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心魔?”
新的谜团埋在心里,曾约定的任务还是要去完成。差不多养好了精神,景天就要和伙伴们走上寻找五灵珠的征途。据徐长卿带来的消息,和阳长老已通过巫卜判断宜去南方寻找灵珠,于是,景天、雪见、龙葵、花楹在徐长卿的带领下下了蜀山,直往南方而行。此行紫萱并未跟来,当景天问起她时,徐长卿说她留在蜀山休养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内伤。
“别了,蜀山……”
下得蜀山,景天回望来路,只见云横高岭、烟锁路迷,便在心中默默地向这座奇山告别。这些天来,在蜀山的日子精彩纷呈,不过等到此时回想起来,景天却觉得还是那些呆坐在古老道观屋檐下,静静看日光偏移或是檐前滴雨的日子最值得流连。
自蜀山往南,渝州乃是必经之地。尤其渝州璧山之外的唐家堡,更是恰好在正南。对唐雪见来说,虽然已经破家出走,但经历了这些天种种出生入死的事情,倒对当时的事情不再那么刻骨愤恨。今番远离,还不知何时返乡,作为她这样十四五岁的少女,一时泛起无边的乡愁。愁情所致,她把自己的这番心思说给景天听。
“那便回乡去看看吧!”景天善解人意,“纵使不入唐家堡的大门,我们就在外面看看风物也好。”于是这一行人就又路过了唐家堡一遍。
这一回,依照唐雪见的意思,并没有靠近唐家堡,只是在唐家堡西南边的一条小河边驻足。这条南边的小河名叫白水河,从这里可以远远地眺望到唐家堡的全景。白水河畔多生芦苇,此时初秋,河边白苇摇曳,星星点点的苇花随风飘起细碎的绒毛,飞扬犹如细雪。
唐雪见身姿娉婷,伫立在河岸,于飞舞的白绒花中眺望家园,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正在酝酿别绪离情,这时却有一青衣小帽之人远远地朝这边急急走来。
“是唐小姐吗?”还不待走近,那人就远远地叫起来。
“你是……唐恒?你怎么在这里?”唐雪见看清那人,不禁有些奇怪。原来此人正是唐家堡中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哥,为人忠厚温和,在唐家堡操奴仆之役。就算那次闹得如此不愉快,这个唐恒也没太掺和其中。
“大小姐,我天天都在堡外游走,看你回不回来呢!”这个打扮简朴的青年,走近后跟各人施了一礼,便急急跟雪见道,“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故旧相见,唐雪见难免眼圈泛红,泫然说道,“我、我以后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
“唐家这样对你,确实没必要再回来了!”没想到,这个唐恒却是站在雪见一边。他义愤填膺地道:“以前我在各位长辈教诲下做事,从没想到他们心肠如此冷酷狠毒。大小姐,你别难过,你走后很多唐府下人暗地里都说,老爷们对你不公、你做得对呢!”
“是吗?”虽然已经破家出走,唐雪见听到众人的公论也感到十分欣慰。看了看老实巴交的唐恒,唐雪见问道:“你说你天天都在堡外游走,是巡逻吗?”
“不是。其实和大小姐你有关。”唐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雪见说道,“有一日我打扫老掌门以前住的屋子,无意中发现了一本笔记。小的随便翻翻,发现是老掌门生前记的生平琐事。这张纸是其中一页,无巧不巧,我第二页就翻到它,稍微一读就觉得上面写的东西大小姐应该看到。”
听是爷爷所写,唐雪见接过来激动地看起来。只见这张纸已经泛黄,上面用遒劲的正楷写的是:
“腊月二十三,朔雪遮天,为数十载罕见,想天地亦为丰儿夫妇意外身故而哀。
恰逢永安当景逸携一路遗女婴来见,取名雪见,权作丰儿后人,聊表哀思。”
“啊……”读着这一段话,渐渐地,少女泪流满面。
这时唐恒没有注意到小姐颤动的身躯,还在絮絮叨叨:“既然小姐出身并非唐家,那些刻薄对你的唐家人,就不是你的亲属。我想大小姐知道了这一点后,再想起过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心里会好受些……”
“谢谢你唐恒。这张纸我要留下,作为对爷爷的纪念。我们要走了……”
告别了唐恒,表面已变得平静的少女跟大家一起沿着白水河往南边下游走去。只是,当走出一里多地,唐雪见强自压抑的情绪忽然爆发了:
“假的!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跺着脚哭喊的少女,泪飞如雨。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晚风习习,成群的宿鸟正自天空结伴归巢。夕阳的余晖为少女的哭音增添了几分凄楚之情,同时也为北方夕阳下静静矗立的唐家堡,抹上几笔沧桑落寞的颜色……
正是:
刹那前尘转眼悲,
千里云山梦总非。
白河夕照柔肠断,
一纸乡书百泪飞。
按照蜀山派和阳长老的指引,东南方雷州地域的云气有雷光隐现,很可能那里就是雷灵珠的藏身之地。稍稍安抚住悲戚的少女,景天一行人便御剑往雷州赶去。现在,除了寻找五灵珠,在刚才对少女的安慰之后,景天的身上又多背负了一样任务:帮她寻找身世的真相!
到了雷州,天色早已入暮,还来不及看清城中风物,他们便得急着寻找客栈投宿。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比较过各家价钱之后,便由世情最为通达的景天做主,决定到“吉祥客栈”投宿。
等大家安顿好之后便在客栈大厅集中,准备一起出去找家酒楼吃饭。不料就在这时,那和气的客栈老板一路小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几位客官,你们是外乡人吧?”
“是啊。怎么了?”
“那你们一定不知道了。”客栈老板小心翼翼地朝左右看了两眼,仿佛有人躲着偷听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各位客官可要注意哦!来我们雷州,晚上千万不要出门,有很多妖怪,还有雷公除妖,不小心会被伤到的!”
“哼!我们才不怕呢!”雪见满不在乎。
“是啊,我说店老板,你别来这一套。”景天一副内行的样子,嘻嘻笑道,“你是想推销自家的酒菜,就编话儿吓唬我们是吧?”
“哎呀冤枉啊!”客栈老板撞起了天屈,“我李老实诚恳做生意,怎么会编瞎话儿呢,那真要遭雷公天打雷劈的!两位少侠,老汉可真不是吓唬你们,”李老板看了看景天和雪见的装束,说道,“恕小的冒昧实话实说,别看你们俩提刀弄剑,定是江湖好汉,但这雷州晚上闹的是妖精,可和普通山贼恶霸不同。可不是我唬你,千万、千万可不要出去哦!老汉就在窗户沿下面看到过一次,一只两人高的妖精啊,就被天雷劈得形神俱灭!”
李老板情辞恳切:“年轻人,听老人家一声劝,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想吃东西,老汉我马上吩咐厨下给你们烫壶好酒、炒些热菜,价钱算你们八折还不成嘛!”
“哈,你还不是要——”景天正说到这里,却是徐长卿一摆手,一使眼色道:“就依老人家之言,我们先在客栈中用些酒食。之后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