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处的空间还在移动时,突然插入一段音乐。
“你听的到底是什么音乐?古古怪怪的。”
我听到一个女声问。她的声波传到我身上,我感到有点震动。
背负我的人原来是个女的,而且凭她清脆得有点尖的女高音声线来判断,似乎还很年轻。
其他背景声音突然一下子全部消失,我猜我连身处的空间——也就是背包——去了另一个空间,不再是地下铁的范围。
不过,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满彻。”一个男声回答。声源好像比较远。
“没听过。”
“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
“很好。马勒和瓦格纳合不合你胃口?”
“你可不可以别再听这种音乐?久石让不行吗?”
“久石让太大众化了。知识分子自有特别的音乐品味。”
“你是屁知识分子?你只是失业在家的无业游民!”
“我无业,不是因为我无能,我好歹是早稻田毕业的。这是整个经济大环境使然,是漫长而无止境的不景气。日本像欧洲一样,早已从世界强国之列退了下来。我们该怨自己投胎得太迟,要是早个四五十年,我们就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
“还不是一样。”
“我们的经济跟政治都差得一塌糊涂,首相的职业生涯比AV女优的还要短。你能说出最近五任首相的名字吗?”
一阵光投到我头上,我身处的空间不再封闭,而是和外界重新连接。
一个女子——大概就是刚才说话那个——把我从这空间——背包——里拿出来,交到男子手上。
两人的眼睛一直往我身上打转。
而我,没有眼球,只有镜头。
这里大概就是客厅吧!大大小小的层架几乎——我看连“几乎”两字也可删去——占满每个角落,堪比天照的睡房兼工作室。
我看见的世界,突然从天花板转到地板,然后又快速旋转,上下左右转动,和在太空里失控的宇航船没有两样。
我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把我取上手后翻转来看。
“用料看来不错,而且还很新。”男子道:“只要换过手手脚脚就行了。”
“这次不用改吧。我第一次在东京出手,物主不会想到我们来自仙台。”
“当然不行,万一她把这东西的照片放在网络上,我们马上就会被抓。”
“全国那么多模型,怎样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难道你想冒这个险吗?”
“当然不敢。”
我果然是被偷掉。
男子把我翻到正面,好让我可以注视他的眼睛。
我只留意到他长长的眼睫毛。当然是假的,我在电视上知道现在流行男人戴这玩意。
“乖乖的,我替你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