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线索

长盛不衰的樱树随着风枝丫轻颤,带动挂满枝头的祈愿符,发出叮咚响声。

璐璐坐在长廊边,不知是在看飞旋的花瓣,还是青空的苍云,她昂着头,一只手拖住下巴,脸上挂满了心事。

从几日前便独自携带着少女的心事归来,风神望着那个极少如此安静的背影蹙眉。

一件羽织轻轻披在她的身上,打断了她眺望的静止画面。璐璐回过头,风神正站在她身后,属于神明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我们家的小巫女有心事了,我竟然不知是为何?”

神明的眼睑失落地下垂,他轻轻地拍了拍那一头羊毛般的卷发。璐璐顺势蹭了蹭他的手心,清冷却使人安心的温度。

“没有什么事能比风神大人重要。”

她撒着娇将双眼眯成一条缝,倚靠着坐到自己旁边的神明,嘟嘟囔囔地说道。

“那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风神耐心的话语,安抚了璐璐既烦躁又不安的内心,她长舒一口气,大致将关于止水的事情,带有部分深描重写的意味告了一番黑状后,心情总算平复一点。

“噫,舍不得他吗?”

“没有的事!除了风神大人,才没有什么会让我不舍!”

银卷发的少女嘟着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风神莞尔,转头看向璐璐,他碧色的眼瞳如湖水般沉静温和,将这个眼神躲闪的少女全然看在眼里。

他怎会不了解她呢,在那个狂风骤雨的时候,瘟疫与死亡蔓延整座村庄之既,是她陪在自己的身边,同自己一样寂寞地活了百年。

“这百年来,你几乎都待在我身边,对于世事理解的过于贫乏,这次倒也是个机会,不如就此锻炼一下,或许还能解开那长久的困扰。”

风神的话语让璐璐神色一怔。

那多年附着她梦中的诅咒,被吞噬的记忆,与这次看似意外的召唤,果然风神大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这其中,或许真的有着某种关联。

“我……”她可以找到这么久以来困扰自己的线索么?

“没关系,相信自己。”

风神抚上她羊毛一样卷卷的头发,安慰似的同她点点头。

“你可是有神明的祝福。”

于是就这样,璐璐怀揣着窘迫,踌躇地徘徊在止水家门前,久久没有上前。

是他让自己走的诶!就这么回来不是很没面子……

皱着眉头纠结半晌,还是不想先一步向那小子认错。谁知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结结实实把她吓得炸了毛。

“璐璐小姐?”

璐璐下意识转身,便看到止水正一脸惊诧地望着她,大约是刚出完任务,身上还带着些许泥土和汗味。

至那次尴尬的误会后,止水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但他气的并不是璐璐擅自跟着他,还差点出了意外,而是……

她明明可以反击,却一动不动。

“……好巧啊。”

话语一出,她就想掐死自己。

“抱歉。”

突然的道歉是她没想到的,这让璐璐尴尬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内心os:他居然先道歉了,我是不是应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

而表面却是红着脸假装高冷:“那、那什么,我已经不生气了。”

“嗯。”

止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替她打开门。

“我刚出任务回来,还没吃饭,你呢?”

璐璐摇了摇头,跟着他走进玄关。止水有主意到她踌躇不决的样子,她就是这样,有什么都会直接写在脸上。

“怎么了?”

“我……可以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

止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请求,看来当时的确给璐璐带来不少影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难相处的人吗?止水无奈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当然可以了,不过需要上报村子和族长,对了你要待多久?”

璐璐点着下巴思索道:“嗯……还不确定,我需要调查一些事情。”

“事情?”

止水不明所以,她的身份自己很清楚,不同世界的人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既是她自己都可以来,说明或许真的有什么在自己理解范围外的东西吧。

璐璐喝了口茶,看样子是有很长一段铺垫:“事情有些复杂,从来到这里我便觉得与你的契约不单单只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了,是璐璐小姐粗心犯的错。”止水故意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笑开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其中另有玄机。”她烦恼地揉了揉鼻子,眼眸暗了暗,“是关于某种咒术……”

“一种可以逐渐吃掉一个人的咒术,从身体到灵魂,记忆,存在……,直到这个人,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望着璐璐低垂的眼眸,止水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有其他线索吗?”

这回轮到她摇头了,不过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她淡紫色的眼瞳闪了下,“还有梦境!”

那一遍遍重复在她睡梦中的梦魇,死寂的城楼,高悬于古老城门上的牌匾,什么来着……

“谷川。”

“家族吗?”

“大概类似的一种存在吧。”

止水了然,颔首道:“我会找机会替你打听一下。”

“啊?”璐璐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的要帮自己,一时有些反应迟钝,待她看到止水忍不住弯起眉眼才怔怔地点头,“……谢谢。”

这种致谢在她的脸上出现,止水不由眼角抽搐。虽然认识不算久,但以她的性格,简直不要太好懂。

“那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

认真思考了止水的询问,她蹙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先吃饭!”

“噗……”止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咳咳……”拍着自己的胸脯,他这回真的有笑出声。

“怎么?”

“没,吃什么?”

“气泡水!”她神采飞扬地冲止水喊道,简直像个刚放学同父母讨要甜点的小孩子。

止水又忍不住想逗她玩,假装失落地说道:“只有汽水啊?那天我煮的面条不好吃吗?”

谁知她脸一扭,又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道:“不好吃。”

其实很好吃,她馋得不行,可就偏偏不想止水得意,就想看他吃瘪的样子。

然而聪明的止水君早已看穿一切,假装一边叹气,一边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那就只好做一人份了。”

“我……”

瞧着止水一个人呲溜呲溜地吸面条,璐璐幽怨地抱着罐装汽水,用吸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呃……真不吃?”

止水抬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饿。”话音未落,只听“咕……”的一声,璐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撑着面子说道:“我才不要吃你吃过的!”

“锅里还有啊哈哈哈你是笨蛋吗哈哈哈……”

璐璐愤愤地朝止水甩出一记眼刀,怨念颇深的想到风神的话,“果然人类社会太复杂。”她自言自语地小声腹诽。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止水道:“以后复杂的多呢,我可以慢慢教你哦。”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拿捏的特别重。

只不过还没等到止水教她怎么处理人际关系,就有人上门来找她了。

急促的敲门声将璐璐从睡梦中惊醒,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向玄关开门。

“没带钥匙吗?”

“是璐璐小姐吗,族长大人有请。”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止水,是她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同止水一样穿着带有团扇标志的黑色高领衫,记得止水说过,这是他们宇智波的族徽。

见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门口的两位宇智波眼角抽搐了一下。

“族长?大人?有事啊?”

璐璐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但脸上疑惑的表情确实不是装出来的。

两位的眼角抽搐得更快了。

“族长大人有请。”

“你复读机啊?”

璐璐瞪了那人一眼,“不说干嘛就不去。”作势便要关门。

来人自然是受了命令,一把撑住门扉。璐璐试了试,果然关不上。

“族长大人有请。”

“……”

算了算了,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还在他们的地盘,万一闹得止水生气……

璐璐想起那日止水冷冷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给这所谓的族长一点面子吧。

她昂了昂头,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来,朝那两位止水的同族道:“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