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日本的生活。也挺受女孩儿欢迎的,对不对?还有宫本瞬那浑蛋,老仗着一张冷冰冰的俊脸抢自己风头。但和金俊浩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那小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高诚一直对金俊浩的生活方式充满羡慕。不是在夜店,就是在去夜店的路上。反正只要出门转一圈,就能找到合意的女孩儿。
但这次,金俊浩似乎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高诚抬起头。海伦歌舞厅的大招牌高悬着。因为是白天,霓虹灯没开,显得有些暗淡。他推开大门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好像一个诡秘的山洞。只有吧台附近亮着一盏应急灯,勾勒出一个独自喝酒的女郎的身影。有那么一会儿,高诚只能看到这些。他试探着走了几步,险些在地板上绊了一个跟头。他的眼睛这才适应过来,看到地板上有许多乱糟糟的布线。
那个女郎听到了声音,回头看着他。“现在没人跳舞,也没人喝酒。要到晚上六点钟——”
“我来找人。”高诚说。
“除非是我。”女郎笑起来,打量着他,“这里没别人。”
“见过这个人吗?”高诚拿出金俊浩的照片。
女郎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人。突然,她变了脸色,硬邦邦地说:“没见过。”
“确实没见过?”
“你干吗这样问?”女郎说,“好像这样我就会改变说法似的。”
“会吗?”高诚问。
“我说的是真话。真话的意思就是,你今天问和明天问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女郎顿住了。她看到高诚手指间夹着一张绿色的钱币,一百美元。得感谢布鲁诺的提醒,高诚没忘了用信用卡提现。女郎把钞票抽出来。
“好吧,真话。我确实见过这家伙。你知道,我是这家舞厅的女招待。昨天我看见了他,就在那边的桌子上。他喝得醉醺醺的,但人长得不赖,穿着也体面。我本想从他身上弄几个钱,再来个一夜情——两全其美,干吗不呢?可没想到这家伙拒绝了我,跟个疯子似的跑出去。因为这件事,我被同伴嘲笑了很久,她们说那个帅哥以为自己见到了恐龙!”
“然后他去了哪儿?”高诚追问。
“我怎么知道?”看着钱的份上,女郎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是往北边走了,他出门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
高诚又问了一些事,发现再没有别的收获。他向女郎告别,走出舞厅的大门。高诚并没有注意到,在公路斜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乔治是希腊国家情报局的行动人员。当然,他是副局长宙斯的人。宙斯在情报局内发展了很多这样的下属,但并没有让他们加入圣山组织,只能算是外围预备。
他一面盯着高诚的举动,一面啃着汉堡。这是从街角的那家店买的,生菜的味道完全盖住了可怜的牛肉。每吃一口,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自己本该在家里享受美味的午餐,而不是忍受汉堡店赤裸裸的诈骗,这该死的任务……
目标继续移动。乔治匆匆把剩余的汉堡塞进嘴里,算是完成午餐。他正要发动汽车跟上去,却听到车顶有人重重拍了几下。
“该死!你……”乔治抬起头,发现凯伦面无表情地隔着玻璃窗盯着他。“长官!”
乔治噎到了。他拼命咳嗽,又灌了几大口可乐,总算重新活过来。凯伦敲了敲玻璃。乔治只得摇下车窗。
“我差点死了长官。”
“你在执行任务?”凯伦问。
“呃……对不起长官,我不能透露。”
“盯梢对吗?”凯伦露出讥讽的神色,“也只有那样的笨蛋才会被菜鸟盯住,你们真是一对儿。然后你有什么成果?就跟着那个白痴乱晃了一个上午?”
乱晃不是我的错好吧?乔治很是委屈。
“宙斯在担心什么?”
乔治吓了一跳。说实在的,如果有选择,他根本不想搅和进来。但内部斗争就是这样,不是左就是右,像骑墙的家伙都会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乔治挺喜欢凯伦这位上司,人漂亮,精干,有能力,正直……但这些不能当饭吃,至少当不了乔治的饭。想想还有那么多年的房贷吧,想想希腊混乱的经济,想想妻子和孩子……没错,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调查局内有个共识,老局长艾伯特根本不行了——事实也是如此,别管能力,光看年龄他就要退休了。就算能压过副局长宙斯又怎么样?过两年艾伯特一走,支持他的人就会面临秋后算账。除了那些多年情分的老部下——比如凯伦这样的——所有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
但这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所以凯伦的问题有些越界。乔治纠结良久,却发现对方只是在自言自语。凯伦确实有很多疑问。如果时至今日,还看不出宙斯其实在因势利导的话,她也实在对不起自己的专业身份。但宙斯究竟想展示什么,又想隐藏什么?那金苹果呢,诱饵还是事实?
凯伦看着高诚在街头左顾右盼,一副茫然的样子。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除了偶尔的锋芒毕露,高诚大部分时候就是个糊涂蛋。为何在一个人身上,割裂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双重人格?
街道另一头。高诚摸出手机,似乎在跟什么人交谈。然后,突然拔腿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