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怒、沮丧与仇恨。对面的戏院工人大喊道:“你就待在这儿,我去叫士兵。”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我站起身来,无视了工人的呼喊,跑进座位区,爬上楼梯,一直跑到了椽子上。
我站在房檐上,纵身一跃,双手抓住边缘,然后翻身爬上戏院屋顶蹲了下来,从这个可以俯瞰四周的地方扫视着扎蒂的街道。
现在城市的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中,街道也没有那么拥挤了,点灯人刚刚开始执夜勤。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两条街外看到了我的猎物:一个匆匆赶路的老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男人的腿有点瘸。
我站起身来,心里估算着戏院房檐与隔壁的商店或者房子之间的距离。落差相当大,如果我失手没抓住或者跳的距离不够的话,这附近没有遮阳棚和其他柔软的东西来做缓冲。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蹲了下来,感受到腿上肌肉群的拉伸——然后跳了下去。
我做到了。我的双脚找到了立足点,紧接着奔跑前进,穿过一座——跳跃——又一座屋顶。屋顶上有些寝具,但万幸的是还没有人睡下休息。我飞奔向前,眼睛一直留意着图塔和他的父亲,他们在相邻的屋顶上跳跃穿梭。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我也不知道自己追上他们以后该做些什么。不公不义的感觉驱策着我,我感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所以我有必要拨乱反正。
我追了上去。现在我们从城里出来了,城外没有城里那么多的房屋。最后我在屋顶之间遇到了一个过于宽阔的缺口,我没办法跳过去,于是我就从屋顶下到了街道上,躲在一辆木车后面观察情况。
我咒骂了一声。他们不见了,可是……
我从马车后面走出来,仔细观察着地面,啊,找到了,地上有一串血迹。我跟着血迹走了一条街,然后血迹就不见了。
他们肯定就是在这儿躲了起来。
我现在就站在一座房前,这屋子看起来和安静的小巷里其他的房子没什么两样。血迹直接指向房门。我大着胆子靠近这座房子,勉强能从窗户里听见有人在说话。
屋子里传出了激烈争执的声音——图塔的父亲在大声咒骂。我听见一记耳光,图塔放声痛哭,我听得咬牙切齿,满心愤怒。
现在该怎么办?图塔的父亲肯定需要上床休息,医治伤口。归根结底,虽然他了受伤,这次抢劫还是成功的。只要他还以为自己没有被人追踪,而且钱还在他们手里。
但我要把钱拿回来。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黑暗的屋后,所幸附近没有邻居给他们示警。果然,我在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听到了像是图塔慢慢扶着他父亲上床的声音,这老家伙还在抱怨,他想要喝啤酒止痛,要蜂蜜处理伤口。
很好,喝吧——喝到你自己睡着最好了。
我走到后院里最黑的地方,摸索着穿过许多零散的黏土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决定等到安全的时候再动手。
我究竟在那儿坐了多久?我没有观察星辰以弄清楚,虽然我曾经学过。不过等我溜到正门口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一片寂静。我从腰带上拔出小刀,武器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安慰,我从没在愤怒中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但我也知道,有总比没有好。我用颤抖的双手掀开帘幕,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