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一会儿就去!”
楼赛郎两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家大姐。
“阿姐,咱们也快去呀!”
楼欣月在现代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死宅。
每天的娱乐就是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什么买票去看相声、戏剧、脱口秀、歌舞表演之类,那都是她在大学里做过的事儿。
等到开始工作996以后,每天看到自家沙发和床比看见明星还开心。
让她去现场排队人挤人,是绝对不干的。
不过这是在古代。
像石盆村这样的山间小村,只有红白喜事时,那主家家里又有钱,这才能舍得请戏班子来唱戏的。
不过原主的记忆里,能到石盆村这种小村子里上门来表演的,只是那种极为简陋的小戏班子。
这种戏班子有多小呢?
笼共只有一男一女夫妻两个人,有时候人多一点,再加个老的和小的,还是一家子。
他们唱戏的行头自然也跟后世正规的戏班没法比。
往往不过是一两件戏服,再用胭脂涂红了脸颊和口唇,显示已经上过妆了。
表演的内容也比较简单,男女主角,一个拿铃,一个敲鼓,边唱边舞,倒也有几分热闹……但即使是这般简陋的表演,在各个村镇里,也是极受欢迎的。
尤其是有大户请了戏班,不需要村民们给钱,那自然是不看白不看,早早地呼朋引伴去凑热闹了。
原主记忆里的小戏班,那是新奇又有趣的,至于好多细节,她就没关注过不知道了。
楼欣月被赛郎拉着快步往朱大户家中走去。
心里倒是盘算着,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时代的小戏了。
她们两个到朱大户家院门口的时候,朱大户家门口的大柏树下,已是挤满了人。
村民们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将树下的二人戏班给围在了当中。
幸好大柏树下,已是摆出了一张旧桌案。
两个人正在桌上载歌载舞,连唱带打。
这旧桌案,自然是朱大户家摆的了。
也得亏这张旧桌子,才能让大部分跑来看戏的村民们,都能瞧见桌上二人花红柳绿的模样。
“咚咚咚咚……”
“清风吹过庭院树,草舞莺飞波心云,遥望九天银河影,痴男怨女各东西……”
正载歌载舞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的衣着很鲜亮,一桃红一青绿,腰里系着大红的绫子。
女角双腿微曲,虚空坐着,表演着女子晨起梳妆,一只手拿着镜子,一只手做出各种动作,一会儿描眉,一会儿点胭脂的,还没耽误发声歌唱。
那声音清亮流转,娇媚动听。
在现代听惯了男子反串唱歌的楼欣月,只听了一句就能听得出来,这其实是男扮女装。
而穿着青绿道袍的男角,又偏偏是女子扮的。
这男子在腰间系着个小皮鼓,做攀窗窥视状,边打鼓边唱,声音反倒是低沉浑厚,难辨雌雄。
这两人在演绎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男子外出做买卖,说好三月,却半年才回来。
女子见了夫君归家,又是惊喜又是怨怪。
男子赶紧上来好一番讨饶求情。
又拿出自己买的各种礼物来讨好妻子。
看着村民们时而大笑,时而鼓掌,看到这两人做些下腰翻滚或者滑稽的动作时,还会高声叫好。
而一些脸皮薄的姑娘们则会羞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却还是舍不得不抬眼瞧。
楼欣月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们的唱词倒是挺不错的,表演也算活泼有趣。
演绎夫妻间的小情调,虽然有那么点暧昧吧却不算太露骨。
最妙的是男女角色都反串,而且串得挺真实。
楼欣月观察了一番,发现似乎只有她自己,看出了男女反串来。
所以等到小戏结束,这两个人再自己表露身份,那就是这整出小戏里压轴的笑点了吧?
除了有震惊观众的笑果之外,估计还有另外一层用处……
想到这儿,楼欣月就站得离人群远了一些,没等到演完,就转身回去了。
她擦了下房里里的旧桌子,摆出自己那摊子来,继续开写。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楼家的院门,说笑声比往日格外响亮。
楼赛郎今日看小戏看得格外兴奋,回到自家来就开始手舞足蹈。
“阿姐你怎么也不看完就回来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等到那两个演完了以后又有个极有趣的呀!”
“那小雪娘往起一站,再放开嗓子给大家问了声好……好家伙,七尺汉子啊!”
“还有那个高大郎福身一蹲,她的嗓音倒是没变化,可却是自称奴家!”
“原来她们是一对夫妻,只是清秀的是相公,胖墩墩的是娘子啊!她们说打小学戏,可是娘子越长越壮实,相公越长越苗条,所以只好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了呀!”
“可叫大家伙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了!”
看到自家阿姐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
楼赛郎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看看自己的衣衫,又摸了把自己的头脸,好像都没啥不对呀!
楼欣月上前把门窗都关好,有点咬牙切齿地问。
“楼赛郎,女扮男装这么好笑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女子了?”
楼赛郎面上这会儿的表情,就像是被当头一击似的。
“阿姐,我,我……”
楼欣月摸了摸楼赛郎的头,声音也温和了不少。
“赛郎,当初爹娘让你扮成男孩子,一开始不过就是想赌口气。后来时间长了,也不好再改回来,可是你终究是女子,不可能扮一辈子的。”
楼赛郎眨眨眼。
“为什么不能?”
她打小就觉得自己就该是个男孩子来着。
村里的那些小姑娘,成天学烧饭绣花做鞋子,成天就窝在家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下地干活……实在是无趣透顶。
哪里有她日日在深山老林里套兔子打野猪爽快呢?
“因为你身体是女孩子,你今年才十五,还没有那个……”
楼欣月揪过赛郎的耳朵,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楼赛郎大吃一惊。
“什么?我也会像阿姐一样,每个月都要那么不方便好几天,还要流那么多的血?”
楼欣月无语地看着她。
“你只是扮成男孩,又不是真的是男孩,所有的女孩都会这样的。”
“所以虽是你交了十几两私房银子给我,让把咱家好好修上一修,可是为了你能恢复身份,又不受他人异样眼光,咱们最好还是搬进城里去住……”
其实长兴县城在楼欣月眼里,也不过是个过渡的地方。
她更想定居的地方是栖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