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多久的功夫,疯老道不但把我当作了女婿,连那莫须有的女儿名字,都给捣鼓了出来,还真的是让人郁闷啊。不过不管怎么说,有这天下正道十大高手之一加入,此行成功的胜算也总算是又多了一些。
在最熟悉地形的雪瑞带领下,我们马不停蹄,很快就出了那隐秘的洞口,朝着山下的峡谷奔去。我本以为依着雪瑞的修为,可能会赶不上我们的脚程,然而一在旷野上奔行,便立刻瞧出她的不凡来,她那宛若凌波仙子的身法,就要比我厉害许多,全速奔跑起来,恍若一道影子,若用肉眼,根本就抓不住她的身影。瞧见雪瑞的这般表现,我的心头轻松了一些,而后又与肥虫子联系,知晓虽然我们的意识被震荡出来,它们倒没有什么事情,原地待命而已。
没多少时间,我们来到了那个峡谷,有了肥虫子先前的探路,我们朝着旁边的山壁那儿攀爬上去。山壁陡峭,却难不倒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阵法限制,进入了山谷中。
没多一会儿,我们再次与肥虫子、青虫惑会合。肥虫子那小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直接骑在了人家青虫惑的身上——尽管我天真纯洁,但是也晓得它并没有在干什么好事,灵蛊的世界我并不懂,不过还是将它给直接揪了下来。回过头去,见雪瑞也是满脸通红,眼神飘忽,尽力不来看我。
气氛有些微妙,我也没有说话,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峡谷里面。祭坛之上已经开始形成一个以怨灵为主的巨大龙卷风,大量的凶灵在不断旋转,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哭泣。祭坛已经被巨大的黑雾包裹,虽然我能够听到天魔张狂至极的祈祷之声,但是已然瞧不见他的身影,更不用提身处阵中的小佛爷。
雪瑞得过蚩丽妹的提点,晓得此法,低声告诉我,说倘若让白山之上的轮回之光照下,那么小佛爷就完成了大轮回术。此法完成,他就能够在阳世重塑鼎炉,成为极为恐怖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这天地之间,能够制住他的,恐怕就屈指可数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冲上去,将阵中的小佛爷斩杀了,就可化解此劫?
雪瑞点头,说陆左哥,此次估计有死无生了,你可舍得?
我望着两百米开外祭台之上的无尽黑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二十七年来的人生经历仿佛都一齐涌上了心头,所有值得珍惜的人与物,都充斥在我的脑海里。越是珍惜它们,就越舍不得被毁灭,我陆左从来都不是啥子高大上的英雄人物,我只是一个草根,而且还极为怕死,但是为了某些东西,某些心头那值得珍惜的东西,死了,那又有何妨?
我微微地笑了,慷慨悲歌地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操,谁要想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的野心,与我一同陪葬吧!”
此言一落,我松开了抓在了山壁上面的右手,整个人直接冲向谷底。
我落脚处是一个正在疯狂唱诵咒文的家伙,强大的重力势能直接将他所有话语都砸进了肚子里去,我的身子宛若群山凝重,他还来不及惨叫,人便成了一摊肉泥。雪瑞和无尘道长相继落在我的左右,帮我挡住了旁边的反击,使得我可以不顾周围,全力前进。
作为天下正道十大高手的无尘道长,尽管人已疯癫,又没有趁手的法器,然而一旦全力施展开来,除非是十二魔星一个等级之人,面前无一合之将;雪瑞若论修为,自然是远远不如无尘道长,然而她身具天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有朝她而来的攻击都能够提前预料,也都在瞬间落在了空处,她仿佛战场之中的掌控者,不管形势如何危急,她都是游刃有余。
尽管如此,我也并没有能够多冲出几步,立刻有人来阻拦,这些家伙大部分都是须发皆白的老头老太太,然而他们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却是让人刮目相看,或许单个儿来论,并不足以跟十二魔星或者护堂十八罗汉媲美,然而结阵列于前方,竟然比那高墙深池还要厉害。我咬着牙,硬凭着一股血勇不顾性命地猛攻,拎着一把抢过来的鬼头断刀,一刀逼退面前一群人。雪瑞和无尘道长已经被围堵上来的人群给分割开,不过无尘道长修为极高,而雪瑞身法奇快,又有青虫惑护翼左右,暂时无碍。我这才有心打量面前的这些高手,这些人双目发直,流露出狂热的战意,晓得这些都是被人蛊惑了。
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正在与无尘道长正面交战的黑影子,正是当日我在邪灵峰下死亡谷遇见的老者,是邪灵教前任左使王新鉴的弟弟,洛飞雨和洛小北的小姥爷。看见这个当日还对小佛爷大不敬,骂骂咧咧的苦修士,此刻居然舍生忘死地与无尘道长战作一团,我霍然醒悟,原来这些修为高深的高手正是邪灵峰下的那一群苦修士。
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已经被小佛爷洗过了脑,成为维系他统治最重要的基石。
这时,佛爷堂的秋水先生也出现在我前方,指着我的脑袋,恣意地大笑起来:“陆左,你以为先前瞧见了你之后,我们就没有一点儿提防么?就知道你会狗急跳墙,妄图以搏命来阻止掌教元帅的转世重修。我们早已在这儿布下天罗地网,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来吧,我邪灵总坛那五千多人的性命,今天就要你来偿还,上!”
与人打架,第一怕高手,第二怕亡命徒,而我面前的这一群人却是两样都占,此番汹涌而来,实在是让人觉得一阵无力。不过我既然已经抛却了生死,自然要比这些人更加凶猛,手持鬼头刀,奋勇上前,不知不觉又前冲了五十多米。一番血战,鬼头刀缺口无数,不知有所少人死于刀下。同时,我身上不晓得又添了多少伤口,最重的一道,是我的小腹被一根长矛贯通,肠子都流了一地,好在肥虫子及时过来给我将拖在地上的肠子叼起塞回了肚子里面,还给我在伤口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战况已经如此险恶,然而我终究还是近不得那祭坛。正在这时,头顶突然一阵光芒闪耀,一道白光宛若流星落到了祭坛上,滚滚黑雾之中传来了一道阴柔的声音:“我的阿哥,没想到我们竟然还会提前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