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坡,平坡,这坡儿还真够平的,整个一小篮球场,这也让杨开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佩服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来。
因为是临时驻扎地,所以众人并没有支起帐篷,而是取出固态燃料,收拾下落叶,树枝,马不停蹄的点燃了两堆篝火。
篝火刚刚冒出点亮光,大家就赶集似的聚了过来,围成一圈,摘下手套,呼呼的呵着热气儿。
没办法,太冷了。
经历了刚才那番地狱般的折磨,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天堂里一样。
是的,天堂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这么简单。有取暖的东西,有一顿热腾腾的饭就够了。
一般来说,追求和欲望,都是根据每个人现有的处境随时改变的。就像人快要死的时候,唯一的奢望就是活下去。人饥饿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吃饱东西。人寒冷的时候,唯一的奢望就是有一堆篝火。当这些一一满足之后,人的欲望就会跟着膨胀,比如权力,地位,金钱,女人等等,这个时候,人也会变得愈发丑恶,为了欲望的实现去陷害别人,不折手段。
再次贡献出了自己的头盔当做铁锅,杨开用雪和罐头,面包熬了两碗汤水,扶着华伯涛和刘雨薇的肩膀,一一给两人灌了下去。
看老教授的嘴唇都青的发紫了,显然是遭了冻伤。杨开估计,再不给他喝点热东西,指定得不行。
刘雨薇那丫头还好点,意识比华伯涛强烈,还知道睁开眼,自己接过碗来,一口口的喝。
其实,不光是他们,九筒,石头,独眼龙等人,一张肚皮也是前心贴后背,饿的呱呱叫。不过救人为大,大伙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伤员喝下热汤,干咽唾沫。
“陈老板,当初在军统的时候,听你说这大兴安岭怎么怎么地,当时我还琢磨,哎呦,这老爷子也太矫情了吧?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鸟地方,就他妈不是人呆的,鬼见了,都得含眼泪走。”九筒抱着散弹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从说话就能看出,这个赌徒虚脱了,咬词儿都带喘的。
“还没见到真格的呢,现在就打退堂鼓了?”陈天顶冷冷的说道。
“我也没说害怕!”九筒辩解道:“要是有敌人,有鬼子,我第一个冲上去跟他们拼命,关键是……”
“关键是什么?”陈天顶斜了他一眼。
“关键是这种地方,前不搭村后不搭店,又是出了奇的冷。这一腔热血还没来得及报效国家,就被冻没了。”九筒埋怨道。
“那还是害怕!”陈天顶笑着说道。
“我……”九筒本来就不是个读书人,这回被陈天顶绕进去,顿时词穷。
“呵呵,不要解释,我告诉你呀,这人呀,必须要有一个信念。”陈天顶娓娓道来:“你现在动摇,就是因为信念不够坚定,等到你真正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信念去奋斗的时候,就会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种力量会让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什么是信念呢?”九筒问道。
“这个可就抽象了。”陈天顶笑了笑:“往大了说,有国家,有民族。往小了说,有家庭,有金钱。”
“我就是为了打小鬼子。”九筒说道。
“好,这个也算。那下次,每当你快要倒下的时候,就想想,如果你死了,你放弃了,还有谁去打小鬼子?”陈天顶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九筒连连点头:“我现在就有劲儿了!”
“有劲了?”陈天顶哑然失笑。
“有了,真的。”九筒说道。
“那好,小子。跟你陈爷爷去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给大伙儿打几头野物补补身子,这种恶劣天气,总是吃罐头,会吃垮的。”
说到这,陈天顶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活动了一下供血不足的肩膀。
“行!我也饿了,要是能打到兔子什么的,倒真是美味。”九筒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见九筒答应了,陈天顶便过去跟杨开商量了一下。
杨开想了想,看着那堆冻成冰块的罐头盒子,也就没说什
么了。只告诉两人不要离得太远,注意安全。
罐头是可以充饥,但那只是为常规作战准备的,零下几十度,天天吃罐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坚持不了几天。
一个是营养,一个是热量。
这两种东西,罐头提供的太少了。所以陈天顶就地取材的思路,未尝不是条出路!
陈天顶不愧是摸金校尉出身,三教九流的杂科功夫当真不遑多让。不消多时,就带着九筒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没开一枪一弹,却抓来了两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本来瞄上了一头獐子,但这玩意跑的快,在树林里来回转,穷追猛舍的话,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就带着这两个小东西回来给大家解馋了!”说着,陈天顶笑呵呵的将手里的野鸡丢在了篝火旁。
杨开低头一看,这两只野鸡的个头还真不小,肥乎乎的,够大家将就着饱餐一顿了。
他本想直接弄一下,剁碎了一锅炖,简单方便。却被陈天顶阻止,说杨开这是犯罪,是浪费食材。
没办法,杨开只得落个清闲。坐在一边,看陈天顶给大家做一顿他口中的盗墓贼最爱“猴头菇包鸡。”
猴头菇是陈天顶在抓野鸡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了,九筒觉得那是毒蘑菇,但陈天顶却是引以为宝。
野鸡营养丰富,味道纯正。
猴头菇的价值却比野鸡更高一等,因其生长在深山老林,远远望去就像金丝猴的头一样,故称猴头菇。据陈天顶描述,这猴头菌是鲜美无比的山珍,菌肉鲜嫩,香醇可口,有“小燕窝”之称。
把这一荤一素搭配在一起,不但有肉味,还有清新的鲜味,这陈天顶果真是个吃货。
平坡这里属于冻土层,随便在哪扒拉两刀子都能挖到大量的黑土,既然叫黑土,颜色自然很黑,土质也很硬,因此便成了陈天顶展露厨艺的炊具。
拨了拨篝火,九筒已经提着山鸡到旁边的雪地处开膛破肚去了,而陈天顶却出人意料的用篝火化了些雪水,接着用水将挖出黑土搅匀,如同和面一样反复精心的揉捏,也不知道在干啥。
片刻的功夫,拔好了毛,洗刷好的山鸡就被送过来了。陈天顶将采摘来的猴头菇一股脑儿的塞进了鸡肚子里。随后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小包,仔细一看,里面是些盐巴,辣椒粉,酱油粉之类的作料。取出一点来,小心翼翼的洒在山鸡的肚子和外表,叫九筒去林子里找了几片最大的叶子,陈天顶便将浑身包裹着树叶的山鸡放入了这刚刚制作好的黑土锅内。
平坡上有天然的凹坑,这自然就是理想的锅台了。
拿起树枝,陈天顶将一般篝火拨弄到旁边的凹坑里,火越烧越旺,泥土的气息最先升腾出来,随之又参杂了野禽的肉香。这气味沁人心脾,令人垂涎三尺。火加的差不多了,土里的水分已被蒸干,黑土干裂开,陈天顶也不管烫不烫手,直接将火熄灭,用木棍敲碎了干裂的黑土,这下子,那香美的熟鸡就暴露在眼前了。
大兴安岭的动物,本就是纯天然的,吃着虫子树叶,没啥污染,肉质自然是鲜嫩无比。那嚼起来的味道,哎呦,别提了,口水都流下来了。
做好了,陈天顶也不跟杨开他们客套,手一摁,直接撕下了一条大腿,海吃海嚼起来。因为被火烤过,所以这鸡皮酥的很,再加上是野味,成天跑来跑去瞎蹦跶,肉就比家鸡粗糙了一点,但却更有嚼劲,当真是口舌生香。
转过头,看着眼睛冒绿光的众人,杨开笑了笑,掏出匕首,把两只野鸡分成了几块,给大家平分了。
吃完了鸡,烤着篝火,众人摸摸鼓涨的肚子,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让大家先前的疲倦气儿,一扫而空。
不过出于某方面考虑,杨开还是决定,小组再休息半个小时。
擦了擦双手的油腻,陈天顶从裤腿里摸出一个小兜,打开小兜,里面并排躺着两把奇怪的武器。
两把武器一样大小,握把是中空的,有五个圆洞,看样子是套在手指上使用的。手柄上镶嵌着一条月牙状的圆刃,刃口锋利,泛着一缕缕淡蓝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