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尘只是普通的穿越者,面对一个曾经企图抢劫自己的小混混她可能会狠狠地打脸一番,再在杰森看到希望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让他的余生都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不已。
毕竟昨天那个混混头领可是下了死手,如果不是苏尘有金手指傍身她和吉姆他们说不定人都无了,这要是赶上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别说治病了,直接把杰森全家扬了都有可能。
但是苏尘身上的金手指又和其他穿越者的金手指不同,她背后可是有着真·圣母的,那些喜欢普度众生的神仙说不定都在什么地方看着呢,她要是见死不救……到时候那些神仙会拒绝她的召唤也说不定。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杰森,又看了一眼这个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唉!而且杰森客观上来说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混混,倒也没有什么机会犯下大错,再加上他还未成年,犯错的理由也情有可原……总之,苏尘决定学着那些神仙们的做法,尝试“度化”他痛改前非,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要是他实在冥顽不灵的话再新仇旧恨一起报,到时候那些神仙应该也怪不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具体要怎么度化呢?我没经验啊!苏尘开始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让杰森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能是苏尘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原本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的老约翰终于鼓足勇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布包揭开,颤颤巍巍地把里面的铜币递过去:
“大人,这里差不多有90加索,是我修补家具赚来的,都是干净钱,您先收下这些,剩下的我一定在一个礼拜,不,五天之内想办法凑齐,求您无论如何救杰克一命……”
看着那堆在破布里面也变得灰扑扑的铜币,似乎每一个都聚集了老约翰的汗水和辛劳,苏尘沉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把那个破布包又推了回去:“和我订下约定的是杰森。你这些钱拿回去贴补家用吧。”
然后她走到杰森面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开口:“虽然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爱护家人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5塞勒你不必一口气给我,从明天起你就去商店街旁边的港口做苦力,一点一滴地从头开始攒这笔钱,直到全部还清为止。”
苏鲁尔镇的港口是连接着大城市茵特城的最大经济命脉,每天都有很多力工去港口以帮商船搬运货物为生,他们几乎是苏鲁尔镇最辛苦的一批人,从早到晚不停地搬运沉重的货物获得的薪水却少的可怜。
以杰森的力气即使不吃不喝他也至少要在那座港口工作半年才能攒够5塞勒。
“在此期间,我要你口不可出恶言,身不可做邪行,不可以打架斗殴,更不可以仗着自己的以前的恶名恐吓欺负别人。用自己的力气和血汗一点一滴的去赚钱,直到把欠的债还清为止。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帮你这一次,你愿不愿意?”
苏尘背过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杰森,似乎只要他稍有迟疑立刻就会转身离开。
杰森一听哪还有不愿意的,他一边磕头一边连声答应,生怕迟疑了一秒钟又惹得苏尘反悔:“我愿意!我愿意!我一定努力赚钱再也不做坏事!”
苏尘于是又把他扶起来:“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今天晚上的请神仪式照旧。不过你可别以为我不跟着你你做下的事就没人知道了,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你违反约定到时候我就收回……”
“不敢不敢!我一定听您的话!绝对不会骗您的!”苏尘话还没说完,杰森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看样子苏尘不离开他应该是不敢再起来了。
刚把人扶起来打算安抚他一下的苏尘:……
果然这么一看我还是好像那个逼着喜儿卖身的黄世仁……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是在做好事来着……
苏尘简直没办法再在这样窒息的环境里再待下去,胡乱交待了几句约好晚上碰面的时间之后就装作淡定地落荒而逃。
刚刚走出家门口怀里的手机居然第一次发出了短信的铃声,苏尘拿出来一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动的慈悲值居然罕见地涨了五点变成了55。
简直莫名其妙,她来不及细想,把手机放回去加快脚步逃离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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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苏鲁尔镇西区的贫民窟里可谓发生了一件稀奇事——居然有人家开始自发地清洁门前的街道。
“喂!你们谁家的破烂摆在这里!再不拿走老子……再不拿走我们就帮你们扔掉了哟!这个破木头还有人要吗?”
杰森拿着一个穗差不多都掉精光了的笤帚费力地从厚厚一层垃圾路里扫出了一小片干净的土地,又拿起堆在自家门口早就不知道是谁放在那的烂木头大声询问。
把一些不知道这辈子用不用得上的破烂堆积在家门口越堆越多差不多是这些贫苦人家刻在骨子里的节俭行为,按照杰森以前的做法肯定是碍事了就直接把那些破玩意扔掉,反正也没有人敢来找他麻烦。
但是现在不行,也不知道把这些破烂扔掉在神明大人眼里算不算偷窃,杰森在心里又诚惶诚恐地祈祷了几句,继续举着那块烂木头挨家挨户的询问:“这块木头谁家的?再没人认领我丢了?”
我去?这混蛋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被他问到的邻居们全都一脸梦游样呆滞的神情,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居然还能好声好气说话的年轻人。
他问了半晌才从远处跑过来一个听到消息赶忙往回赶的小老太太,她是住在老约翰一家左边的邻居,说是几年前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一家子人就剩她一个了,现在一个人住在由油纸布搭成的一个破窝棚里。
“我的,那是我的。”这个老太太身材瘦小,脸上全是岁月沧桑的痕迹,弯着腰跑过来的样子就像一粒被晒干吧了的枸杞:“那是我准备用来盖房子的木料,目前为止就只攒了这么多……”
她还以为这个一向混不吝的半大小子最起码也会指着鼻子骂她两句,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憋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就把那块烂木头放到了她的窝棚旁边。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
老太太总是眯缝着的眼睛完全睁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杰森又拿起笤帚开始继续清扫堆积的一层又一层的垃圾。
他甚至都没有直接把那些垃圾扫到邻居家门口,而是拿出一个破旧的麻袋装起那堆垃圾山的一角,然后用力一甩背在背上,艰难地背着袋子往城镇北边离得老远的垃圾投放处走。
发,发生甚么事了?
那个老太太就这么目送着杰森越走越远,直到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外,她才敢悄摸摸地凑到也在自家房门口埋头打扫卫生的老约翰跟前:“老约翰,你们家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扫起垃圾了?难道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随着她这一声问话,因为好奇围在周围的街坊们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你这个婆子老糊涂了吧!”
“就是啊,什么大人物想不开跑到这里来?”
“怕不是还没走进来就在入口被吓跑了吧!”
“哈哈哈哈哈!就是!说不定那些公爵少爷家的马桶都比这干净!”
老约翰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拿着大笤帚卖力地清扫着门前的空地,一扫平日里的颓废麻木显出几分快意:“对!有大人物要来给杰克看病了!我们杰克就要好了!”
他肯定的答复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相反,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哎呦!老约翰,你没事吧?想治病想疯了?”
“你是说那些一身白袍子的牧师吗?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去年安德烈伯爵家也请过牧师上门看病,那排场我见过,光从教堂到城堡的路上就种满了白色的蔷薇花呢!”
“哦!你说的是去年夏天那次吧!我也有印象,哎呀那可真不得了,原本一米宽的路被伯爵大人硬生生铺成了五米,那两架并驾齐驱的马车可漂亮了!像金子做的一样!”
“老约翰,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和你儿子多半是被骗了。”
老约翰一向木讷寡言,此刻被这些邻居调侃嘲笑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解释,最后索性拿着那把大扫帚把围在周围的人赶跑:“你们都离远点!耽误我干活!”
“哈哈哈,你怎么还生气了?”
围在周围的人一哄而散,嬉笑着把老约翰的异想天开当成笑话一样越传越远。
后来去倒垃圾的杰森回来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碍于杰森的恶名并不敢上前捣乱,但还是围在周围一脸调笑,时不时还要装模作样的问上一句。
“哟?老约翰,这都五点钟了,太阳都快下山了吧?牧师大人怎么还不来啊?”
“是不是牧师大人嫌脏不愿意来?”
“他们哪里有钱把牧师大人们请到家里,我看是一开始就被人骗了……”
老约翰此时已经把家门口的垃圾山清理干净了,此时正和杰森一起从护城河里一缸一缸的挑水过来清洗地面,听到周围人的调笑他还一本正经的解释:“神明大人要午夜的时候才会现身给杰克治病,所以我们在做准备。”
“哈哈哈,净瞎扯!光明神大人最喜欢阳光普照的正午!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来给你治病?”
“就是!吹牛不打草稿!”
杰森被这群无所事事的人烦得头疼,手里舀水的木瓢一扔:“你们几个狗……”
赶在大儿子口吐芬芳之前老约翰赶紧捂住他的嘴:“别,举头三尺有神明。”
杰森憋半天憋得脸色铁青:“……狗狗一样可爱的小东西,麻烦离远一点,打扰我们干活了!”
咦!杰森这是得了什么癔症!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们被这个形容词说得浑身恶寒,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