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跨过

温柠错愕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在他的温柔的注视中,温顺地顺着力道走进去。

呆站在玄关处,墙壁挡住客厅投过来的视线。

陈煜舟朝前俯了俯身,越过她,以一种几乎将她揽在怀里的姿势拉上门。

客厅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舟舟,是柠柠回来了吗?”

陈煜舟没第一时间回应,微微低头,看她。

像是在用视线问她——“准备好了吗”。

温柠指尖颤了颤。

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烙下几个月牙印。

陈煜舟提了提声:“没,丢垃圾。”

“喔。”

喜羊羊的声音在客厅里扩散。

温柠冷静下来才听到嘈杂的背景音放的是羊村,有几分诧异。

她还记得,高二时,陈煜舟破天荒贴心地帮她挑了份给奶奶的寿辰礼物。

当时他说的是——

“要是换我送这个给老头子,他立马能重回六十大寿。”

所以,应该是六十七八的年岁。

却依旧……童心未泯。

温柠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顺着落下去。

看羊村的能有什么坏人。

正思忖着。

陈煜舟弯腰靠近几分,压低声音:“不用勉强自己,我去跟他们说你有急——”

温柠坚定地摇摇头。

“没事,我可以。”

轻轻地推开他,走出玄关,强装镇定地朝客厅走。

陈煜舟背靠在鞋柜上,懒散地支着,目光紧紧地落在那道窈窕倩影上。

温柠抓着包带的手紧了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外公外婆你们好,我是温柠,陈煜舟的……”顿了秒,若无其事地接上,“新婚妻子。”

孟觅松早在开门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是自己的孙媳妇进来了。

一种近乎迫切的直觉在心头作祟,但她还是按捺住,忍住想去看看的心思,强迫自己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羊村。

但耳尖听到朝他们走过来的脚步声时,心早已坐不住,飘了起来,脑海里漫漫地想该用什么姿势给她打招呼。

是微笑,还是热情地迎上去,抑或是……

还没想完,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怔了两秒,想起来,眼神变得复杂。

温柠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气氛像是凝滞了两秒,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做。

陈煜舟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取过遥控器,调小音量。

语气微微不爽:“孟觅松女士,嵇佑白先生,你们亲爱的珍爱的孙媳妇在向你们打招呼。”

孟觅松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连忙握住温柠的手。

“哎呦我的乖乖,声音有点吵,没听见。”

“瞧瞧,我家柠柠长这么好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着说着,孟觅松瞪了陈煜舟一眼,又毫不停留地收回视线,仔细地一寸寸扫视着温柠,眼里含着惊艳。

直白热切的目光把后者看得脸颊发烫,耳垂红得滴血。

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没有……外婆才是漂亮很有气质。”

这话不做假。

看到孟觅松的第一眼,温柠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脑海里莫名划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句诗。

时光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增添了几分从容,气质出尘。

只是,没想到谪仙一样的人如此的热情。

手掌滚烫,落在皮肤上熨出几分暖意。

孟觅松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聊家常,几乎将陈煜舟的家底都抖了出来。

温柠从一开始的束手束脚,演变成笑得杏眼眯成一条缝,浑身无力,几乎半躺在陈煜舟怀里。

孟觅松:“他两三岁的时候长得可漂亮了,我就怂恿着给他换上了小裙子,比现在好看多了。”

滑落,孟觅松惋惜地叹了口气:“忘了把相册带过来了,下次你跟着外婆回去,我那有厚厚一——”

陈煜舟拉长音调打断:“外婆。”

嗓音淡淡的,细听又带着几分羞意。

孟觅松看他一眼,把温柠的手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压低音量:“我那有厚厚一本他的相册呢,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

特意降低的音量基本没用。

其他三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温柠憋着笑点点头,也跟着压低声音:“好,到时候外婆可要好好给我讲讲。”

视线下意识扫过陈煜舟,故意板着的脸,带了几分僵硬。

她笑容更大,心中的顾虑消失不见。

等两人都笑够了。

嵇佑白淡淡地出声:“该睡了,今天奔波这么久。”

孟觅松乖巧地点了点头,松开温柠手之前又说了一句。

“乖乖,要是陈煜舟这小子欺负你,你就跟外婆说,外婆让外公打断他的腿!”

陈煜舟:“……”

温柠心头微动,点了点头。

另一只手搭上去,掌心传来的暖意涌到心底深处。

孟觅松微微拉高她的手,褪下一个玉镯,趁机顺着给她戴上。

带着温度的玉镯落在手腕上晃了晃。

“大小正好合适。”孟觅松满意地点点头。

温柠瞪大眼,有几分受宠若惊。

她修复陶瓷,连带着对这些玉器也有一定的了解,从外观和触感上来说,这绝非凡物。

“外婆,这……”

孟觅松打断她:“这是祖传的玉镯,传女不传男,我替你妈妈先传给你了。”

“可是……”

温柠还要再说,孟觅松松开她的手起身,大幅度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好困啊,小白,我们先睡吧。”

扯着嵇佑白快步朝房间走去。

进门前。

孟觅松一把将嵇佑白推了出去。

“不行,得分开睡。”

嵇佑白抬眼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似乎没什么异议。

优雅地上前一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

又听话地走向另一间房间。

两道关门声依次响起。

很恩爱。

温柠心头自动浮现一个词,思绪又落回现状上。

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先说哪件事。

是这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传家宝,还是,

只剩下了一间房间。

意味着,他们,得同床,而眠。

睡在一张床上。

……

似乎,有点,太过于,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