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边境降临,让雾气旋出艳红和淡粉,靛紫和橙黄。
沙滩空了,只有石像还在原地,凝望着死亡之国。甚至连皇帝最终也离开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有回到皇宫,其他人在找他,需要他来宣布开始悼念他亡妻的各种仪式。
一棵棕榈树,一棵很高很瘦很光滑的棕榈树,立在沙滩旁的草地边上。它开始摇动、伸展,然后打了个大呵欠。
“哎呀。”棕榈生气地发着牢骚。“我都僵了,早知道不要这么站着睡觉。我还一整天都站在太阳底下,可能把皮肤都晒伤了!”
棕榈一抖叶子,改变了形状——变成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他的年龄很难辨认,他一身艳丽的衣着:紧身裤、丝长袜、一直长到膝盖的天鹅绒外衣,外衣上装饰着鸵鸟毛,前襟分开,亮出里面相衬的马甲——同样缀着鸵鸟毛。蕾丝从羽毛扮点的袖口绽出,在他的领口蓬起。他全身上下都是暗橙色和暗红色的宽条纹。
“完美的葬礼。我要把这叫做铁锈褐红。”辛金召出一面镜子,挑剔地打量着自己。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鼻尖。“啊,我真的晒伤了。现在我要有雀斑了。”他恼火地一挥手,遣走了镜子。
辛金把手插进口袋(显然是他把手伸过去以后才出现的口袋),闹脾气地在沙滩上晃来晃去。
“也许我该让全身都盖满斑点。”他对着空荡荡的沙地说。他飘过沙滩,在触媒圣徒的石像前停住,徐徐下落,站到它面前。
“打动了我!”过了一会后,辛金完全被打动了。“我很感动!了不起!秃头。”
辛金转过身,看向来世之境的迷雾。雾气涌起夜色的黑暗,随着暮色无力地松手离开世界,它们明亮的色彩也渐渐黯淡。雾在沙滩上爬动蠕卷,就像是入侵的海潮,每涌来一次就前进一点。辛金观望着,笑起来,捻了捻胡子。
“现在游戏开始变得正经了。”他喃喃自语。
他从空中抽出那条橘色丝巾,系到沙里昂石像的脖颈上。接着,辛金一路哼着小曲,消失在夜色之中,让石像孤零零地站在悄无声息的沙滩上,一面橘色的旗帜在它颈间飞舞,像是越聚越浓的阴暗中一星微弱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