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风柔日暖,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附近的公园里玩耍。小朋友吹出的泡泡在单辰寐身边环绕。
她微微抬起头看晶莹剔透、不断增加的彩色泡泡。它们的形状大小各异,有的是一颗圆润的珍珠,也有如一粒粒连成串的葡萄,在金色的阳光下闪耀着不一样的颜色。
绮丽、梦幻。
单星寐高举双手在原地跳动,小手有节奏地摇动,双眸就像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明星。“哇!好大的泡泡!”
“小贤哥哥真厉害!”
一乘寺贤听见单星寐的夸奖,吹泡泡的动作不禁停下来。他看见单辰寐脸上的忧愁没有散去,刚刚吹出一个大泡泡的喜悦如被戳破的泡泡。
炸开了。
一个大人瞥见一乘寺贤吹出来的大泡泡,心下一动,决定去买一个吹泡泡的玩具。
“小萤我们也来玩吹泡泡吧!”
“真的吗?好啊!”
有人说,成为父母以后,会再一次回到小孩的世界。
如果长大后的她,重新回到小孩子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很难想象那一天的模样。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眼前多了许多彩色的泡泡,她伸手戳破当中飘到眼前几个小泡泡。
“果然失败了。”
单辰寐发呆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乘寺贤懊恼的声音。
“小贤怎么会失败呢?”
单辰寐清楚的知道竹马是怎样一个性格的人,无论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是很有耐心,温柔到没有一点坏脾气。
这样的他,连吹泡泡都是温柔的。
“我吹出来的泡泡没有小智哥哥好,连泡泡水也是小智哥哥调制出来的。”
一乘寺贤拿起蘸有肥皂水的泡泡管轻轻吹气。小小的气泡从管口挤出来,而后从扁平的形状膨胀成圆球。
透明的,如薄膜一样的泡泡上显现七彩的颜色。
“我原先想让辰高兴一点。”
“诶?”
单辰寐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瞬间她立刻换上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觉得和小贤一起玩很高兴啊。”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这样的。”
一乘寺贤垂下眼帘,脸上夹杂着的情绪有些复杂,心里的除去难过和泄气意外的情绪也难以分辨。他没有一十地摩梭细长的泡泡管。
“我看不见辰说的那些东西。如果我能看见——”
“没关系。”
单辰寐望着一乘寺贤闪闪发光的紫色双瞳,他的眼神很温柔,脸上是困惑、不安和懊恼的表情混在一起。
“小贤,能看见妖怪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会给你带来很多烦恼。”
“但是——这样我才能理解辰的心情。”
“我们可以一起分担——”
“别在这里说傻话了。”
脆弱啊。
有些事情就像这泡泡一样,只要施加一些力量,就能从外戳破。即使不施加外力,泡泡也会因气压或表面张力的关系破裂。
无论是友情还是其他的情感,人类所拥有的这些羁绊都是累赘。
不过,这对于她而言,是解脱。
单辰寐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无法掌控思想与意识的恐慌由此产生。
不对!
“啊?”
一乘寺贤从单辰寐的声音里察觉出不悦,他给朋友带来麻烦了吗?
我不是小智哥哥那样的天才。
一乘寺贤握紧手中吸管,在哥哥那样的天才光辉下,邻居们夸耀的第一个对象是哥哥。
他的父母在邻居的一句句羡慕和称赞的语言中,虚荣心与骄傲都得到了满足。
然后,母亲会想起她还有一个小儿子。
小贤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现在,他连让幼驯染高兴的能力都没有。
“小贤这样也很好,你不用和小智哥哥比。”单辰寐在肩膀上找到一个紫色的小球,她若无其事地拍拍肩膀,将扩大她负面情绪的小妖怪从肩头扫落。
“小贤就是小贤。”
[为什么要相信人类?]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看不见妖怪,只有你能看见?]
[你是怪物。]
[怪物.]
单辰寐伸手捏住漂浮在空中、不断尝试更改她记忆的妖怪。
‘不要妄想以我的情绪为食。’
小妖怪被捏着搓圆搓扁,又奈何不了单辰寐。它对普通人的影响力降低为零,危机意识迫使它做出离开的决定。
“那里有一个落单的小朋友。”
单辰寐注意到坐在树底下的小男孩。
从一开始他就在那里。
他的发色是偏金黄的茶色,眼睛略像单辰寐昨日在公园里遇见的橘色小猫的眼睛。他的年纪看上去与它们相近,身材却十分清瘦。
他一直看向公园里的妖怪。
“他应该和我一样,能看见那个。”
一乘寺贤顺着单辰寐的目光看过去。他仿佛看见幼驯染被人排挤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