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初茵和卫翎同时精神一振。
“我今日见到了那个女修,所谓怀子,不过是骗你的谎话。”
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很轻易地分辨出细微的差距,两人之间的差距越大,越容易看穿真相。
修士怀子本就不易,那个女修根基浅薄到一眼就能看穿,她绝不可能有孩子。
初茵胸口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庆幸道:“郁九如,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能。”与之相对,卫翎愣在当场,“瑶瑶不会骗我的。”
郁九如陡然提高声音,道:“那是本君骗了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翎看起来手足无措,他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矛盾和纠结简直爬满了他的脸。
“师尊,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骗我。”
郁九如缓缓闭上眼,像是隐忍着什么,片刻后又睁开眼,“她是为了利用你,若不是有你担保,他们能进昆仑?”
他虽没有事无巨细地过问宗门,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卫翎垂下头,“她们是初茵姑娘的同门,所以我才会帮忙。”
郁九如语气冷淡:“你想清楚就好,她对你欺瞒利用,去和她断了联系。”
“是。”卫翎起身,动作迟缓。
初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也不反对这样的处理,钟师妹之前和自己抱怨被人纠缠。
既然没有孩子的事情,那两人还是断了更好。
“郁九如,别这么生气啊!”
现在的初茵有些幸灾乐祸,她发现郁九如体内灵力的运转很快,很明显被气得不轻。
“有你这样什么都管的师尊,简直是他的福气。”
初茵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的愤怒。
她即便觉得这人配不上自己师妹,但钟瑶若是坚持的话,她也不会再说什么。
但郁九如不一样,他的徒弟就一定要按他的喜恶?
思来想去,也不过是他的控制欲罢了。
“师尊!”卫翎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小跑着走回来。
郁九如强压着怒意,问:“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钟瑶并没有利用我,是我看到她在宗门外,自己提出带他们进来的。”
初茵笑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哈。”
郁九如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卫翎,接着,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了一缕血。
“师尊……”
“滚出去!”
他的语气森寒,脸色阴沉得可怕。
卫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向来不敢违抗郁九如的命令,当即连头也不敢抬,转身离开。
“师尊吐血了。”
昆延听到卫翎说的话,忙跑进殿内。
大殿之上,君上缓缓从地上起身,嘴角还带着一抹鲜红的血迹。
昆延毛骨悚然,“君上,您、您还好吗?”
青年抹去嘴角的血,微微一笑,“我很好。”
昆延困惑道:“可刚才卫翎说……”
君上打断他的话,“他很好,去告诉他,把合欢宗两人放了,好好安置在昆仑。”
昆延瞪大眼,“是让卫翎师弟去吗?”
“是,他会办好。”
初茵从没有想过,胜利会来得如此容易。
她只身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青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郁九如,身为修道之人,你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没有得到回应,不知道他是真的昏迷过去了,还是没有听到。
时间有限,她要赶快行动。
首先就是自己现在的状态,郁九如说她是源蛊,她可不会轻易相信。
这么多年了,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闻之中,没人知道是什么。
初茵去了一趟昆仑的藏书阁,想要找找线索。
“君上,您想看什么书,我帮您找。”
昆延很担心,他这样的身体,竟然还要坚持外出。
“放心,我好的很。”
藏书阁是一整座掏空的山峰,等级越高,能看的东西越多。
所幸郁九如就是最高的等级,初茵直接奔着最高层而去。
但让她失望的是,这里涉及源蛊的事情并不多,都是一些极早之前的记录,最近这几百年,昆仑没人去研究这个。
这实在是奇怪,虽然源蛊难找,但这毕竟是终结灾难的唯一方法,昆仑竟然没人研究。
最后,她在一本记录门派历史的卷宗里找到了原因。
当年仅剩的七宗十三派被逼到昆仑,魔人遇寒则会行动缓慢,借助这里的天气,他们与魔人大军抗衡,在最后一战中,南疆的郁氏一族前来支援。
郁氏一族以消灭源蛊的方法为条件,换得了昆仑的庇护,并且这个秘密只在家族继承人之间相传。
也就是说,这里是找不到记录的。
“不必找了,你就是那只源蛊。”郁九如突然开口。
初茵道:“怎么,你缓过气了。”
昆延看出她的打算,问道:“君上是要找魔蛊的记录吗?”
初茵点点头,“对,是所有的记录都在这?”
“只剩下这些了。”昆延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祭司叛变时,毁了很多记录,剩下的全都在这里了。”
祭司叛变?
初茵似乎听过这个传闻,说原本昆仑还有一位祭司,负责辅助每一任的郁氏族人。
后来的某一天,那位祭祀勾结了南疆蛊师,几乎屠尽了郁氏族人。
那位大祭司,似乎是姓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昆延,道:“走吧。”
既然找不到人,初茵便只能回去。
“君上,你看,那是不是卫翎?他怎么在流云峰?”
流云峰上,远远能看到卫翎带着一行人似乎在搬什么东西。
初茵看到他就觉得有些好笑,“郁九如,我去看看你的好徒弟如何?”
郁九如像是没听到一般。
见二人降落在流云峰,卫翎忙乐颠颠地跑过来,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师尊,你怎么在这里?”
初茵打量他一眼,“这话我应该问你。”
他摸摸头,羞赧道:“瑶瑶和他师兄住在这里,我怕他们有不习惯的地方,来问问他们缺点什么?”
初茵无语,觉得他可能是缺心眼。
这里距离重雪峰这么近,把他们安排在这个地方,那不就是在郁九如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卫翎偷偷瞟了一眼师尊,见他神情莫测,以为自己的安排惹得他不高兴了。
“我把她放在这里,希望您有一天能接受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现在初茵真的确定了,他就是缺脑子。
看不惯还往身前凑,这是什么炸裂操作?
算了,他开心就好。
初茵想到郁九如提防合欢宗像是防贼,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着了道,顿时觉得十分可笑。
“我觉得你不必担心卫翎,他脑子有问题,我师妹看不上他的。”
钟瑶虽然平时看起来十分安静,整日捧着话本,但她向来很有主见。初茵觉得她看不上这个人。
郁九如冷冷道:“看来,你承认她在利用卫翎?”
“看来,你是承认你徒弟很笨?”
“你们合欢宗整日修行的便是这些东西。”
初茵心中冷笑,这很符合外界对合欢宗的猜想,不过她懒得解释,“你们昆仑的弟子,修行前都要扔掉脑子?”
“邪魔歪道。”
“榆木脑袋。”
初茵一句不让,和郁九如斗嘴,突然,她看到了从院里出来的钟瑶和岑楼。
这两人远远站着看向她,互相商量什么,目光十分不友善。
初茵从没有被他们用这么嫌弃的目光看过,以至于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决定先避开两人,回去再说。
她怕他们来找自己要骨灰,她不知道郁九如把骨灰藏哪里了。
“师尊,你现在就要离开吗?”
“对,我还有些事情。”
初茵有些仓促地转身,来到白鹤旁,她伸手拍了拍鹤头,“别看了,快走。”
昆延叹了一口气,凑近他问:“卫师兄,你准备何时进入焱天镜?”
按照君上的安排,他身上有魔种,早就应该进焱天镜了。
这样拖的时间越久,他能治好的可能性就越低。
死期将至,卫翎脸色难看,“好的,我今日便去报道。”
昆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跟了上去。
“郁九如走了?”钟瑶赶过来时,只能看到一人一鹤的背影,“我还打算问他要我师姐的骨灰。”
卫翎心知师尊的决定不可能违背,他只能安慰道:“瑶瑶,你们先在这里住下,牢狱苦寒,对你的身子不好。”
说罢,他看了一眼她的腹部。
钟瑶愣了一下,忙捂住自己的肚子,表情不自然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过,拿不到我师姐的骨灰,我是不会离开昆仑的。”
卫翎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岑师兄,都怪你!”钟瑶转身,一脸幽怨地看着岑楼,“你干嘛骗他我有身孕,到时候你去给我找孩子!”
岑楼嬉皮笑脸,“不这么说,他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帮我们。而且,你又不喜欢他,何必管他的想法。”
钟瑶幽幽叹了一口气。
岑楼好奇:“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怎么碰到这个小修士的?”
“之前宗门缺人,我就想像初师姐一样,找几个炉鼎回来干活。”
说起那一段时间的经历,钟瑶也觉得很无奈。
宗门本来就只有四个人,那段时间初茵忙着找奕如月,人手就有些不够。
她外出一趟,本打算拐几个苦力回来干活,没想到被一个昆仑的修士给盯上了,非说自己别有用心会害人。
她打不过,为了躲他,干脆进了南疆蛊师的地盘,之后两人一起中了招。
之后,他说要对自己负责,但她并不希望自己和一个昆仑弟子沾上关系,避之不及。
岑楼笑道:“那更好办了,当初是他处处为难你,你才中了陷阱。你骗他这一次,两人就算是扯平了。”
“再说了,那本来就是阿茵的骨灰,我们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钟瑶点点头。
魔种的潜伏期不定,最短几天,最长可以到一个月。
早期被寄生的修士完全看不出异常,甚至可以通过检测的灵器。
所以每一个昆仑弟子在进入焱天镜前,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测,确定不是魔气浸染,而是真的染上了魔种。
今日负责检验的是周长老。
“阿翎啊!你来了。”
卫翎排在一名修士后面,他神色恍惚,如同上刑场的囚犯,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他招呼道:“长老辛苦。”
周长老叹了一口气,“你父亲若是知道你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为了合欢宗女修染上魔种,卫翎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昆仑。
周长老拿出镜子:“那个丫头知道吗?”
卫翎垂下视线,“我没有告诉她。”
“傻孩子,你应该告诉她。转个身。”
周长老擦了擦镜子,又从背面照过去。
卫翎:“我不想告诉她,当初是我自愿把面罩给她的,她不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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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周长老眉头微蹙,一把抓住他,“卫翎,你体内的魔种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