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哲别率军进攻勒思古人、契尔克斯人和阿兰人的同时,数千里之外,恢复战力的蒙古骑兵在成吉思汗统率下,也开始对阿富汗突厥斯坦和波斯呼罗珊等地区进行最后的征服和彻底的摧毁。蒙古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成吉思汗亲自率领,一座座地摧毁、屠灭阿富汗突厥斯坦境内的要塞和城市。另一路则由四王子拖雷率领,对曾经向哲别和速别额台投降过的波斯呼罗珊地区进行再一次的扫荡。
阿富汗突厥斯坦首府巴里黑城外,一座金帐巍然矗立在高坡之上。成吉思汗背负双手静静地站在金帐前,正遥望着前方的巴里黑城。这座号称从未被攻陷过的草原坚城,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废墟,所有居民无论男女老幼均被蒙古兵驱赶出城,在刀箭胁迫下拆毁巴里黑高阔的城墙,远远望去,人群如蝼蚁般在城墙上忙碌着,不时有人因劳累从城墙上摔落下来。
“夏风,这几天阿娜尔王妃心情不好,你带她出去散散心吧。”成吉思汗突然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虽然没有回头,他也知道夏风就伺立在自己身后。自从这名异族金帐护卫为自己舍身挡箭之后,成吉思汗便对他信任有加,已经把他提拔为金帐护卫副长,地位仅在金帐护卫长溯儿马罕之下。
“是!”夏风答应着悄悄退了下去,成吉思汗对他那轻如狸猫的步伐一直有些好奇,实在想不通这名武艺高强的汉族勇士,举止为何比女人还要轻盈?几乎令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报!拖雷王子送来紧急军函!”
“念!”
送来军函的将领知道成吉思汗不识字,立刻撕开信函高声读道:“父汗在上,儿臣拖雷罪该万死!神勇驸马脱忽察尔今日在攻打你沙不儿城之际,被波斯守军流箭射杀,儿臣指挥无方,令父汗痛失爱将和驸马,儿臣罪该万死!愿受父汗责罚!”
成吉思汗浑身一颤,手中的马鞭失手落地。他神情呆滞地遥望着前方正在拆毁的巴里黑城,半晌没有说话。四周的护卫和将领俱不敢开口,送信的将领也不敢起身,众人屏息定气地等了足有盏茶功夫,才听成吉思汗涩声道:“去把这消息告诉帖木仑公主,让她去你沙不儿为自己的丈夫复仇吧。”
领兵的将领起身离去后,成吉思汗一指远方的巴里黑城,对身旁一名随从冷冷道:“传令下去,待城墙拆毁后,除了把几百名工匠随军带走,其余人等尽数射杀,不留一个活口。就让这一城的百姓,作为朕之驸马的祭品吧。”
在山坡的另一边,夏风任战马缓缓而行,他的前方,阿娜尔王妃骑着一匹毛色纯净的雪白战马,任它沿着山坡自由漫步。二人身后,几名护卫和两名侍女在王妃的示意下留在了原地,只由夏风独自陪同着王妃在旷野中散心。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至少可以对大汗有点影响,但我错了。”前方的阿娜尔在轻轻叹息。夏风凝望着她越发瘦削单薄的背影,眼里满是痛惜。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那些百姓,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阿娜尔遥望着不远处的巴里黑城,眼里满是无奈。西天的残阳殷红如血,为天地涂上了一层惨淡的颜色,那些百姓开始被蒙古兵从城墙的废墟上驱赶下来,在城外的空旷处汇集,黑压压望不到尽头。
阿娜尔从马鞍上翻身落下,向着西方跪了下来,双手捧在胸前,闭上双眼垂首祈祷:“真主,请您指点迷途的阿娜尔吧!”
远方隐隐传来阵阵骚乱和惨呼,阿娜尔抬头望去,只见蒙古人万箭齐发,向聚集在旷野中的穆斯林百姓攒射,人群如稻草般一片片倒下,侥幸未中箭的穆斯林男子奋勇向队列齐整的蒙古骑兵冲去,大半却在途中被利箭射杀,少数人勉强冲到蒙古战马前,也尽被雪亮的马刀劈杀。
人群中的妇孺老人不再奔逃,他们齐齐向着西方跪了下去,母亲抱紧啼哭的婴儿,老人则搂住自己的儿孙,用孱弱的身躯为无知的幼儿遮挡箭雨,同时在如蝗箭雨中低声吟诵起来,低沉而齐整的声音渐渐盖过箭羽的呼啸,在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
“他们在念什么?”金帐前的成吉思汗有些惊讶地指着远处的情形,回头询问身后一名幕僚。那幕僚侧耳听了听,犹豫道:“听不太真切,大概是他们信奉的《古兰经》吧。”
“这就是《古兰经》?”成吉思汗饶有兴致地侧耳细听,可惜箭羽的呼啸已经盖过了低沉的吟诵,只听吟诵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在旷野中。箭羽的呼啸也停了下来,天地一片寂静。
“真主啊!请赐予阿娜尔力量吧!”山坡另一边的阿娜尔匍匐在地,对着远处尽数倒下的人群,突然失声痛哭。
夏风凝望着远处的情形,眼里满是忧悒。默默来到阿娜尔身后,夏风静静地在她身边跪下来,垂首默然无语。
“夏护卫长!大汗急召!”一名金帐护卫打马而来,远远就冲夏风背影高喝。夏风默默站起身来,对阿娜尔的背影涩声道:“微臣……告退!”
纵马来到金帐前,夏风翻身下马,对负手而立的成吉思汗抱拳道:“金帐护卫副长夏风,应召拜见大汗!”
成吉思汗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夏风,点头道:“帖木仑公主将前往呼罗珊你沙不儿,她点名要你护送,你点齐一万人马,天黑前随公主出发。”
夏风一怔,心中万般不愿,不过一向服从惯了的他,在成吉思汗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注视下,最后还是低头应道:“遵命!”
一个万人队刚集结完备,一身丧服的帖木仑公主便率军出发了,她已经急不可耐地要为丈夫报仇,要令杀害她丈夫的那些仇敌付出百倍的代价!
俄罗斯草原的黎明异常寒冷,枯萎的草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使大地看上去灰蒙蒙一片。早已抵达攻击位置的两万蒙古狼骑兵,突然从晨曦中迅猛扑出,兵分三路扑向人数最众的阿兰人阵地,没等阿兰人从睡梦中惊醒,三股蒙古铁骑就如三柄出鞘利剑,分别在哲别、速别额台和郎啸天率领下,轻易突入了阿兰人营帐。
“杀——”数万将士的咆哮震撼了大地,衣衫不整的阿兰人从营帐中漫无目的地冲出来,不少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刀箭下丧命。三队蒙古骑兵就如三群饿狼,转眼便把阿兰人近两万人的营帐冲得七零八落,斩杀无数。阿兰人转眼便溃不成军,纷纷逃往附近盟军的营地。蒙古大军兵分两路,追着这些逃兵向契尔克斯人和勒思古人的营地发起了冲击。
阿兰族逃兵无形中充当了蒙古人的开路先锋,他们被蒙古骑兵驱赶着涌向盟军的营帐,为蒙古人挡下了大半的羽箭。随着逃兵的涌入,契尔克斯人和勒思古人的营地也被蒙古骑兵攻破了。
蒙古人的凶悍是这些高加索山区的部落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他们严明的军纪,悍不畏死的奋勇,尤其是征战多年积累的搏命经验,使他们的战斗力远在这些白种人之上,加上袭击的突然性,使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为一边倒的屠杀,胜负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三处营地已经尸积如山,三个部落幸存的将士纷纷向后方溃逃,丢下了所有的粮草和伤兵,哲别正要率军追击,却听监视钦察人动向的侦骑回报说,狂罕率大军兵分三路,正向战场火速赶来。
“收兵!”哲别立刻下令,“传令全军,除了未受伤的战马,不得妄取任何战利品,大军后撤二十里。”
“这是为何?”速别额台大为不满,“咱们为何要撤?为何不能拿走战利品?”
“执行命令!”哲别一声厉喝,速别额台只得乖乖闭上了嘴,率军匆匆后撤。顿饭功夫蒙古骑兵就尽数撤出了战场,丢下了无数粮草、帐篷、兵械和数千名俘虏。
当狂罕率军赶到战场时,蒙古骑兵已经不知去向,原本打算包围蒙古人逼哲别投降的狂罕,被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粮草、兵械和俘虏刺激得两眼放光,饶是钦察人在这一地区征战多年,却也没见过如此多的战利品。
勿需首领下令,钦察将领们纷纷率兵争夺战利品,把其它三族丢弃的装备和粮食置于各自的马鞍之上,众人正在忙碌,却见远处一人一骑孤身而来,由来人马鞍上挂着的白蜡杆长枪,钦察将领立刻认出,他就是数日前力敌阿兰族猛将莫迪克的蒙古将领。
狂罕也看到了纵马过来的郎啸天,不等众将阻拦,他就一声高喝:“让他过来!”
郎啸天纵马来到狂罕跟前,在马鞍上对狂罕拜道:“哲别将军帐下千夫长郎啸天,拜见狂罕首领,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不必客气!”狂罕随意地抬了抬马鞭,“为何就你前来,哲别将军和他的部队呢?”
郎啸天朗声道:“哲别将军正率军追击逃敌,这里所有的战利品,哲别将军依约不取分毫,尽数献给首领作为二公主的聘礼。待哲别将军找到花刺子模大教长哈萨尔,追回大汗要的那件东西,必定率部前来迎娶首领掌珠。”
狂罕环视着狼藉的战场,只见尸横遍野,血沃草原,那些身手不全的尸首中,蒙古人只占少数,绝大多数尸首都是衣冠不整的白人。他不禁为蒙古人的战斗力惊心,暗叹就算自己有四万多钦察战士,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彻底击溃这三个部落,那也是非常困难,哲别仅以两万之众就做到了自己四万多人也做不到的事,看来要重新估量蒙古人的战斗力了。
注意到郎啸天没有再提哲别率军归顺,却只说迎娶自己的女儿,狂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看到蒙古人的战斗力之后,他开始后悔当初没有趁对方精疲力竭的时候发起进攻,现在蒙古人已经是恢复了体力的恶狼,更不会轻易就范了。想到这他只得收起要哲别率部投降之心,对郎啸天笑道:“这份聘礼我收下了,请将军转告哲别将军,我一定让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候将军前来迎娶。”
“末将这就把首领的答复转告哲别将军。”郎啸天说着拱拱手,转身打马而去。
“首领,难道真要把二公主嫁给蒙古人?”一名钦察将领不解地问道。
狂罕阴阴一笑,“如果哲别前来迎娶二公主,你说我还会任由他离去吗?如果他不敢来,这份聘礼岂不是白白送给了咱们?”
那将领恍然大悟,不由连连点头:“看来蒙古人作战虽然勇猛,但脑筋却不太灵光啊。”
狂罕呵呵大笑,举鞭一挥,“快收拾东西上路,立刻撤回驻地。这次出征虽然没能消灭蒙古人,却不费一兵一卒就白得了如此多的战利品,也算有所斩获,不虚此行。”
“恐怕蒙古人未必就此甘心吧。”一名将领有些担忧地嘀咕道。
“不甘心又如何?”狂罕嘿嘿一声冷笑,“蒙古人只是一支孤军,战斗力再强也不敢与咱们四万钦察精锐正面为敌,别忘了阿兰人、勒思古人和契尔克斯人虽败,却依然还有不俗的实力,哲别光应付他们恐怕就会焦头烂额。”
众将连连点头称是,四万多钦察人忙活了半晌,总算把所有战利品驮上马背,加上数千名其它三族的俘虏,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数十里,望数百里外的驻地缓缓撤回。
在离钦察人不远的一处缓坡后,哲别与郎啸天伏在草丛中注视着钦察人的动向。见钦察人终于没能抵住战利品的诱惑,甚至见利忘义地带走了留在原地的那些俘虏,欲把当初的战友充作奴隶,郎啸天不由叹道:“人因贪财而忘义,鸟因贪食而亡身,真是可悲啊。”
哲别悠然笑道,“世上芸芸众生,有几个能戒掉一个贪字?”说着站起身来,冲远处挥了挥手,只见远处的低洼地里,两万蒙古骑兵慢慢现出了身形,黑压压如狼群一般,望哲别所在的山坡下聚集过来。
“怎样?”速别额台一马当先,径直来到哲别身旁,手搭凉棚望钦察人消失的方向张望,却只能看到地平线尽头那隐约的旌旗。哲别笑道:“别看了,我已经让两名谨慎的侦骑跟了上去,狂罕带走了所有战利品,甚至连俘虏也押走了,他们的速度不会快,咱们可以边跟踪边恢复马力,咱们是轻装而他们的战马却驮着重物,等他们被战利品拖得精疲力竭之际,就是咱们出击之时!”
郎啸天也笑道:“现在狂罕的所作所为,肯定会遭到这一地区所有民族的憎恨,咱们攻击他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愿帮钦察人。”
速别额台曲指入口,冲身后的骑兵吹了声响哨,两万多蒙古骑兵立刻分成三个梯队缓缓地向前行进,像狼群一样远远地坠在毫无知觉的猎物之后。
哲别拔了棵枯草叼在嘴里,嚼着草根尝了尝,望向天边的目光顿时有些忧虑起来:“就快要进入冬季了,一旦一场鹅毛大雪覆盖整个草原,战马就很难再找到草料,那时咱们就真要困死在草原上了。现在,时间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啊!”
两天后,蒙古追兵在行进中逐渐恢复了体力,与此相反,钦察人却被战利品和数千俘虏耗尽了大半力量。哲别见时机成熟,立刻对全军将士发起了全线进攻的命令。刹那之间,就见蒙古骑兵如狼群一般从地平线涌出来,风驰电掣地掠过数十里距离,呈半圆形向钦察人包围过来。
“准备战斗!快准备战斗!”狂罕忙对他的兵将高声下令。两队钦察骑兵立刻匆忙迎上去,想去堵住潮水般涌来的蒙古骑兵,却被蒙古人避开锋芒,绕过他们往力量薄弱的中军冲去。
中军拘押了近万名俘虏,在大战逼近的时刻本能地骚乱起来,不少人开始夺下看守他们的钦察武士的武器,并号召所有俘虏起来反抗。狂罕两万人的中军,在战俘们的骚乱中未战先乱了。
“杀!”“活捉狂罕!”在蒙古骑兵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两万人从三面迅猛地扑入乱成一团的钦察军,由于被战利品和俘虏限制了手脚,钦察骑兵发挥不出应有的速度优势,只得停在原地任由蒙古人纵横冲击,转眼之间阵地就被蒙古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各骑师之间失去统一指挥,只得各自为战了。
蒙古骑兵兵分三路,右翼在郎啸天率领下最先突入敌阵。郎啸天远远看见狂罕的王旗,立刻一踢马腹,举枪一指:“跟我上!活捉狂罕!”说着便率先向王旗所在的山坡冲了上去。
几千名蒙古怯薛军将士立刻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尾随着郎啸天向钦察人最后的防御阵地发起了猛冲。
坚守这处山坡的是狂罕最精锐的亲卫部队,人数有近万人,众人在山坡前集中队形,以弓箭向狼一般扑来的蒙古骑兵攒射,箭如飞蝗,密密麻麻地落入蒙古骑队之中,转眼便射杀数百人。
冲在最前方的郎啸天舞动着长枪,不断挑开迎面射来的箭矢,但箭羽太密,终于未能尽数打落,一支冷箭射中他小腿的同时,几支狼牙羽箭先后钉入了坐下战马的身体,战马挣扎着又冲出数十丈,终于一头栽倒在地,把郎啸天甩出老远。
主将落马,蒙古骑兵锐气顿竭,十几名亲兵慌忙跳下战马,用十几面盾牌为落地的郎啸天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屏障。郎啸天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眼看后方的蒙古骑兵失去了冲击的锐气,被钦察人的箭雨压制得勒马后撤,他不禁一声怒吼:“取我弓箭来!”
一名亲兵冒着箭雨取回郎啸天马鞍上的弓箭,郎啸天拔去腿上箭镞,从盾牌围成的保护罩中站起身来,在箭雨中弯弓搭箭,弓弦响起的同时高坡上响起三声惨呼,十几名亲兵立刻爆出震天的欢呼。
郎啸天拔箭再射,三次发箭便有九名钦察箭手从山坡上滚下来,远处正在退却的蒙古骑兵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再次纵马向山坡上冲来。郎啸天跳上一名亲兵的战马,举起白蜡杆长枪往坡顶一指:“活捉狂罕!”
十几名亲兵纷纷跳上战马,同声高喝:“活捉狂罕!”
郎啸天高举的长枪成为蒙古骑兵冲锋的旗织,众人拼命鞭打战马,疯狂地追随着郎啸天的长枪,望坡顶再次发起冲击。
中路一万多名怯薛军在哲别率领下也冲到了山坡下,哲别立刻率军向右翼靠拢,与郎啸天齐头并进,望坡顶的钦察阵地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原本就精疲力竭的钦察人顿时被蒙古骑兵的凶悍震惊了,从未与蒙古人打过仗的狂罕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悍不畏死的武士虽然也见过不少,但上万名纪律严明,无惧生死的精锐战士,狂罕一生中却从未见过。眼看亲卫部队渐渐抵不住蒙古骑兵的疯狂冲击,他终于下了一道胆怯的命令:“撤!”
坡顶的王旗一动,立刻引得蒙古兵将齐声高呼:“狂罕逃了!狂罕逃了!”
一旦狂罕的王旗向后退却,对钦察人的士气是致命的打击,众人渐渐放弃了抵抗,开始尾随着王旗撤退的方向,向钦察人的驻地逃去。
败退的势头一旦兴起,立刻像瘟役一般传遍全军,所有人没命地打马奔逃,即便有将领想阻止,也实在难以扭转颓势,反而被败军裹胁着向远方逃去。
冲上坡顶的哲别与郎啸天哈哈大笑,兴奋地举枪相击。哲别向败退的钦察王旗一指,大笑道:“钦察人马力早已经消耗大半,岂能逃出我军追击?如今他们已如羊群一般,任由咱们随意屠戮了!”
不多会儿左翼的蒙古军在速别额台率领下也登上了坡顶,三人合兵一处,望不成队形张皇而逃的钦察骑兵追了上去。
由于钦察战马早已被当初驮运战利品消耗了太多体力,根本无法摆脱精力充沛的蒙古骑兵没完没了的追击,战斗成了一场狼群追猎羊群的屠戮。就像每年秋季,每当麋鹿或黄羊群迁徙的时候,总有无数恶狼追在身后,速度稍慢的老弱病残不断被狼群捕杀。
经过一天一夜没命的奔逃,钦察四万骑兵损失大半,一路上被蒙古追兵斩杀无数。仅有一万多人追随狂罕逃回了聚居的营地,立刻依据营寨做出决一死战的架式。
蒙古追兵在营寨前停了下来,望着营寨后方无数的帐篷和牛群马群羊群,这些远离故土的游牧汉子不禁两眼放光。像钦察部落这样一处数万人的聚居地,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如同天堂,不仅有热腾腾的牛肉羊肉,烈酒马奶,还有无数身体结实肉墩墩的女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将军,狂罕只剩下一万多疲兵,这里的一切是长生天送给咱们的礼物,下令进攻吧!”速别额台目光炽炽地盯着散落在小河两旁的那些敖包,像狼一样舔着自己的嘴唇,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使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狰狞。
哲别审视着钦察人的营寨,那是钦察人防御外敌修筑多年的工事,对骑兵来说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障碍。他正在犹豫,就听一旁的郎啸天急道:“将军不可!”
“安答有何高见?”
“咱们已经彻底击败了狂罕,就在这里收兵吧。”
“收兵?”速别额台瞪大了双眼,“你让将士们在这里收兵?那简直是要饿狼吐出口里的羊羔,小心这些怯薛军战士生生撕了你!”
郎啸天没有理会速别额台的威胁,转望哲别道:“哲别安答,钦察人虽败,但这里是他们的营地,这次他们守卫的是他们的妻儿老小,全军上下必将拼死决战。再瘦弱胆小的夹尾巴狗,一旦逃回家就敢和恶狼拼命。咱们现在若贸然进攻,就算最终取胜也会伤亡惨重,若不是情非得已,万万不可逼迫困兽一般的钦察残兵。”
哲别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有这般担忧,但要将士们就这样收兵,会令部队锐气受挫。”
“是啊!”速别额台也不满地瞪了郎啸天一眼,“你是想激起将士们兵变吗?”
郎啸天还想说什么,却被哲别抬手阻止:“你们别吵了,咱们就照惯例吧。我这就派人给狂罕送信,让他投降并送来牛羊美酒犒劳咱们蒙古将士。”
“还得要他送来女人!”速别额台对哲别暧昧地笑了起来,“狂罕收下了将军的聘礼,现在该献上自己女儿了,最好再陪嫁一千名族中美女,也好让将士们与将军同乐。”
哲别哑然失笑,“我对这位钦察公主倒也很有兴趣,她的姐姐既然能嫁给俄罗斯实力最强的苏兹达尔公国的大公,想必是十分的美貌,妹妹的容貌肯定也不会差。”说到这他转头对一名随从吩咐,“去叫幕僚前来写信,让狂罕把女儿给我送来,外加五百头牛、一千只羊、五千匹战马,一千名女奴、马奶美酒各一百坛和金银财宝若干作为嫁妆,不然本将军就下令攻打他的营地,届时不留一个活口!”
郎啸天对这种把女人当成牲口来索取的举动十分反感,便劝道:“可以让狂罕多送来牛羊财宝,女奴就算了把,万一咱们条件太苛刻激怒狂罕,他会不惜一切与咱们拼死一搏。”
哲别呵呵大笑起来:“安答过虑了,以我多年的战场经验来看,狂罕已成惊弓之鸟,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和子民,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千名女奴就改为五百吧,再少将士们会有意见了。”说完他转向那名随从,“就在此暂时歇马,让幕僚前来记录本将军口信,黄昏时我要收不到老婆和嫁妆,就会下令发起进攻。”
幕僚依照哲别口述拟好信件后,哲别又不放心地看了看,然后亲自动笔又加上了一条,这才把信交给随从,令他立刻给狂罕送去。
随从领令而去后,蒙古人在原地下马歇息,等候着狂罕的回信。没多久那名随从就从钦察人的营帐回来,对哲别汇报道:“狂罕答应了将军的要求,只求将军退兵。钦察人愿永远归附蒙古,望将军怜悯。”
“你转告他,收到东西咱们自然会退兵!”说完哲别对手下将士一挥手,“就在这里安下营帐,大军暂且休整两天。”
营帐很快就在离钦察人营地十多里外竖了起来,黄昏时分狂罕果然照着哲别开下的清单送来了女儿和嫁妆,军营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和兴高采烈的蒙古歌谣。
郎啸天巡视着自己的营盘,耳听着一两声女人的啼哭夹杂在蒙古人的欢呼声中,显得尤为刺耳。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心,拒绝了不少蒙古兵将饮宴的邀请后,独自纵马回到自己帐篷。刚撩起门帘进去,就闻到帐篷中有一股陌生的幽香,正要动问,负责伺候他起居的蒙古亲兵布特迎上前,笑道:“将军,哲别将军给你送来了一件礼物。”
顺着蒙古少年所指望去,郎啸天总算看到帐篷一角缩着一个裹着绣袍的女人。他不由皱起眉头,“我不要女人,给我送回去!”
“将军不要?”布特有些惊讶,跟着便热切地对郎啸天嘿嘿笑道,“将军若不要,不如就赏给布特吧,送走多可惜。”
“去你妈的!毛都没长齐就在想女人!”郎啸天忍不住踹了布特一脚,见稚气未脱的蒙古少年悻悻地退开,一脸不悦地拉起地上的女人就要走,郎啸天突然意识到,如果把这女人送回去,恐怕才是真害了她,帐外可还有两万多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啊。想到这他忙对布特道,“等等,还是……把她留下吧。”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珠宝,那是哲别分给他的战利品,他挑出一挂明珠扔给布特:“拿去,将来送给媳妇作聘礼。”
布特总算破颜为笑,把明珠仔细包好塞入怀中,对郎啸天讨好地笑道:“这挂明珠足够讨三个好女人,将军你亏了。”
这少年的淳朴让郎啸天哑然失笑,不由问道:“在家乡有中意的姑娘吗?”
“当然有!”少年两眼放光,但跟着又黯然垂下头,“可惜我家太穷,根本没钱娶老婆。”
“你现在有钱了,回去就可以把她娶到手。”郎啸天笑着拍拍少年肩头。谁知少年却摇摇头:“晚了,她已经嫁人了。”
“想家吗?”
“有点。”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蒙古少年脸上闪过一阵悲戚:“除了奶奶,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爷爷当年追随博尔术将军,在与塔塔尔人的战斗中战死了。父亲和母亲则是遭到乃蛮人的抢劫双双被杀,我和两个哥哥是奶奶一手带大,去年,哥哥也在追随大汗西征花刺子模时战死,现在家里就只有奶奶一个人了。”
郎啸天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不由低声问道:“你憎恨战争吗?”
少年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不!我一点也不憎恨战争,正如狼生来就要为食物捕猎一样,咱们蒙古人生来就要为生存战斗,就算咱们不想打仗,别人也会把战争强加给我们。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谁要不想打仗,谁就只有忍受被别人奴役、杀戮的命运。”
郎啸天怔了怔,犹豫着问道:“如果有那么一个世界,所有民族都约定不再用战争来解决矛盾,更不得肆意抢劫他人和剥夺他人的性命,大家和平共处,遇到矛盾也通过谈判和协商来解决,你愿意生活在那样的世界吗?”
“那当然好!”布特兴奋地瞪大眼,“如果不必打仗就能很好地生活,所有民族都像亲人那样友爱相处,不必防备别人抢劫自己,也不必挖空心思抢劫别人,谁还愿意打仗?不过,有那样的世界吗?”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郎啸天遥望虚空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少年眼里露出悠然神往之色,一脸向往。
“去玩吧,别喝太多酒。”郎啸天收回目光,拍拍少年的肩头叮嘱道。
“好呐!”蒙古少年调皮地冲帐篷角落那名钦察少女眨眨眼,转头对郎啸天低声笑道,“将军放心,我会吩咐守卫,不容任何人进来打搅将军的好事。”说完不等郎啸天的脚落到身上,他已机敏地笑着逃了出去。
布特一走,营帐中顿时寂静下来,郎啸天脱去染血的披风,然后撩起裤管把中箭的小腿紧紧扎了起来,幸好牛皮护腿消去了箭镞的劲道,所以入肉不深,加上敷了最好的金创药,相信很快就能复原。做完这一切后,郎啸天用方巾抹抹满脸冷汗,这才跛着脚到帐篷边取下一袋挂着的马奶酒。
“叫什么名字?”郎啸天说着昂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马奶酒,酸酸甜甜的马奶酒顿时让人精神焕发,见少女没有回答,他不由自语道,“哦,忘了你是钦察人,听不懂蒙语。”
“我叫绿珠。”少女怯怯地说道,口音带有明显的异族味。她缩在帐篷一角,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郎啸天,神情就像落入陷阱的小白兔,随时准备从猎人的手中逃开。看她的年纪只有十六、七岁模样,装束打扮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郎啸天说着把手中的马奶酒递了过去,他知道这种马奶酒是许多游牧民族最喜欢的饮料,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
郎啸天和善的目光让钦察少女渐渐放松了心神,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接过酒囊,浅浅地喝了一口,神情也渐渐松弛下来。
郎啸天往帐篷中央的炉膛中塞了两块干柴和几块干牛粪,火焰慢慢腾了起来,舔舐着炉火上挂着的铁锅,帐篷中顿时温暖起来,铁锅中炖着的羊肉也渐渐散发出诱人香味。待肉汤泛起阵阵白沫,郎啸天捞起一块前腿递给绿珠,自己则捞起一块后腿盘膝坐在炉火边,用匕首割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会说蒙语?”郎啸天随口问道。
“是我家小姐教的。”绿珠见郎啸天有些茫然,忙补充道,“就是瓦莎公主。”
原来是钦察二公主陪嫁的侍女。郎啸天总算明白过来,见绿珠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眼里满是好奇,神情有说不出的天真单纯,他心中突然闪过孩童般恶作剧的念头。迎着绿珠探究的目光咧嘴一笑,扔下匕首和羊肉突然问:“吃饱喝足,咱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见郎啸天突然张臂向自己扑来,绿珠顿时吓得哇哇大哭,抱着自己胸口高声尖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快让我走,我要回家!”说着伏倒在地,失声痛苦。
郎啸天没想到竟把绿珠吓得如此模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劝道:“别哭别哭,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还当了真。”
谁知不劝还好,这一劝绿珠更是哭得伤心欲绝,挣扎着往帐篷外走去,边哭边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见她真要往外走,郎啸天忙拉住她:“现在天都黑了你还怎么回家?外面可有两万多蒙古兵,一旦离开这营帐,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绿珠惶然无依地坐倒在地,更加悲绝地痛哭起来。郎啸天暗骂自己自找麻烦,只得陪着小心安慰道:“你别哭了,你暂时在我这儿住上两天,然后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真的?”绿珠总算止住了哭声,挂着泪水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骗你是小狗。”郎啸天突然发觉在如此单纯的少女面前,自己也找回了久违的童心。绿珠一听这话顾不得擦去满脸泪水就匆忙站起来,把右手举到郎啸天面前。
“干什么?”
“击掌盟誓啊!你是大将军,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郎啸天哑然失笑,伸出右手与绿珠小手一击:“好!击掌盟誓,永不反悔!”
绿珠终于破颜为笑,大约觉得让郎啸天就这样把自己放回去,多少有些白占人便宜,便讨好地笑道:“这两天我会好好伺候将军,给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甚至喂马放羊都可以,我什么都会干。”
郎啸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脸单纯的绿珠,故意道:“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有我亲兵来干,至于喂马放羊也用不着你,我也没羊给你放。”
“那……我总该做点什么吧?”绿珠四下打量起来,一脸的为难。
“没错!有一件事需要你做,也只有你才能做到。”郎啸天故意扳起面孔,绿珠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不由拉紧自己的衣襟惴惴地问:“什……什么事?”
“我要睡觉了,从现在起闭上你的嘴,放轻你的手脚不要发出半点声音,如若不然,我就让你跟我一起睡!”郎啸天说着走到炉火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躺下来,把腰间的马刀随手取下放在身边,然后拉过一条毡毯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我……”绿珠刚要答应,猛然意识到郎啸天的警告,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把后面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帐中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偶尔的“哔啪”声。绿珠小心翼翼地靠近炉火坐下来,偷眼打量起睡梦中的蒙古将军,这才发现他的面容与其他蒙古人有些区别,似乎并不是突厥人种。他的面部轮廓柔和,神情恬静,炉火把他的面容映照得红红扑扑,使之充满成熟男人的阳刚。即使在睡梦中,他浑身上下也有一种让人感到安全的坦荡气质自然散发出来,在陌生少女的注视下,他竟发出了轻轻的酣声。
真是个坦坦荡荡的男人啊!绿珠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抱着自己膝盖发呆。困意渐渐袭上她的眼帘,她勉力抵抗了半晌,最后还是抱着膝盖在炉火边打起盹来。营帐中一旦静下来,营帐外的声音就越发清晰,隐隐可以听到蒙古人的高歌和女人凄惨的哭号,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女人渗人的尖叫。绿珠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位和善的蒙古将军身边,既不敢碰着他,又不敢离他太远。她本能地感觉到,只有在这位蒙古将军身边才会安全。
炉膛里的柴禾渐渐燃尽,帐篷内暗了下来,绿珠正缩在郎啸天身边将睡未睡之际,却听到厚重的门帘发出了一声异响,她立刻惊醒过来,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朦胧中依稀有个黑影伏在帐篷一角,她不由颤声问:“谁?”
“绿珠!”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呼,绿珠一听这声音浑身不由一颤,忙小心翼翼地迎上去,小声问:“是小姐?”
“嘘!”那人把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及理会绿珠就向依旧沉睡不醒的郎啸天摸去,她的手腕后暗藏的匕首在炉火余辉照耀下,陡然闪出一抹刺目的寒光,绿珠见状一惊:“小姐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已伏身向郎啸天的后背刺了下去,谁知匕首尚未插入对方后心,自己手腕已经被对方反手扣住,她刚要挣扎,只见对方已转过身来,脚下一绊便把她放倒在地,刚好跌入那人的怀中。她不甘心就此受制,左手一爪便抓向对方面门。
二人翻翻滚滚在地上搏斗起来,绿珠在一旁急得插不上手,只得连连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搏斗的二人终于停了下来,只见郎啸天稳稳地骑在那名衣衫华美的钦察少女腰上,把她死死按倒在地,原本在少女手中的匕首也落到了他的手中。那少女被压住了手脚,一动也不能动,只得对一旁手足无措的绿珠叫道:“绿珠快帮我,拿起地上的刀杀了他!”
“噢!”绿珠答应着拿起地上郎啸天的腰刀,吃力地拔了出来,双手持刀对准郎啸天的后心比了又比,最后还是垂下刀小声说,“小姐,这位将军不是坏人。”
“你说什么?绿珠你糊涂了?”那少女急道,“蒙古人是咱们的死敌,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和亲人,他们没一个是好人!”
绿珠再次犹犹豫豫地举起了马刀,就在这是,只听帐篷外有人高声问道:“郎将军,哲别将军遇刺,刺客逃到了这附近,不知将军可发现她的踪影?”
郎啸天心中一惊,注意到手中匕首带有血迹,顿时意识到刺客就是身下这钦察公主瓦莎,刚要如实回答,却见绿珠比划着手势无声哀求起来,她的眼神令人无法拒绝。郎啸天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哲别将军怎样了?”
“哲别将军虽然受伤,却无大碍,刺客是个女人,所以没能刺杀将军。”
郎啸天舒了口气,见绿珠冲自己跪了下来,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帐外道:“这里没有异常,你到其它地方找找吧。”
帐外的兵将答应着走开后,郎啸天放开了身下的瓦莎,她立刻翻身而起,满是敌意地盯着郎啸天。此刻郎啸天才发现,瓦莎公主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即便放到中原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郎啸天不由呵斥道:“你好大胆,居然敢行刺哲别,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不怕族人遭到蒙古大军的报复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钦察公主说着操起兵器架上的长枪就向郎啸天扎来,郎啸天轻巧地侧过身闪开,一旁的绿珠忙抓住白蜡杆急道:“小姐,这位郎将军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走开!蒙古人没一个好人!”瓦莎说着把绿珠推开,挺枪又向郎啸天扎来,却被郎啸天一把抓住了枪头。就在这时,突听帐外有人在问:“郎将军,方才守卫看到有人偷入了将军帐内,不知将军能否容我们仔细搜上一搜?”
帐内二人立刻停止了争夺,郎啸天忙道:“我帐中没有异常,你不必搜了。”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有人轻轻叹道:“安答,难道你真要我亲自进去,把那个母狗从你帐篷中揪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