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郁九如佩服的人不多,虞州的奕如月是其中之一。
她的霜月剑法独成一派,他甚至邀请过她来昆仑授课,但却被断然拒绝。
宗门大比上,她对自己也是冷眼相待,一度让他误以为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不过在得知她和初茵的关系之后,他就明白了一切。
所以在听到初茵勾引她的未婚夫时,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你竟然这样对奕如月?”
初茵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她问:“郁九如,你在气什么?”
“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但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朋友。”
初茵冷漠道:“那人配不上她。”
“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不需要理由,郁九如,两个人不是相互喜欢,那在一起就是相互折磨。”
“你未免太自以为是。”郁九如语气严厉。
“奕如月考虑得比你清楚,她想做的事,云岚宗为她提供不了助力,她的未婚夫是虞州第一氏族,两人成婚之后,她就有了守护一方的能力,不需要求助任何人。”
初茵奇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调查过她?”
“稍加留意便能发现。”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觉得我有错,她是志向远大,我劝不住她,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心甘情愿地容忍一个不忠的未婚夫。”
郁九如语气带了一丝疑惑,“不忠?”
“虞州的事情我比你清楚得多,你要真好奇,倒时候再问我吧。”
现在虞州已经同时出现了两个魔渊,按照计划,郁九如势必是要去一趟。
这一边,初茵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叶挽棠,她的状态算不上好,即便是喝了药,也还是觉得有些乏力。
“九如,怎么样了?”苏溪推门而入,笑容虚假极了。
初茵刚想说说话,但想到郁九如惜字如金的本性,于是改为缓缓点头。
“太好了。”他言不由衷地笑着,然后干巴巴地道:“长老都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还是该先休息,就算不休息,有些该定下的事情也该定下……”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初茵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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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事吗?”她问。
“是有一件事。”苏溪像是挠痒痒似的,慢悠悠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册子,笑道,“是长老们的意思,从那位初茵姑娘逝后,最近递过来的拜帖又多了。”
“水火双灵根虽然罕见,但也不少。我们从里面挑了几个家世合适,人品也好的,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看看。”
初茵没想到是挑道侣,她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就是叶挽棠的八字和介绍。
苏溪是抱着被轰出去的心态来送名册的,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全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郁九如不但没有把他轰出去,还接过来名册,而且还当着他的面打开,细细翻看了起来。
这什么神迹出现了,还是他们的剑君开窍了?
他抓紧机会,介绍道:“灵韵仙子虽好,但要我说,这几位也都不错,她们想必也都是愿意的。”
原来这世上水火双灵根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初茵合上册子,暗想人间的皇帝选妃也不过如此。
她在心里问道:“郁九如,你看上哪个了?”
郁九如冷冷道:“把他赶出去。”
“你还真打算为我守节,终身不娶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郁九如曾经对自己说过,怕别人占他便宜,所以不打算找道侣。
初茵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苏溪见他没表示,忙劝道:“九如,不是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再挂念。再说你当时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她不也还是自甘堕落,去了合欢宫。”
“我们当时暗中找了多少个人,甚至要把她接到昆仑,她都拒绝了,一心要去合欢宗。”
初茵怔愣了片刻,那段时间,她确实碰到很多人,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而且,当时我是亲自去请她来昆仑的,她却连面也不肯见。就像是你说的,人各有命,她既然去那污浊低贱之处,那和我们自然就不是一路人。”
她有点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别说了,我不需要道侣,女人只会拖累我的修行。”
在苏溪的眼里,现在的郁九如脸色苍白,神色倔强,仿佛又变成了以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他问:“那翠微峰是怎么回事?”
初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干脆两眼一闭,“你走吧。”
“几位长老都说了,血脉绵延是大事,不能再拖了。”
血脉绵延?
她突然想起,郁九如之前和自己说过,郁氏的血脉不染魔种,可以进入魔渊,难怪昆仑这么着急。
初茵再问:“郁九如,你看中哪个了吗?我可不想耽误你的血脉绵延。”
郁九如干脆不回答她了。
“不行。”
苏溪问:“你觉得哪里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也没法向长老们交代。”
苏溪正色道:“郁九如,你是郁氏族人,难道你想违背约定?”
初茵已经开始烦躁了,被这么逼婚,实在让她身心不适。
她脑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不行,是因为,我不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郁九如隐忍的怒意几乎无法控制,初茵倒是觉得无所谓。
“你也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你不是想要独自修行吗?我这样说,不是替你省去了很多麻烦。”
郁九如不理她,他似乎又生气了。
初茵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不过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之所以逼你,是不是因为你体内的痋毒?”
她试探着问,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话。
郁九如听出来她的小心思,轻蔑道:“放心,我死不了,你也撑不了多久。”
初茵耸肩,“那就等着瞧吧。”
依靠药物,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合过眼,其实这样的状态也挺好,她都感觉自己习惯了。
“君上!药来了。”
到了晚上,昆延又来给她送药了。
初茵看也不看,端起来便一口饮个干净,然后砸吧一下嘴,“什么味?怎么不太一样。”
昆延也不太知道,他挠了挠头,“想来是黄医修又改了方子。”
初茵摆摆手,也不大在意。
难喝一点也好,提神。
见她盘腿而坐,又要睁着眼打坐,郁九如冷笑道:“你若之前有这份定力,不至于只有凝神期的修为。”
郁九如是元婴期,比自己足足高了两个台阶。
但初茵自知灵根条件不好,即便真是在战场上,她对自己的定位也是辅助。
“我要是有你的灵根,说不定都飞升了。”
初茵并不觉得这样的比较对自己公平。
她默念了几句口诀,突然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效果,难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她疑惑地想。
“你吃了什么东西!”
耳边响起雷鸣一般的厉喝,初茵猛然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里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浑身被汗水浸透了,全身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运行,全部汇聚到了小腹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她大惊失色,以为郁九如在练什么邪门功法。
“是你喝的药有问题!”
郁九如的声音竟然带了几丝慌乱。
“什么?”她脑子晕乎乎的,“我什么也没吃啊。”
现在她只觉得闷得难受,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郁九如的丹田不再封锁,体内像进入了战斗状态,灵力运转的速度惊人。
热死了!
她起身,刚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掉,却被郁九如厉声制止,“不许脱!”
初茵顿了一下,决定不理他,继续开始扯外衫。
“药有问题,你现在去重雪峰的寒泉里泡。”
寒泉?
光听着都可怕,她继续扯着乱成死结的腰带,突然手上一脱力,觉得打到什么东西。
她垂下眼,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