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恢复记忆

“英俊?”

还有人这么起名字?

“殷商的殷,俊美的俊。”殷俊知道容乐肯定是误会了。

毕竟,每一个人第一次听,都会误会。

罪魁祸首都是他的君父,最初是希望他未来成为俊杰之士。

后来,看他冥顽不灵,就说什么就不指望他成才了,长的好看一些讨饭还能多得两个铜板。。。

“你说是尉迟玚的好友?那为什么会来这里?”

容乐想起来,书中确实是记载过,大鸿胪之子殷俊是尉迟玚的好友,但由于笔墨不多,她差点忘了。

“子慕因调查刘戚一事而失踪许久,我很担忧,便想来寻他。

之后,碰巧在镇上看见他在采买萤火虫,便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因为具体的情况还不明晰,我怕他被刘戚的人所胁,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故意乔装打扮了一番。

后来发现他是失忆了,正巧我也精通岐黄之术,就顺水推舟医治他了。”

殷俊真假参半的说着,将自己和尉迟玚欺瞒的事摘的干干净净。

容乐听后,愣在了原地,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你是说,大石头他是——尉迟玚吗?”

殷俊点头,漫不经心的扇了扇子,反正子慕今日回来也会向她坦白,自己先说也算是为他做一些铺垫了。

容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心中最敬仰的人,竟然和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就像是光芒有了形状,虚无有了温度,书中的人走到了现实。

心里先是激动、欣喜,转瞬就想起,那夜她将自己的感受同他说了——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今日他想起来之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一想到那场面,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殷俊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莫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的真相后,对心中崇敬之人的幻想破碎?

“咳咳,容姑娘,你还好吗?”他关心的看向她,决定帮好友再多说一些好话:

“我同他一起长大,有十几年的情分,从未看见过他对其他人像对你这么好过。

而且,人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哪怕是再聪明的人。”

容乐回过神来,听了他说的话后,咬着唇不好意思的道:

“殷公子,大石头他,不是,是尉迟公子他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之前我还在想,谁要能得他的真心相付,真的是很幸运的。”

“那你心里是怎么看待他的呢?你想和他成亲吗?”殷俊桃花眼露出八卦的神色,不动神色的用扇子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容乐立马摆了摆手,涨红着脸,着急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和他就是偶然相逢,如今算是比较熟悉的人。

他恢复记忆的话,如果不嫌弃,我还挺想和他做好友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她拒绝的那么干脆,眼里也没有半分对子慕的小女儿情态,定然是对子慕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唉,子慕啊,我看你的路还很漫长啊。

殷俊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交到了容乐的手中。

玉质纯然,通体温润,形如圆日,正中间的‘玚’字被精雕的云纹环绕,淡雅而素净。

“这是子慕的玉佩,前几日我在院中捡到的,你帮我把它放回到他的包袱里吧,要不他定然觉得是我偷的。”

其实,他就是偷的。

在尉迟玚在调查刘戚之前,殷俊求了他半年的张衡的事,但他一直不答应。

殷俊实在是气极了,在他离开的前夜,熟睡之时偷了他日日佩戴、从不离身的玉佩解气。

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容乐低头看那玉佩,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情不自禁用指腹轻轻的触摸着,仿佛之前做过许多次一样的事。

突然,容乐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却让人抓不住也看不清。

她的头疼起来,耳边模模糊糊响起对话的声音:

“大石头,别人都说送玉佩是爱慕的意思,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没有,就是单纯的想让你进出府方便。”

“哦,好吧。”

“大石头,你觉得我将你的玉佩挂在腰间怎么样,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到了!”

“好。”

“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些什么吗?”

“本来就是送你的,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大石头,玉佩还给你,从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殷俊?看容乐撑着头,面色惨白的模样,快要站不稳了。

他赶紧过去扶住了她,担心的问道:“容姑娘,你怎么了?”

“这玉佩,尉迟玚是不是之前送给过我?”

容乐虚弱的喘着气,攥住殷俊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不等回答,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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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玚回来的时候,看殷俊心虚的站在院子里,一下一下的用扇骨敲着手心。

“说吧,你又做了什么事。”

自小到大,只要殷俊作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要帮他善后了。

“那个,你先别急哈。就是我把你的玉佩交给了容姑娘,然后她看着看着,就晕倒了。”

“不过,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就是受刺激了。”

尉迟玚不等他说完,立刻转身朝容乐的房间走去。

殷俊一看,赶紧跟上,在他的身后嘀嘀咕咕的接着道:“奇怪,就是简单的一块玉佩,按理说她应当是第一次见,怎么会受刺激呢?

而且,昏迷之前,她还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将玉佩送给过她。”

尉迟玚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殷俊,问道:

“你刚刚说她昏迷前问你什么?”

殷俊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有些结巴的道:“问——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将玉佩送给她过。”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他是在确认自己对她心意后,才将玉佩送与她的,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向她承认。

这一世,他明明才与她初相识,她怎么会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难道,她同一样,经历过上一世?

不对,若是如此,她定然不会想见他。

亦或者,她忘了过往,只不过今日看到玉佩,便想起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耳边陡然响起她那日决绝的声音:

“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尉迟玚的手握成拳,思索片刻后,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容乐依旧在昏迷中。

他走到她床边,小心的拉开床幔坐下,看见她没有血色的脸,他胸口好像被一块石头压住,很是心疼。

前世的记忆,她应当也是不愿想起的吧。

他将她前额的碎发分到两侧,轻抚她的面颊,呢喃道:“若你醒来不愿再见我,我又该怎样才能将你留下呢。”

一旁的殷俊安慰的道:“子慕,不至于吧,就看见一个玉佩,怎么就上升到‘此生不见’这么严重了?

她知道你的身份后,还说想与你做好友呢!而且我也没透露出一点你骗她失忆的事啊。”

尉迟玚转身看向他,眉头紧蹙问道:“初如,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俊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叙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各种丰富的表情,但总体的语气是极尽委屈的。

尉迟玚沉思了一会,正准备说话回应时,感受到身后躺着的人正窸窸窣窣的准备坐起身,他转过身看去,发现容乐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向自己和殷俊。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问她想起来了什么,想问她能不能原谅他,想问她能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三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容姑娘,你还好吗?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殷俊先一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容乐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挺好的啊。”

她醒来之后,看见尉迟玚就坐在身边,脑中瞬间想起来他的真实身份,白日的感到难为情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所以她采取了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白日你看见玉佩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大夫说你是受了刺激。”尉迟玚佯装镇定,担心的看向她道。

若是她想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是上一世的那个人。

毕竟,按理来说,这一世的他什么都没做,是一个非常非常无辜的人。

也许看在此世的他的面子上,她会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玉佩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脑中就出现了一些看不清的画面,声音也很嘈杂,好像是我和你在对话?”

“但是内容也很没有逻辑,就像是个混乱的梦一样。”

容乐低垂着双眸,努力的回想着白日的事,心绪渐渐的安定了起来。

她攥住被角,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问道:“那个,你想起来过去的事了吗?”

“嗯,想起来了。”

尉迟玚松了口气,看来她是没有想起了什么。

但是,他需要打消她回忆的念头——直面玉佩,让她觉得白日脑中所想之事都是幻象。

“此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除了被殷俊偷了的那段时间,从未离开过我。你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它,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乐儿,你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又被初如说的话所吓到了,所以可能就受到一些刺激,才会出现错乱的感觉。”

尉迟玚将玉佩放在了她手中,神色认真的接着道:

“若是你想要,也可以送你。”

容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将玉佩塞回他的手中:

“尉迟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我——我——”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贴身之物,被自己说熟悉,那不是很容易会被误会!

他会不会误会她喜欢他啊!

他后面遇见商芷后,一见钟情,会不会就此因为她而疏远了自己啊。。。

呜呜,其实她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不行,这个误会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容乐竖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对尉迟玚道:

“我对你真的就是好兄弟的感觉,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你千万别误会!”

“而且,往后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之后,我还能帮你追到手!”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站在一旁的殷俊用余光悄悄的瞟了尉迟玚一眼,发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愈发的沉了起来。

“哈哈哈哈。”

对不起,他实在是没忍住。

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结果没想到心意错付,人家压根对他没兴趣。

尉迟玚用凌厉的余光警告殷俊,示意他收敛一点,笑的别太大声。

“乐儿,我没有误会你。你往后还是唤我‘大石头’吧,尉迟公子总显的生分了些。”

“那我们往后,还能是朋友吗?”容乐忐忑的问道。

“自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夜你说的话,我也都深深的记载脑海中。”

尉迟玚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肩,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温暖的光:“在不知名的时候陪你走过最艰难日子,是我之所幸,也知道,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

“所以,你愿意同我一起回丞相府吗?”

容乐被他的话所动容。

就是说,她没看错人,多年崇敬许久的人,他真的很好很好。

“好。谢谢你,大石头。”

“待你身子养好了,我们便随禁军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