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话,张嘴

到把朱三贵那双手碾得血肉模糊,裴玉真嫌恶的在他身体上擦了擦鞋底,抱着桑桑就往外走。

外面,李不言早早的就候在院子里面,看到裴玉真带着人出来。

他了然一笑,随后带着人往里走去。

关上门,朱三贵惨叫连连,直到最后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这一切,桑桑不知道,她被裴玉真抱着上了马车,盖在头上的衣裳被扯掉。

刺眼的光线透过缝隙让她眯起眸子,眼中氤氲起水意。

青年郎君坐于对侧,日光碎影偶尔透过缝隙打在他脸上,琥珀色的眸子下是长睫投下的暗影。

桑桑整个人还处于方才的恐惧之中,她瑟缩着身子,车内寂静得可怕。

桑桑咬紧唇压抑着想要抽泣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羞耻的低垂着头恨不得要将人躲到角落去。

少女衣衫凌乱,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原本妩媚明媚的眸子。

因为哭泣红肿起来,犹如被风雨打落在地的花,让人心生怜惜。

裴玉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看着桑桑抽泣声渐渐低了下来,才将一方帕子递给她。

“还哭吗?”

他声音平淡,眼神中不曾有其他情绪,像是平常的询问。

桑桑接过帕子,心底的慌乱恐惧渐渐平息。

她才感到唇瓣疼得厉害,原是方才思虑的时候,不慎将唇咬破了。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对上裴玉真,桑桑总是紧张。

她胡乱的擦了擦,原本少许血,被她这么一通擦拭,又开始流血。

桑桑才放下帕子,就听得一声喟叹,紧接着眼前突然映下黑影。

青年郎君俯身前来,在她眼中不断放大。

近,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桑桑一转头就能碰到他的侧脸,她僵直了身子,浑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裴玉真身上,被他所牵动。

喉咙间干涩异常,像是缺水的鱼渴求着甘甜泉水的注入。

“不松手吗?”

裴玉真缓缓出声,呼吸间的热气在彼此间蔓延流转。

手中紧紧握住的帕子传来扯动感,桑桑才听清他的话,连忙松开手,手心早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拿到帕子的郎君却并未因此远离,而是退后对上她的脸。

两相对望,桑桑下意识往后仰,后颈被他的手拦住,挡住了她后仰的姿态。

“别动。”

裴玉真落下两个字,视线从她眼眸逐渐下移,最终落在那张殷红柔软如花的唇上。

桑桑只感觉那处异常灼热,像是要脱离她的身体。

桑桑有些不适应,她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

“小叔——”

话未说完,温凉触感封住了她想要说的话,那是裴玉真的指腹。

手中柔软如云般的触感,与他所想无差。

或许是被吓到了,少女猛然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却无害怕,有的只是疑惑以及信任。

信任吗?

察觉到这些的裴玉真心中嗤笑一声,居然还信任他,不知她是天真还是胆子大。

虽是这般想,可对上她的眼神,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爪,他遮掩眼底的思绪。

抬手将帕子按压在殷红血迹上。

伤口处传来刺痛,桑桑没忍住“嘶”了一声。

“疼?”

郎君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唇上是他的手指,桑桑轻轻摇了摇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疼就要说。”

裴玉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连撒谎都瞒不过人,怎么会有女子蠢笨到如此地步。

被拆穿谎言的桑桑眨了眨眼,睫毛微微颤动。

“第二次了。”

裴玉真动作轻柔,仔细的将血迹一一擦拭干净,随即又转身从旁边拿来药膏。

唇上的桎梏退却,桑桑才有说话的机会,她迷茫的看向裴玉真。

“什么?”

看着裴玉真要抹药的动作,桑桑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裴玉真对此忽略不计,指腹沾上青绿色药膏,旋即抹上那抹红。

药膏冰冰凉凉,眨眼间又被郎君指腹的灼热代替,桑桑只感觉唇间酥酥麻麻的。

清凉的薄荷气息萦绕在鼻尖。

“张嘴。”

裴玉真敛下眸子倏尔开口。

这话来的突然,让人不敢相信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桑桑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却被郎君趁此机会捏住了下颌,贝齿内是柔软的粉嫩花芯,因着他的动作瑟缩着不肯吐露。

“小...叔...”

桑桑被这么看着,话都说不清楚,莫名的羞耻感席卷全身,她迫切的想要逃离这方天地。

“伸出来,听话。”

裴玉真抬眸看她,眼底情绪如墨,浓郁致命,话语间是不容抗拒的姿态。

青年郎君几乎将她全方位的包围,她犹如软弱的菟丝子,只能依存其攀折而生。

眼尾倏然红了,忍受着屈辱,少女颤颤巍巍的将殷红舌尖缓缓探出,如一尾红鱼。

盯着那抹红润,舌尖软嫩,美中不足的是旁边的小口,被尖锐的齿咬伤,小汩流出血色。

桑桑眼睁睁的看着裴玉真用抹上药膏的指腹探上舌尖。

清凉的薄荷气息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可更让人难受的是他的手。

舌尖软嫩,青年指腹粗粝,摩擦间微微的异样感,带着痒,一寸一寸从舌尖要爬上心头。

桑桑只感觉时间过得分外缓慢,慢到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祈求般的目光看着他,祈祷他能快点。

可裴玉真恍若未觉,只是慢悠悠的一圈又一圈的将药膏抹上去。

“上次你要自尽,这次宁愿咬舌自尽也要放弃生而选择保全你那愚昧不堪的清白,若我真的未曾赶到,你是不是以为还能在死后得到别人赞你一句贞节烈妇?”

裴玉真一句话犹如响鼓重锤砸在她懵懂无知的心上。

“即便是得到了,又能为你带来什么,死尚且不怕,何惧流言,如此轻易放弃生路,那你注定只能一辈子被别人踩在泥泞之中。”

裴玉真收回手,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腹的湿润,他不期盼她能一时听懂,说这些不过是防止多生波折罢了。

衣袖忽而被人小心翼翼的扯了扯。

桑桑歪着脑袋,茫然的眸中涌现出光彩,因着方才大哭一场,如今若雨过天晴,眸色分外澄澈。

裴玉真听见他那胆小的嫂嫂,道:“小叔,是在心疼我不惜命吗?”

他手中擦拭动作微怔,突然看向她,眼中情绪变换,却不曾移开眼睛。

桑桑被看得头皮发麻,讪讪一笑,连忙找补,“诶,好像到家了,我有些饿了,小叔咱们快走吧。”

说罢,桑桑如逃脱的兔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外溜。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裴玉真微微眯眼看向车外那一方澄澈的天穹,良久不语。

桑桑被绑架的事情,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告诉裴母,只是说和旁的绣娘切磋技艺罢了。

春二月,杨柳依依,初雪消逝于暖日,街市上吆喝声,孩童嬉闹声共同绘成一副市井画卷。

如今春闱临近,各家的书坊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裴家因为裴玉真也没有闲下来,裴母将赴京的笔墨纸砚,还有衣物吃食都准备得十分妥帖。

因为春闱这事,裴母特意出去打听了一番,跟那些往年参加过的举子们取经。

得知上京去贡院,有家底的人家都会配一个小书童。

大户人家里大多都是自家从小的伴读,而一般的人家配书童也就是为了方便照顾郎君,因此东市就有专门做这行生意的商人。

想到裴玉真的书院大多都是不缺钱的人家,若裴玉真一个人没有随行的书童,只怕要被人排挤看不起。

裴母说着就准备去东市瞧瞧行情。

看着母亲火急火燎的模样。

裴玉真连忙将人拦下,认真道:“多一个人儿子反而不适应,母亲,书童就不必了。”

若是寻常裴母就应了,可这可是事关春闱,一路上山高路远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若没有个人照料,可怎么得了。

裴母听说了不少书生到了汴京,却因为没照顾好生了疾,错过了春闱,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答应。

只是算上裴玉真的盘缠,还有去汴京路上的打点,更遑论去请个书童,这一路上开支也不少。

裴母甚至盘算着把祖宅买了,换个住处。

裴玉真这次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不容反驳的样子,让裴母没忍住啐了一口。

“怎么比你爹还像老顽固。”

裴玉真:“……”

裴母的想法被裴玉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一通拒绝。

她气得坐下,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可说了这一路上必须得有个人照顾你,要不是你小妹,你阿娘都得陪你一道去。”

裴玉真挠了挠头,也拿裴母没有办法。

桑桑刚端着熬好的汤出来,就看到两人的脸色,尤其是裴母脸色青黑,而裴玉真脸上是少见的尴尬之色。

看到桑桑来了,裴母就像是看到知心人,连忙倒苦水,诉说着裴玉真的不对。

桑桑对此也只是笑着开解裴母,偶尔附和两声,理清中间的论辩,桑桑睫毛微颤。

“婆母,不若让我陪着小叔一同去汴京,一来也有个照料,二来也跟着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