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山色如画,田陌中一片宁静的耕作风光。
元曜起床,他问王维、王贵、朱墨昨夜可有听见兽鸣声,他们都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于是,元曜怀疑昨晚听见的野兽嘶鸣只是自己的幻觉。
吃过早饭之后,元曜见王维神思恍惚地站在柳树下,就走过去,问道:“摩诘在想什么?”
王维摇头,道:“没什么。”
“摩诘今天不去城中酬答么?”
王维摇头,道:“不去。我想在家看看古书,也许书中记载了桃源乡在哪里。”
元曜道:“除了和陶先生相处,摩诘也该去城中酬答正事。”
王维漫不经心地道:“等我找到了桃源乡再说吧。”
元曜又劝了两句,看王维不想听,也就不说话了。
巳时过半,元曜告辞离开了。因为离奴打算做菊花糕、酿菊花酒,元曜又摘了一些菊花,放在竹篮里带回去。
元曜提着竹篮走在山野小路上,心中想着王维和陶渊明之间的因缘,不由得十分感慨。他打算去凌霄庵看玉鬼公主拿走重阳糕和茱萸香囊没有,就绕入山林中,走小路过去。
秋高气爽,落叶纷飞,元曜踏着山路上的落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山林里太安静了,连鸟鸣声、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也太安静了吧?
元曜疑惑,他瞥向左边的草丛。
风吹草低,现出一只红点颏的尸体。
元曜走过去,发现红点颏的死状十分凄惨,它的肚皮似乎被野兽撕烂了,脏腑四散。他赶紧念了一句佛号,为这只可怜的红点颏超度。
离红点颏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只猿猴尸体。鬼使神差的,元曜又走了过去,猿猴的尸体也很凄惨。
元曜大骇,举目四望,不远处的一棵橡树下躺着一只松鼠的尸体。元曜走过去,松鼠已经僵硬了,他又看到十几步远的地方倒着一只巨大的猞猁。
从猞猁的背影和毛色上,元曜认出了它,他惊呼道:“玉鬼公主——”
顾不得害怕,元曜奔到猞猁身前。猞猁一动不动地僵卧在血泊中,一道伤口从胸口延伸到腹部。粉红色的茱萸香囊破裂,茱萸洒了一地。
元曜以为猞猁已死,顿时悲从中来,哭道:“玉鬼公主,重阳糕还没吃,你怎么就死了啊——”
听到元曜的悲鸣,猞猁睁开了无神的双眼,虚弱地道:“元……元公子……”
元曜擦干眼泪,高兴地道:“玉鬼公主,你……你还活着……”
猞猁虚弱地望着元曜,艰难地张开嘴,道:“太可怕了,快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可怕?”元曜好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死去这么多动物?连战神一般勇猛的玉鬼公主都倒在了血泊中?
元曜依稀想起昨晚听见的兽吼声中,有几声像是猞猁的吼叫。
猞猁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非常凶恶,浑身戾气……”
元曜对奄奄一息的猞猁道:“先别说了。你伤得太重了,小生带你去缥缈阁,白姬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猞猁闻言,脸颊上浮现出两片酡红。它倏然变小,化作一只花狸猫的模样,用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元曜,羞涩地道:“元公子……可以抱玉鬼去缥缈阁吗?”
元曜见玉鬼伤口很深,不敢抱它走,怕弄裂了伤口。他把竹篮放在地上,将猞猁轻轻地放入铺满菊花的竹篮中。
“小生还是提着公主回缥缈阁吧。”
“嘤嘤!元公子嫌弃玉鬼,不肯抱玉鬼。”花狸猫哭道。它想跑掉,但是受了重伤,跑不了,就把头埋进菊花里哭。
这一次,元曜可以从容地解释了:“小生是怕公主的伤裂开,危及生命。”
花狸猫的哭声渐渐地小了,头埋在菊花中一动不动。
元曜不知道玉鬼听见解释没有,扒开菊花,低头望去,但见它已经虚弱得闭上了眼睛,它伤口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金黄的菊花。
元曜吓了一跳,担心玉鬼的伤势,赶紧折回去,退出树林,走回正路上,加快了脚步赶回缥缈阁。
元曜回到缥缈阁时,已经下午了。虽然中途搭了一位药材商人的运货车到西市,他只走了一小段路,但还是累得满身大汗。
缥缈阁的大厅中没有人,白姬和离奴都在后院。白姬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离奴在水井边摆弄坛坛罐罐,准备酿菊花酒。
“白姬,不好了!快救救玉鬼公主!”元曜慌慌张张地奔到后院,对白姬道。
白姬坐起身,向元曜望去,她的目光停留在竹篮中的玉鬼身上。
元曜急忙走过去,把竹篮递给白姬。
白姬扒开菊花,看见了玉鬼重伤的模样,惊骇道:“轩之,发生什么事了?”
元曜把昨天晚上看见奇怪的野兽,听见野兽嚎叫,以及今天回缥缈阁的路上发现玉鬼公主的事情告诉了白姬。
白姬抚摸玉鬼的颈部,脸色微变,道:“当务之急,先救它要紧。”
离奴在元曜说话时,已经凑了过来,它瞧了瞧玉鬼,道:“它都已经死了啊,主人怎么救它?”
元曜脸色煞白。
白姬瞪了离奴一眼,离奴讪讪,不说话了。
“轩之别急,有办法的。”白姬道,她低头想了想,道:“有了。轩之,我们去找服常树。”
元曜问道:“什么服常树?”
白姬道:“一棵可以救玉鬼公主性命的神树。”
白姬走向桃树边,唤桃树精的名字:“阿绯——”
阿绯从树叶中探出身,俯身至白姬身边。
白姬对阿绯说了一句什么,阿绯缩回身去,不一会儿,他又探出身来,手里拿着三个桃子。白姬点点头,接过了桃子,阿绯又缩回树中去了。
“主人,离奴也去吗?”离奴问道。
“离奴留下看店。”白姬将三个桃子递给元曜,走向回廊,道:“我去准备一些东西,轩之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好。”元曜答应。他赶路太累,口也很渴,就去喝了一杯凉水,坐下稍作歇息。
离奴在厨房打了一个小包袱,拿给元曜,道:“书呆子,这是给你的点心,拿着路上饿了吃。”
元曜道:“离奴老弟,小生和白姬不是去郊游,而是去找服常树救命。”
离奴道:“服常树在蓝田山深处,要走好久。”
元曜接过包袱,顺便将三个桃子放入,道:“也好,且当晚饭,多谢离奴老弟。”
离奴挠挠头,既不走开,也不说话。
元曜道:“离奴老弟还有什么事吗?”
离奴挠头,道:“有一件事,爷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你说。”
“离奴老弟直言无妨。”
离奴望着天空,道:“爷一边熬鱼汤,一边看书,不小心把你的《论语》掉进灶中,《论语》被火烧了。”
元曜如遭雷击,道:“那本《论语》中有家父的亲笔批注,小生非常珍视,你……你……”
离奴做了亏心事,挠头不语。
元曜气得浑身发抖,但看见躺在竹篮中奄奄一息的玉鬼,勉强忍住了愤怒,道:“也罢,等小生回来,再和你理论。”
离奴嗯哼了一声,学读书人一样,对元曜作了一揖,以作赔礼。
离奴的礼貌让元曜吓了一跳,它看了两天《论语》,真的成了知书识礼的读书之猫了?!
这时,白姬走出来,对元曜道:“轩之,我们走。”
白姬一襟长裙,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拿。
元曜好奇:“白姬,你准备什么东西去了?”
白姬神秘一笑,道:“到时候,轩之就知道了。桃子拿了吗?”
元曜指了指包袱,道:“拿了。”
白姬从大厅墙壁上的《百马图》上唤出两匹健马,和元曜一人一骑,骑马出城。
两人一路向南疾驰,元曜的骑术不佳,他怕本已受重伤的玉鬼公主被颠簸至死,就把竹篮交给了白姬。白姬骑术高超,即使一手拿着竹篮,也马蹄飒踏,平稳疾驰。玉鬼在竹篮里安静地睡着,无知无觉。
白姬、元曜进入了蓝田山麓,白姬勒马转出大路,抄小路去往群山深处。
夕阳近黄昏时,白姬、元曜驻马在一处树木葱茏的山谷前。
白姬一跃下马,道:“轩之,现在得步行了。”
元曜翻身下马,他又累又饿,但仍然坚持着,道:“好。”
宁静的山谷前,两匹画马在草地上吃草,白姬和元曜带着玉鬼走向山谷中。
太阳已经下山,另一个世界缓缓醒来。
山谷中清溪潺潺,树木遮天,白姬带元曜扒开苍藤木叶,穿过一处处狭窄的山缝,每穿过一次山缝,元曜就觉得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空寂的山林中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叫声突然响起,十分吓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挤过第七个山缝时,元曜看见了一片空阔的草地。这是两座山围成的一处凹地,侧头可见天边眉月,抬头可见星斗如棋。
一棵参天巨树生长在草地中间,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大树约有百米之高,树干有十人合抱粗,枝叶非常繁茂,郁郁葱葱。仔细看去,每一片树叶上都发出莹莹光芒,让整棵树看上去温润如玉,十分美丽。
白姬、元曜走向大树。
“白姬,这是什么树?它长得这么繁茂,一定活了不少年头。”
“这是服常树。从上古时起,它就在这儿了。”
服常树旁边约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坑,不知道是什么。
白姬把竹篮放在服常树下,独自走向树后。
元曜呆呆地站在服常树下,他看见树干上有一层青色的霜状物,像是青苔,但散发着萤光。
元曜好奇,伸手去触碰青霜。
突然,服常树上倒吊下一只猴子,猴子长着三个头,它的三张脸一起望向元曜,神色凶恶:“把爪子拿开!”
元曜惊骇后退,道:“妈呀!猴子长了三个头!还会说话!!”
三头猴生气,扑上来掐元曜,道:“吾乃服常树上的三头人,不是猴子!”
元曜挣扎道:“救命——”
白姬从树后出来,看见元曜被三头人掐着脖子,急忙拉三头人,笑道:“神人请息怒。”
三头猴一见白姬,倒是放开了元曜,三个头一起露出愤怒的表情,扑向白姬,“你这条骗子龙,两百年前骗走了吾的琅玕树,还敢跑来服常树下?!”
白姬笑着躲闪,道:“神人不要发怒,有话好说。”
三头人愤怒地道:“没什么好说的,还吾琅玕树!”
白姬赔笑道:“神人息怒,我这次特意来还您琅玕树。”
三头人闻言,停止了追打白姬。
白姬来到服常树旁边的大坑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她打开小木盒,里面是一株三寸长、两寸宽的珊瑚树。
白姬把珊瑚树取出来,插在大坑旁的泥土中,然后退开。
小小的珊瑚树迅速地长大,从手指高到一人高,再从一人高到十米高,珊瑚枝伸展散开,如一把撑开的巨伞,珊瑚枝上面缀满了珠玉,宝光璀璨,熠熠生辉。
白姬对三头人笑道:“瞧,这不是您的琅玕树吗?”
三头人看着琅玕树,六只眼里一起发出光芒,他欢呼着奔向琅玕树,围着琅玕树拍手跳舞:“树中琅玕,鸟中凤凰;日出之耀,月出之光。树归来兮,树归来兮——”
元曜望着华美耀眼的琅玕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趁着三头人沉醉在琅玕树归来的喜悦中,白姬悄悄地退到服常树下,她提着装着玉鬼的竹篮绕到树后。服常树的根部有一个树洞,大约一尺见方,洞中莹莹有光。
白姬将玉鬼轻轻地抱起,放进树洞中。树灵汇聚成光芒,流水般温柔地包围了受伤的猞猁。
玉鬼倏然睁开了眼睛,看见笑盈盈的白姬,它棕色的瞳中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
白姬摸了摸玉鬼的头,笑道:“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玉鬼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白姬从树后走出来,三头人还在琅玕树下欢呼跳舞,元曜还在张大嘴巴看着琅玕树。
白姬走向元曜,笑道:“轩之,我饿了,吃晚饭吧。”
元曜这才回过神来,他苦着脸道:“吃什么晚饭,先救玉鬼公主吧。咦,玉鬼公主呢?!”
白姬在元曜耳边道:“玉鬼公主在服常树中,服常树是上古神树,树灵之气可以为它疗伤续命,使它恢复生命力。”
“玉鬼公主在树中?”元曜大声道。
白姬将食指放在唇上,道:“嘘,小声点,不要让三头人听见。三头人不许任何人碰服常树,如果发现玉鬼公主,会把它扔走。”
元曜急忙噤声。
三头人还在琅玕树边疯魔状跳舞,没有察觉这边的情况。
“轩之,吃晚饭吧。”白姬拉元曜在草地上坐下。
“好。”元曜也饿了。
元曜解下包袱,放在草地上,打开。包袱里装着三个桃子和离奴准备的点心。离奴准备了三样点心,一样是香鱼干,一样是炸鱼块,一样是鼠肉条,还有四个中间夹了一条小鱼的白馒头。
元曜的脸瞬间黑了,道:“这些都是离奴老弟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白姬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道:“轩之不要太挑剔,离奴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给轩之,证明它很喜欢你呀。”
元曜望着鼠肉干,胃中一阵翻涌。他吃不下这些东西,伸手要去拿桃子吃,白姬先他一步拿走了桃子,道:“这桃子不给轩之吃。”
元曜觉得白姬很小气,赌气道:“不给小生吃算了。”
白姬诡笑,眼神幽森。
元曜肚子很饿,只好将就着啃白馒头,吃炸鱼块。
三头人在琅玕树下闹腾累了,准备回服常树休息。
白姬见了,大声招呼道:“神人过来一起吃点心吧。”
三头人中间的那颗头冷哼一声,不理会白姬,但看见白姬、元曜吃得欢快,左右两边的头流下了口水,背叛了中间的头,它们控制着身体走向了白姬、元曜,中间的头只好妥协。
三头人来到元曜身边坐下,元曜递给他一个馒头。三头人摇头,表示不要,他们的眼睛盯着白姬手边的三个大桃子。
白姬把桃子递给三头人,道:“神人请用。”
三头人的三颗头一起摇动,如三面拨浪鼓。
左边的头道:“不能吃这条骗子龙给的东西。”
右边的头道:“她一定又想骗走我们的东西。”
中间的头道:“坚决不吃。”
白姬放下桃子,道:“那,轩之给吧。”
元曜觉得三头人有趣,就拿了桃子递给他,笑道:“给。放心吃吧。这桃子清甜可口,很好吃。”
三头人望着元曜,左边的头道:“这书生眼神真诚,没有欺骗。”
中间的头道:“这书生声音坦荡,没有欺骗。”
右边的头道:“这书生气息纯净,没有欺骗。”
说完,三人接过桃子,一颗头吃一个桃子,飞快地吃完了。三头人刚吃下桃子,就脑袋发晕,眼珠乱转。
白姬笑眯眯地望着三头人,道:“倒。”
三头人“扑通”一声,四脚朝天地倒在草地上。
元曜吓了一跳,道:“三头兄,你怎么了?”
白姬笑道:“他们吃了桃子,晕倒了。”
元曜挠头,道:“吃了桃子,怎么会晕倒?”
白姬道:“我让阿绯在桃子里做了一点儿手脚,他吃了桃子,要睡几个时辰。”
元曜明白了,道:“你心怀鬼胎,怪不得三头兄会提防你。”
“可是,是轩之把桃子给他的呀。”
元曜觉得愧对三头人,自责的同时,埋怨白姬道:“你害小生陷入不义之地。”
白姬道:“轩之不必自责,如果三头人不睡着,玉鬼公主就不能得救。”
“唉。”元曜叹了一口气。如果三头人不睡着,一定会赶走在服常树中疗伤的玉鬼公主。白姬的做法虽然不磊落,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欺骗三头人总是不对的,明天等三头人醒了,一定要向他赔礼道歉。
白姬、元曜吃饱了之后,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三头人昏死在他们脚边,三颗脑袋都在梦呓中磨牙,流口水。
星空寂寥而辽阔,山谷幽静而神秘,服常树、琅玕树瑰玮而壮观,元曜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觉得造化与自然是如此神奇、如此伟大,人类是如此平凡、如此渺小。他转头望向白姬,白姬正怔怔地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的泪痣红如滴血。
“白姬,你在想什么?”元曜忍不住问道。她难道也在想宇宙的浩瀚,造化的神奇?还是在想他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中邂逅,并肩躺在这个神秘的山谷中,是一场怎样美丽的奇迹?
白姬转头望向元曜,道:“我在想是什么妖兽伤了玉鬼公主。”
“唔,等玉鬼公主醒了,就能知道了。”
“轩之,做人要勇于探索问题的真相。”白姬金眸灼灼。
元曜心中发苦,道:“你不会是想……”
白姬倏然坐起身,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
“轩之,我们去探索真相。”
元曜把头埋进草丛里装死,道:“小生不去。太危险了,谁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吓死人的妖兽,连那么勇猛的玉鬼公主都……放开小生,放开小生……”
不顾元曜的挣扎,白龙用龙爪拎起小书生的腰带,将他抛到了龙背上。白龙仰天长啸一声,惊云动月,乘风而起,飞出了山谷。
元曜趴在龙背上,抱住了龙颈,泪流满面。
白龙飞向夜空,在云中游走,俯瞰蓝田山麓。金色的龙目所过之处,只见黢黑如鸦羽的山林,平滑如墨玉的田地。
“轩之,你昨晚看见妖兽是在哪里?”
元曜耳边风声呼啸,他不敢睁开眼睛,死死地抱住白龙的脖子,颤声道:“在摩诘家南边的山上。”
“那,我们下去。”白龙在云中游走,寻找村庄。
感觉白龙在往下飞,元曜才敢睁开眼睛。一阵疾风卷过,有细沙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十分难受,不得不腾出右手揉眼。
恰在这时,白龙飞至村庄上空,一个俯冲而下。
元曜单手没抱稳龙颈,一个倒栽葱从白龙身上坠下。
“啊,小生掉了——”
“轩之!”白龙大惊,急忙加速去追小书生。
白龙伸了两次爪,都没有捞住下坠的小书生。
“啊啊啊——”小书生笔直地坠下,凄惨的嚎叫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