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心所欲

“是我。”

孟格桑拉下墨镜和她们打招呼,白净的脸庞既清且艳,笑容温柔撩人。

“啊!!!!”

女孩紧紧捂住嘴巴,将涌到嘴边的惊呼吞进肚子。

同伴亦不妨多让,激动得小脸通红:“格桑!我超级超级喜欢你!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有反复观看!”

“我也是!从《清宫秘史》开始就非常喜欢你了。”

《清宫秘史》?

孟格桑挑眉,“那个时候你们有十岁吗?”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作品,千禧年的剧,算是她的出道作。

“谢谢你们的支持。”她笑得格外温柔,指了指外面,“要合影吗,一会儿出去之后?”

“要!!”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在更多的人围上来之前,带着她们迅速离开。

三人在机场外拍好合照,孟格桑问了她们的酒店地址,把人送上计程车还顺手付了车费。

流利的韩语引得女孩们崇拜不已,眼睛亮晶晶地像两只可爱的小动物。

“注意安全,旅途愉快!”

孟格桑没忍住摸摸她们的头,退后一步,目送计程车载着兴奋尖叫的女孩们远去。

转身上了下一辆车,往自己的目的地去。

这一次伊梨真是大出血,订的酒店在风景极好的涯月邑,视野开阔且离海近,到海边步行只需几分钟,晚上可以听着海浪声入睡。

若是和朋友结伴而来,还能在院子里来一场露天烧烤。

工作人员英语说得不大标准,但她能说一点朝鲜语,外加曾经交往过韩国男友,基本沟通不成问题。目前来说,没什么不满意。

就这样,孟格桑在涯月邑住了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若是懒得出门就在酒店解决三餐,捧着素描本和彩铅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半天,画各种各样的海景。

若是有兴致出门,也懒得做攻略,选餐厅全凭直觉和眼缘。无论好不好吃,怀着惊喜或惊吓的心情吃完,把它当成开盲盒一样充满趣味的事来做,心情就不会不好。

完了背着马头琴沿着海滩漫步,找一处人迹罕至又顺眼的地方拉琴,直到繁星满天才踏着夜色回去。

非常没有规律的散漫的生活,孟格桑却格外享受这种无序。来到济州岛的第五天傍晚,她收到来自陌生人的邀请。

“你好?”女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中国人吧?”

孟格桑回头,几个年轻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朦胧夜色模糊了她的面容,声音却很温和:“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就知道!”问话的女孩开心地蹦跶两下,“你拉的是马头琴吧,这么特别的音色,一听就知道是同胞。”

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没一句回答在点子上。旁边的同伴看不过去,拿手肘拐了她一下。

“哈哈哈,我太激动了。”女孩回神,脸上笑容不变,顺势发出邀请,“姐姐,我们在那边的海滩上烧烤,要过来一起玩吗?”

孟格桑有点迟疑。

“来吧来吧,都是同龄人。一起玩嘛,姐姐~”

小姑娘天赋异禀,对陌生人也能自然地撒娇。孟格桑很吃这一套,推脱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你是蒙古族人吗?马头琴拉得真好,音乐一响,济州岛的面积至少暴涨十倍哈哈哈~”

孟格桑忍不住笑。

马头琴的音色深沉、悠扬,自带辽阔壮美buff。无论何时何地,马头琴一响,瞬间便把人带回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济州岛不错,和家里比到底小家子气了些。

几人说笑着回到烧烤点,露营灯照亮孟格桑面容的那一刻,周围响起阵阵吸气声和抑制不住的尖叫。

“卧槽!卧槽!是孟格桑吗?”

“这踏马什么运气,随便一邀请来了孟格桑?”

“啊!!!!”一路拉着孟格桑说话的女孩一蹦三尺高,“我说是漂亮姐姐,没说错吧?!!看背影就知道是美人的程度!快,夸我!”

孟格桑被孩子们夸张的表现逗笑,“哎呀,又不是财神显灵,女演员而已,淡定!淡定!”

“我们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大家对她怒目而视,“姐姐,你可不是普通的女演员,是大满贯影后啊大满贯。”

“欧洲三大拿了俩的世界级名演员!”

“还是全球最美面孔top2。”

“老外没眼光,真不知道第一名哪儿赢过你了。”

“国籍?血统?”

“啧,山猪吃不了细糠,只会拿种族血统说事。”

这群小孩子太会夸了,孟格桑真怕他们再说下去自己会飘上天。

“或许,还有人记得是来烧烤的吗?”她哭笑不得,试图转移话题:“我很会烤肉哦,民族天赋来着。有人想尝尝名演员孟格桑亲手烤的肉吗?”

说到名演员三个字,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容实在太灿烂太有感染力,大家都笑了起来,彼此之间因身份带来的隔阂就此消弭无形。

像任何萍水相逢的朋友那样,坐在一起吃喝说笑,陪伴彼此短暂却快乐地一程。只谈志趣,不问其他。

他们说留学的不便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孟格桑便一曲接一曲,为他们奏响乡音,任由他们围在她身边又哭又笑。

比她小快十岁,可不就是孩子。而孩子,有任性和被包容的权利。

“哦?这个声音……”

不远处的海滩,独自漫步的男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没听过的音色,是什么乐器呢?”

自言自语着,望向乐声传来的方向。可惜不等他靠近,乐声便消失无踪。

“啊,好可惜~”

陪孩子们在海边玩到月上中天,孟格桑不仅错过最佳睡眠时间,出来后挪到晚上的运动也泡了汤。

这作息一点都不养生,但她心情很好。抓紧时间洗漱完,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又不是进化掉睡眠的韩国人,做不出深更半夜不睡觉泡健身房的事。

隔天傍晚,吃过晚饭后孟格桑又背着琴出门了。

找到一处更偏僻的海滩,随便坐在乱石堆上,拉响马头琴。

残阳如血,海面似火光涌动,陪伴她的只有偶尔飞过的海鸟和温柔的海风。

孟格桑心中一片宁静,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剥离。

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坐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杵着下巴凝视黑黝黝的海面。

孟格桑没有开口驱赶,对方也没有靠近。就这样,一人静静地拉琴,另一人默默地聆听。

月亮慢慢升起,该回去了。

“再见。”

“谢谢。”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说中文,一个说韩文。

空气突然安静。

“我是说,我要走了。”

“thank you!”

再次开口,两人不约而同换了一种语言。这次一个说韩语,一个说英语。

空气再度安静,气氛却奇怪的并不尴尬紧张。海浪来回奔跑,发出欢快的哗啦啦声,他们忍不住笑了。

“走了~”孟格桑挥挥手,大步离去。

男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拖鞋嗒嗒作响,一直护送她走进灯火璀璨的世界。

“喂!”孟格桑转身,笑得张扬肆意,“不论遇到什么,记得要快乐呀~”

一刹那似乎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抚过他的脸颊,也抚过疲惫不堪的心。

分明看不清她的面容,更对她无从了解,却前所未有地心动。

“你……”男人上前几步,想说什么又踌躇着停下。

孟格桑笑笑,这一次不再停留,潇洒地离开。

“阿西,刚刚到底在犹豫什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不见了,男人抓狂,暗自扼腕。

这是孟格桑待在济州岛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她便飞往首尔,与公司职员会和,就相关考察合作事宜进行沟通。

“……前期沟通考察已经完成,具体合作模式也定下来了,只差最后一步签合同,需要您或者伊总出面。加上S.M公司的李琇满会长提出见面,所以……”

所以伊梨玩脱了走不开,只能把她骗过来顶岗,而不是耍赖糊弄过去。

“啧——”孟格桑摇头,一点小事,直说她难道会拒绝?

“什么时候签合同?”

“明天下午三点,他们会派车来接。”

“行,我知道了。忙你们的去吧,明天我会准时出席。”

听她答应下来,几位员工表情明媚起来。

果然孟总和伊总不同,靠谱得很。

下午无事,孟格桑打算出去走走,感受一番韩流文化的魅力。

韩国的文化输出做得不错,其中以韩剧和kpop功劳最大,在亚洲影响力日盛,带动文化产业和旅游业蒸蒸日上。

相比伊梨对各个国家、各种类型的音乐如数家珍,孟格桑对kpop的了解堪称贫瘠,唯一耳熟的只有几部被引进国内的韩剧的OST。电影电视倒是看过不少,尤其几位名导的作品。

年少那会儿沉迷武术,侥幸有几分天资,竟做得不错。后来对演戏爱得深沉,考进中戏深造,一日不得闲。

加上那些年华语乐坛、影坛人才辈出,多得是两路开花色艺双绝的男星,自家人都看不过来哪有精力关注其他。

嗯,小李子除外,颜值巅峰的他简直帅得惨绝人寰,没人拒绝得了。

说来惭愧,她虽然交往过一任韩国男友,却是第一次来韩国。

从交往到分手,每次都是对方飞去中国见她,所以会分手是必然的吧——她并没有用心去经营感情。

无论什么理由,不够爱就是不够爱。

刚走到楼下的咖啡馆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来,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孟格桑扯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哟,原来你还活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