揽在怀里,他抱着司羽激动的说:“我不用再背负着生来便是要复仇的命运,不用去报仇了。”
对于傅红雪过于激动的言谈举止,司羽有些失笑,她安静的被抱着,等他恢复平静后才告诉傅红雪,花白凤早就离开漠北去往边城了。
傅红雪思忖片刻,道他知道了,第二年春天,他陪司羽过完她的生辰,便独身一人赶往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