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弗莱寄给阿尔巴兹·米尔的一封信,根据原文破译:
亲爱的阿尔巴兹:
自从我离开印度回乡,回到英国已经过去了六年。自从我们上次谈话已经六年了,我的老朋友。这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在此期间,我已经学会如何哀悼我挚爱的妻子塞西莉的过世,我学会了用一种新的方式来怀念她,对此我想她也会接受,也就是说,为了和我的两个孩子伊薇和雅各布建立亲子间的关系,我必须抛下过去的怨恨。我很后悔曾经想过失去塞西莉是他们的责任,我已经竭尽全力为自己在他们童年里缺席的岁月作出补偿。
那些年我与你不同凡响的儿子贾亚迪普一起度过,是他激励了我,因此我永远感激你们两个人。是贾亚迪普让我走上了一条启迪之路,让我重新评判了自己过去的想法。我很抱歉这样说,阿尔巴兹,关于多年前造成你我不和的那件事,这只是坚定了我的决心,但这也促使我现在再次与你联系。
我得解释一下。作为刺客,我们都被灌输了一套人生哲学。我们的观念与圣殿骑士把世界上的人划分为牧羊人和羊群的看法不同,我们看见的是数以百万计的亮点:这些有智慧,有感情的存在,每一个都拥有他们自身的潜力,以及在更大的整体中奋斗的能力。
或者说是我们喜欢这样想。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我们真的是一直在把这套理念付诸实践的吗?当我们训练年轻的刺客时,他们才刚学会走路,我们就把剑塞进了他们手里。我们把价值观一代代地传下去,把孩子雕琢成带着成见和歧视的怪物,而最重要的是,就我们这种特殊的情况,我们把孩子塑造成了杀手。
但我们在做的事是正确的。请不要把这些话看做是我在表达意识形态上的疑问,我的信念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我坚信兄弟会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事。亲爱的阿尔巴兹,我的疑问在于对这个观念的运用,这个疑问让我彻夜难眠,我想知道,我们把自己的孩子塑造成我们的样子,是否辜负了他们,实际上,在那时我们应该教导他们遵循自己的道路。我想知道,我们对于自己信奉的原则是否只是口是心非?
对于我自己的孩子,我已经在尝试让他们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既不同于我过去一直遵循的道路,也不同于我曾经与贾亚迪普一起遵循的方向。与其把信念灌输给他们,我宁愿努力给他们提供工具,让他们自己教会自己。
他们的人生轨迹遵循了我为自己选择的方向,这让我十分高兴。你也知道,刺客在伦敦的存在早已消磨殆尽。我们在伦敦的兄弟会十分虚弱,而圣殿骑士在他们的大团长克劳福德·斯塔瑞克领导下,一直在蓬勃发展,没错,我们已经收到消息,敌人对城市里精英阶级的渗透甚至比我们担忧得还要明显。他们正在酝酿某些计划,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是重大的计划。总有一天,等他们做好了准备,雅各布和伊薇也会加入到这场斗争中去对抗圣殿骑士。
等他们做好了准备。请注意这一点,阿尔巴兹。我让他们寻找他们自己的道路,而且我遵守了原则,只有当我确信他们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有能力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们才可以自称是成熟全面的刺客。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之中的某些人适合走一个方向,某些人适合走另一个方向。也许我们都被称为刺客,但并非我们所有人都是天生的“刺客”。
贾亚迪普的情况也是这样。我理解这肯定让你非常伤心。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刺客,而他也有成为伟大刺客的潜力。但是,我对此十分肯定,尽管他也许技艺精湛,对于散播死亡的方式极具天赋,但贾亚迪普缺少一颗杀人的心。
他会杀人。是的,他会杀人,如果需要的话。如果是为了自卫,或者是保护他爱的人,他只要一瞬间就能做到。可我想知道,他会为了思想理念这样做吗?他会为了信条这样做吗?
他能够冷血地做出这样的事吗?
这又把我带回到我写这封信的时机。我收到了让我十分不安的消息,贾亚迪普就要开始执行他第一个真正的任务了。一个刺杀任务。
首先,我必须要告诉你,我非常感谢你能够严肃地把我六年前的担忧放在心上,把他的涂血礼推迟到十七岁生日之后。对此我非常感激,而且十分赞扬你的智慧与克制。但是,我还是认为贾亚迪普缺少执行这样一个行动所需的关键决心——而且这种决心他永远也不会有。
简而言之,他和你我完全不同。也许他和雅各布与伊薇也不一样。更进一步说,这是我的信念——这个信念与兄弟会的核心价值完全相符——我们应该接受他与众不同之处。我们应当赞美个性,让这种个性能够更好地为兄弟会服务,而不是试图否定它,把它塑造成粗糙又不合适的样子。
换句话说,派贾亚迪普执行任务,将会导致比你的儿子无法追随你自己的脚步的这种(想象中的,要是让我说的话)羞辱——糟糕得多的结果,支持这个任务会带来影响更加深远的耻辱:一个悲惨的失败。
我恳求你,请不要这样做,请撤回分配给他的任务,从新的角度来看待他,为了兄弟会的利益,好好运用你不同寻常的儿子最优秀的能力,而不是依据他最糟糕的部分。
我希望能听到你回信告诉我你的决定,我恳求你能再次展现我已然赞美过的智慧与克制。以前你很信任我,阿尔巴兹,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你永远的朋友,
伊森·弗莱
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