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四处一片混乱

大屋里亮起了灯,鬼火兽离开之后,大家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两个男孩在角落里哭泣,四处一片混乱。

托马斯没有去理会这些。

他跑进走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从前厅的人群中挤过,跑出大屋,奔向西门。他在迷宫边上停下了脚步,他的直觉迫使他在进入迷宫前思量再三。纽特在身后喊他,延迟了他的决定。

“民浩跟它过去了!”托马斯喊。纽特赶了上来,用一条小毛巾捂住受伤的头部,一团血迹已经渗透了白色的毛巾。

“我看到了。”纽特说,扯下毛巾看了一眼,做了个鬼脸,又把它放回头上,“讨厌,伤口好痛。民浩一定是烧光了最后的一点脑细胞,更别说盖里了,我们都知道他一向很疯狂。”

托马斯只为民浩感到担心。“我去追他。”

“你又要逞英雄了吗?”

托马斯犀利的目光瞪了纽特一眼,这样的指责让他感到受伤。“你觉得我做事情是为了让大家佩服我?拜托,我只关心如何离开这里。”

“是啊,好吧,你算得上强悍,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更糟糕的问题要应付。”

“什么?”托马斯知道,如果想赶上民浩,他不能耽误时间。

“有人……”纽特说。

“他在那儿!”托马斯喊起来。民浩刚转过一个弯,朝他们来了。托马斯把双手合拢在嘴边喊:“你在干什么,白痴?”

民浩一直坚持跑过大门,然后才弯下腰,两只手扶住膝盖,喘了好几口气才回答:“我只是……希望……确证。”

“确证什么?”纽特问,“要是你跟盖里一起被抓走就好了。”

民浩直起身,双手叉腰,依然气喘吁吁。“得了,伙计们!我只是想看看,它们是否朝悬崖去了,朝鬼火洞的方向。”

“那结果呢?”托马斯问。

“确认。”民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难以置信,”纽特说话的声音很小,“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晚上。”

托马斯在想鬼火洞,以及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他忘不了民浩回来之前纽特说的话。“你刚才打算告诉我什么?”他问,“你说我们有更糟……”

“没错,”纽特的大拇指冲后一指,“你还能看见烟。”

托马斯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地图室沉重的金属门微微敞开,一股黑烟正从里面冒出来,飘向灰色的天空。

“有人烧掉了装地图的箱子,”纽特说,“所有的地图。”

出于某种原因,托马斯不那么在乎地图了——它们显得毫无意义。他站在监狱的窗外,纽特和民浩去调查地图室的损失去了。托马斯注意到,与他们分别前,他们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色,似乎是用眼神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流,不过此刻托马斯只能想到一件事。

“特蕾莎?”他问。

她的面孔出现了,两只手揉着眼睛。“有人死了吗?”她问,显得有些头昏眼花。

“你睡着了吗?”托马斯问。看到她没事,他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是的,”她回答,“直到我听见什么东西把大屋撕成了碎片。出什么事了?”

托马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不明白,有那么多鬼火兽出现,你竟然还能睡着。”

“换你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试试看,看你表现如何。”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她在他头脑中说。

托马斯眨眨眼,特蕾莎的声音让他有些吃惊,因为她已经有好一会儿没这样做了。“把那东西关掉。”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托马斯叹了一口气,这说来话长,他并不想从头到尾叙述整件事情。“你还不认识盖里,他是个发疯的孩子,逃走了。晚上他突然露面,跳到一头鬼火兽身上,被带入了迷宫,这一切太诡异了。”他仍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说明很多问题。”特蕾莎说。

“是啊。”他看看身后,希望能在什么地方找到艾尔比。现在他肯定会放了特蕾莎。空地人四散在各处,却不见他们首领的踪影,他回头看着特蕾莎。“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鬼火兽抓到盖里之后就离开了?他说了一句话:它们每天会杀死我们中的一个,直到把我们杀光。而且他至少说了两遍。”

特蕾莎把手伸出了铁条外,胳膊撑在混凝土窗台上。“每天只杀一个?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还说,这与……实验有关,或是变种,好像就是这么说的。”托马斯有种和前天夜里同样的奇怪冲动,想去握住她的手。不过,他控制住了自己。

“汤姆,我在考虑我说过的话,你告诉我的那些。迷宫是个代码,被关在这里的确能让大脑充分发挥它的功效。”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意思?”托马斯的兴趣被激发起来,他尽量不去理会林间空地上传来的叫喊声和话语声——大家都发现了地图室被烧毁的事实。

“嗯,高墙每天都会移动,对吗?”

“没错。”他预感她即将说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民浩说,其中存在某种规律,对吗?”

“没错。”托马斯的脑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仿佛之前的记忆开始挣脱了束缚。

“嗯,我记不得为什么我会跟你提到什么代码。我知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思想在我脑子里发疯似的涌动,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人在清除我的思想,将一切吸走。我感觉自己必须提到代码,赶在我把它忘记之前。所以,这其中一定隐藏着重要的原因。”

托马斯几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心中在苦苦思索。“他们一直在将每个区的地图与前一天进行比较,前一天再与更早一天比较,日复一日。每一个行者只是在分析各自的区域。如果他们本应该把地图与其他区域进行比较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特蕾莎没有理会他,继续着自己的推断。“代码这个词首先让我想到的是字母,字母表中的字母,也许迷宫是在设法拼写某种东西。”

各种思路飞快地在托马斯心中汇聚起来,他似乎听到清晰的咔嗒一声响,所有的片段忽然在顷刻间融合在了一起。“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行者一直搞错了,他们用错误的方法在分析!”

特蕾莎抓住铁条,抓得指节都已发白。她把脸紧贴在铁条上。“什么?你在说什么?”

托马斯抓住她手握之处的铁条,靠在近前,近得能嗅到她的味道——令人惊异的混合着汗水与花香的迷人气息。“民浩说过,规律会不断重复,只是他们无法搞懂其中的含义。可是,他们一直在分区进行分析,将一天跟一天进行比较。如果每一天都是代码的一个部分,若他们把所有的八个区集中在一起去看呢?”

“你是说,也许每一天在透露一个字?”特蕾莎问,“随着高墙的移动?”

托马斯点点头。“或者是每天一个字母,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直认为,墙的变化会揭示逃脱的办法,而不是在拼写什么。他们把它当作一张地图来研究,而非当作一个画面。我们得——”说到这里他停下了,猛然想起纽特刚刚告诉他的话,“噢,不。”

特蕾莎的目光中闪动着担忧。“怎么了?”

“不,不,不……”托马斯放开铁条,退后一步。现实猛地击中了他。他回头去看地图室。烟已经变小,但还在从门里飘出来,一片黑色的烟云笼罩了天空。

“怎么了?”特蕾莎又问。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地图室。

托马斯回过头望着她。“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呀?”她追问。

“有人烧毁了所有的地图。如果那中间隐藏有什么代码,也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