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尔-萨拉特所具备的许多品质之中,有一点是颇为令人厌烦的;他会高兴地或者伤心地——随着事件的性质而定——在最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打电话来询问:“您听过新闻了吗?”拉扎辛哈有时恨不得回答他说:“早就听过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剥夺保尔那点小小的欢乐。
“喂,这一次是什么?”他毫无热情地问道。
“第二频道正在播放马克辛娜-杜瓦尔同参议员柯林兹的谈话。看样子,咱们的摩根博士惹上了麻烦。我请您马上收看一下。”保尔急切地说道。
拉扎辛哈揿了一下按键。保尔那激动的面孔就换成了马克辛娜-杜瓦尔的影象。她坐在人们非常熟悉的演播室里同全球建设协会的会长谈着话,后者明显地在为某种事情而感到愤懑。
“……柯林兹参议员,现在国际法庭的判决已经作出……”传出的是马克辛娜的女低音。
拉扎辛哈揿下了“记录”按键,关闭掉收音部分,并随后接通了同亚里士多德之间的私人通联线路:
“早安,亚里。我想了解一下国际法庭今天就斯里康达山庙宇一案所作的决定。请扼要介绍一下。”
“结论一:庙宇土地的永久租用权是得到塔波罗巴尼国法律批准的,同时也获得了世界法律的承认,登记号为二0八五。上款一致通过。结论二:由于所设计的空间轨道塔构筑物会在具有重大历史文物价值的境域内造成噪声和振动,因此,它同民法典的条文有抵触。在现阶段,公众舆论对该项设计方案的呼声还不足以影响本法庭的意见。此款通过的票数为四比二,一票保留。”
“谢谢,亚里,书面的副本不要了,再见。”
发生的全部情况完全在预料之中。可是,拉扎辛哈竟然无法分辨自己的心情——他究竟是感到高兴呢还是悲伤?
同旧时代保持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拉扎辛哈,颇为高兴地看到了这样一点:各种古老的传统仍在受到尊重而被保存下来。无论人们的信仰所采取的方式有多么古怪,它们总会受到千方百计的保护。不言而喻,这些信仰必须是不触犯公众利益的。
与此同时,拉扎辛哈感到了一种轻微的惋惜之情。他几乎已经使自己深信,只有摩根那种近乎幻想的企图,才能把塔波罗巴尼(同时也就是整个其余的世界)从饱食无忧和自满自足的停顿境界中挽救出来。现在,法庭堵塞了这条道路。这种情况即使不是永久性的,至少也会在许多年内保持下去。
躁纵台上请求通话的指示灯已经亮了一分钟左右。拉扎辛哈揿下了按键。
“您全都清楚了?”萨拉特教授问道。“这下子范涅华-摩根算是完了。”
拉扎辛哈沉思地向着老朋友注视了几秒钟:
“您总是喜欢过早地下结论,保尔,愿意打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