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浅羽雪奈离开蝶屋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她变回人型,坐在墙上,看着头顶的月亮,柔和的光辉撒在世间,用温柔照拂万物。

“但它是月亮,永远不能成为太阳……”

就像她一样,鬼就是鬼,就算跟人类混迹在一起,她还是鬼啊……

浅羽雪奈双手撑在身后,呆呆地看着天上的小夜灯,嘴里喃喃自语。

“月亮为什么要成为太阳?”

身后传来一道少年的嗓音,她回头看去,一个“隐”站在她身后,他的面容被遮住大半,唯一露出来的薄荷绿的眼睛,看向地面上的她。

“你是……?”

“啧,不认识我了吗?”

来人摘下了面罩与帽子,这张脸……

“你……我记得你是个柱!那个最矮的柱!”浅羽雪奈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每天呆呆地看着天空的霞柱么!

“……”“霞柱”的脸色变了,他咬着牙说,“才不是最矮的!明明虫柱才是最矮的!”

“……”浅羽雪奈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他似乎也发现跟女孩子比身高有点不太好。

“但是你好像长高了一些?长这么快吗?”

“你说的是霞柱时透无一郎吧。”看到浅羽雪奈点头,他继续说,“他是我弟弟,我们是双生子,我叫时透有一郎。”

浅羽雪奈恍然大悟,“原来是双生子啊,真的长得很像诶,不过你比较高一些。”

他不置可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啊。”看到浅羽雪奈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轻笑一声,提醒她,“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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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又是一个冬天,浅羽雪奈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即使是在黑夜中,也白得分明,让人根本分不清方向。

冬夜的雪山,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以及恶鬼的咆哮声。漫无目的的浅羽雪奈仿佛有了方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眼看着就要天亮,她理所当然地化为猫咪前进,刚走了几步,她就发现这个方法不太可行,她实在是太小了,地上的雪又太厚了,她才走了几步就没影了。

浅羽雪奈跳上树枝,在树林间跳跃,轻盈的身体给了她绝大的优势,让她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入眼地是一个11岁的孩子与体型巨大,无比狰狞的恶鬼博弈。恶鬼拥有不断再生的能力,还有尖锐的爪牙,孩子却只能手挥地上捡的树枝与木棒。很快,孩子便身受重伤,他的行动逐渐迟缓,越来越无法抵挡恶鬼的攻击,孩童的鲜血刺激着恶鬼,它的攻击越来越猛烈。

孩子倒在了地上,面前是向他走来的怪物,身后是另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他看了看身后的人,眼神变得坚毅,躲开恶鬼的下一击,根据刚刚的战斗判断恶鬼的行进路线,一击致命,用地上捡的木桩将恶鬼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被钉在树上无法动弹的鬼,抬起颤抖的双腿,向身后的房屋走去,才走到一半,小小的身躯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站起来,他手脚并用地向屋内爬去,身下的血液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浅羽雪奈所在的树正是鬼被钉住的那棵,木桩钉入的巨大力量差点把她晃下去,她手忙脚乱半天才站稳,死死地抱住树干,但是鬼挣扎的力道让这棵树不停地摇晃。她决定换一个地方,刚准备好起跳,树底端又传来一阵摇晃,让她一阵脚滑,直接摔了下去。

时透有一郎努力呼吸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跟随着伤口的血液一起。

他转过头,弟弟已经杀死了那只鬼,不愧是无一郎啊,无论他如何阻止,他还是会变成能杀死鬼的人。但是无一郎也身受重伤倒下来,时透有一郎看着即使无法保持站立,也要向自己爬来的弟弟,这就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弟弟还是在与鬼的战斗中受伤了啊……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有什么意义?自己的阻止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阻止过无一郎,如果无一郎学习过呼吸法,他也许就不会受伤了吧……

想到这里,时透有一郎扬起嘴角,看着弟弟,放下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偏见,“无一郎,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无一郎的无,是……”

“咚”地一声响,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时透有一郎停下了未完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了,因为他的弟弟听不见了。

为什么天上会掉下一只猫啊把他的弟弟砸晕啊!他的遗言还没说完啊!

“天上掉下来的”浅羽雪奈晃了晃晕乎乎的头,从时透无一郎的身上滚到雪地里,冰凉的积雪让她一个激灵,她看着身旁晕过去的时透无一郎,这是自己干的?!

接着,时透有一郎眼睁睁看着砸晕自己弟弟的猫变成了一个……女孩子?紧接着,他看到了奇迹,女孩子的手放在弟弟身上,光芒闪过,弟弟的伤口全部消失了,从衣服的破口看去,是光滑的皮肤。

浅羽雪奈治好了被自己砸晕的男孩以后,顺手把另一个震惊的男孩也治好,便赶忙离开了“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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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羽雪奈想起来以后,有些尴尬地撇过头,三年了,还是被找上门了啊。她小声逼逼,“不是都给你们治好了吗,还要找我麻烦啊……”

“我才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刚刚结束工作,准备回家,路过这里看到一只可怜巴巴的猫,在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而已。”

“什么毫无意义的话啊!”

“月亮就是月亮,不能成为太阳,这不是吗?”

“难道有错吗!”

“没错,但是月亮为什么要变成太阳?月亮就是它自己,你非要它变成太阳干嘛?这难道不是无意义吗?”时透有一郎说地理直气壮。

“……”浅羽雪奈不说话了,他说的有些道理,的确没有意义。

“所以,你想说的不是月亮,是你自己吧?”时透有一郎转过头,薄荷绿的瞳孔在月光的照映下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能看到人的心底里去,“你想成为谁?”

“不是想成为谁……话说你知道我是鬼吧?还跟我坐这么近?”

“嘁,就你?你也知道我弟弟只花了两个月就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成为了柱吧?”

浅羽雪奈还真不知道,她默默地往一旁坐了坐。

“虽然我没有我弟弟的天赋,但是我也很强的。”说起弟弟的时候,时透有一郎的语气里充满着不自觉的骄傲。

“那你为什么会当‘隐’啊?”

“……”他仿佛被人打了一样,神色有些恹恹的,“你走了以后,太阳出来把那只鬼杀死了,天音夫人来了,把我们带回了产屋敷家休养。弟弟醒来以后,我本来想跟弟弟说我再也不阻止他了,但是……但是他不记得我了,准确来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就像被砸坏了脑子。”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看了一眼浅羽雪奈,看的她有些心虚,才继续说,“我不需要再阻止他了,我也没资格了,我不配做他的哥哥。但是我还是想多看看他,哪怕只是躲在暗处。”

所以他成为了“隐”,选择在其他地方守护自己的弟弟。

“你没有把我说出去?”

“那样强大的力量,说出去对你有危险吧?我感觉你跑那么快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没有说,只说是无一郎杀掉了那只鬼,本来想着无一郎并没有看见你,结果刚好无一郎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谢……我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我只是一个,离开了别人就什么也干不了的鬼而已。”

“我说,你对自己真是一点自觉也没有啊。”

浅羽雪奈疑惑地看向时透有一郎。

“我以前以为,这种危险的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鬼杀队待了这么久,我发现,鬼杀队不仅仅是为了杀鬼,杀鬼的目的是让所有人能够安全而已。你的力量有多强大?你能治疗一个将死之人,这简直可以说是神迹了!”

“可是我是鬼啊,跟你们不一样的。”

“这重要吗?我们共同的目的都是挽救生命,只是方法不同而已。现在我们只是鬼杀队的我和你,不是人与鬼。虽然这种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任何能帮助够击杀鬼的人,都是被欢迎加入鬼杀队的。”时透有一郎站起来,在浅羽雪奈的头上拍了两下,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我真不擅长安慰人啊。

“所以啊,月亮就是月亮,它不需要成为太阳,你不喜欢月亮吗?”

少年戴上了面罩与帽子,重新归于黑暗,在黑暗中守护着他所珍视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打算让大哥安慰的,但是有人猜到了,临时改了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牛逼坏了,叉会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