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宣誓主权

义妁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用不确定的目光看着刘陵,喃喃的道:“跟翁主走?”

难道自己要被这位翁主带走处罚了吗?义妁心底忍不住轻轻颤抖,但到底自小学医,对情绪很是能控制得当。不过片刻,她就冷静了下来。

刘陵看着义妁突然苍白的脸,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似带有歧义。

天啊!义妁不会以为自己要把她带回去为奴为婢吧?

好像在这个时代,普通的黔首、百姓若是被贵族或者皇族看中,都会被带走在身边服侍,没有了自由身。或许有些人觉得这是一步登天,跟着主人能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剩饭剩菜在他看来那都是香的,但这绝对不包括义妁。

刘陵还没那么大的信心觉得自己能和汉武帝相提并论,历史上义妁之所以留在宫廷里做了医女,除了想阅读宫里典藏的医术外,恐怕也逃不开汉武帝的皇帝权柄的威压,刘陵可不想给人留下个仗势欺人的印象。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义妁,看开口称赞再解释道:“我听说你精通医术,且虚心好学,乐于钻研,而且尤其擅长针灸,救治了不少因为贫穷而没钱看病的百姓,你这样有妙手回春的医者不该在民间被埋没。”

义妁的态度没有因为刘陵的看中而变化,她不知道眼前的翁主为何突然提出要把她带走,但是义妁害怕自己因为医术就像除了用来炫耀就一无用处的珍宝一样被束之高阁,那不符合她不拘身份、治病救人的理念。

刘陵知道义妁这样职业道德非常高的医者软肋是什么,除了亲人外,就只有磨炼自己的医术了,这是她仅仅在乎的,刘陵对症下药。

“我知道你把治病救人当成人生信仰来做,不惜余力,但人力有时尽。就比如今天,你弟弟因为什么才会跟着人走上歧途?不就是因为你们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用来救治病人,而自己却即将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么。”

刘陵说道此处,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义纵道:“你弟弟也是好心,但是好心办坏事。你们就是把钱财都用光了,对这些病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否则你就不会亲自跑到山林里去采药了,不就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吗?”

“开源节流也不是这样做的啊。”刘陵语重心长的道。

义妁听得连连点头,她明白刘陵说的很有道理,凭她一人之力能救治的病人到底有限,还有很多的病人因为缺少药材而让义妁也只能无能为力的说一声抱歉,这一刻,她突然就没有那么生弟弟的气了,心里更怪自己马虎,没有注意到家里的钱财日益减少,否则也不会让弟弟因为担负养家的重任而去打劫。

“翁主的意思是?”义妁问道。

“我想请你做我的门客。”刘陵扭头看了眼郑青,她还没忘记郑青才是她的一号门客,说道:“当然,还有郑青你。”

义妁眉头微蹙,下意识就想拒绝。

郑青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刚想说些什么自己身份卑微,不敢高攀的话,就见刘陵已经扭过了头去。

刘陵不容两人拒绝,迅速变脸,改换霸道人设。

“本翁主已经决定了,话一出口,不容拒绝。”

郑青不说话,他习惯了被安排,不敢拒绝,更何况他心底隐隐也有些喜意,做了翁主的门客,是不是就意味着是翁主的人了呢?这对郑青来说堪称天上掉的馅饼,别说拒绝了,他甚至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北边出来的。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强硬的宣誓主权后,刘陵一阵见血的直说道:“做了我的门客后,你还和平常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可以继续自己的爱好磨炼医术,也可以随意离开去给穷苦百姓看病。而且我还会吩咐下人尽量为你提供所需的医术和药材供你研习和救人。”

“而且,为了方便你看诊,我还会给你开个医官,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保安堂’,保人健康平安,你觉得如何?”刘陵兴致勃勃的描述道。

见义妁满脸惊讶中掺杂着微微的喜意,刘陵再接再厉,继续道:“如果你喜欢上山采药也没有关系,嗯,我允许你五天在医官看诊,之后可以休息两天,你可以趁着休沐日想去哪里去哪里,随你安排,我一概不会过问。”

嗯,刘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开出的条件觉得十分的优厚。

《汉律》中描述,“吏五日得一下沐,言休息以洗沐也。”

也就是说官员攒满五天的工作日后,可以兑换一天的假期用来洗澡,因而人们把这种休假方式称为“休沐”。她刘陵可更人性化多了,按照后世上五休二的原则,让义妁休息两天,比那群官员的待遇都要好。

刘陵就不信了,她都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了,是个人都得欣喜若狂对她感恩戴德的恭维,不怕义妁不应承下来,没看还在一边死里逃生后有些傻愣愣的张次公和义纵都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提义妁答应么。

哎呀,我可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上司,刘陵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自己。

果然如刘陵所料,义妁没有再拒绝,感激涕零的向刘陵道谢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耶!鱼儿上钩了。刘陵给自己比了个耶,然后把张次公和义纵两人交给义妁看管,务必在他们一行人在村子里停留的几天让两人知道教训,顺便把自己应得的苦力活做完。

既然义妁已经是刘陵的门客了,那么义纵自然也要跟着她们离开,至于张次公,看在他还算敢作敢当的份上,而且剑术也挺不错的,刘陵手一挥就打算统统打包带走,当然前提是他们领完自己该受的责罚。

义妁一步步向着跪在地上激动的看着她的弟弟走去,眼底喊着淡淡的失望之色,惆怅的说道:“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弟弟,你自小喜欢法家典籍,但儒家的经典你也是读过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的道理这么些年了竟然还不懂吗?”

“这件事说到底终究还是我的错,只顾着给穷困的病人赠医施药,没有注意到咱们的盘缠已经用尽,才让你为此走上歧路,是我这个姐姐没有尽到责任。也罢,这次的惩罚我和你一起领了,只是你记住,没有下一次了,日后你再犯了大错,我我觉对不会再为你说请。”

义妁的态度非常的认真,义纵看在眼里,明白姐姐是认真的,忙连连点头,答应再也不敢知法犯法。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以为然,只以为姐姐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自己公正的态度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因此,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根。

刘陵让人给张次公和义纵松了绑,义妁便带着人去田里给村民的地除草去了。

因为要在村子里待上不知道几天,视张次公和义纵工作的速度儿论,一行人准备现在村子里住下。里魁忙让村民收拾了村里最干净整洁的屋子给刘陵等人暂居。

春桃和冬梅等人先带着行李去收拾,毕竟要留下住个几天,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床铺什么的都要铺上最好的锦缎,还要焚香驱除蚊虫,屋子没有收拾好之前,刘陵只能暂时无聊的在村子里闲逛。

索性身边还有个郑青作陪,刘陵前世就大概对义妁有所了解了,刚刚也知道义妁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但是关于郑青的来历她还一无所知,毕竟已经是自己的门客了,作为一个脾气宽容、与人为善的上司,刘陵打着关怀员工的人性化管理,开始打听郑青的来历。

“郑青,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门客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从现在开始就要朝前看,有本翁主在,你的前路一片光明敞亮。”刘陵十分不要脸的拍着胸脯给郑青保证道。

郑青难掩激动和感恩的看着刘陵,从刘陵说出自己成为她的门客时,郑青就已经一腔衷心无处诉了。

自小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生父冷待,被继母和兄长所不容。父亲冷眼相待,让他做个牧羊童,继母言行苛刻,稍不如意便对他冷嘲热讽,兄长更是对他歧视非常。

从小到大,这种种的待遇,但凡换一个人绝对做不到郑青这般淡然从之,怕是早就心生恨意。但郑青不同,他身份卑微,哪怕被刘陵看中收做门客,也没有得志便猖狂起来,更是没有想过日后回去报复父亲一家,毕竟汉朝奉行孝道,连天子都不免被之掣肘,他郑青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报复,必定遭人非议。

“你想要什么,本翁主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拒绝。”说完之后,刘陵突然忆起郑青曾说过自己对他的善意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感受过的,忍不住心生怜惜。

郑青犹豫了下,看刘陵说的真诚,眼神里也流露出只要他说出来就为他办到的意思,大着胆子请求道:“青想学骑马,请翁主派人教授。”

“既然成为了翁主的门客,无论何事青一定会做到最好,不会丢了翁主的脸面,青恳请翁主答应。”说完,郑青郑重的俯身下拜。

哎,还以为什么事呢。

刘陵不在意的一笑,伸手浮起郑青,神色认真的教育到:“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那么多礼,虽说礼多人不怪,但那是对外人,又不是对我。”

想起自己曾取消郑青的话,刘陵揶揄道:“刚何况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自己也是承认过的,你都是我的人了,就不用礼来礼去的。”

说话的途中,刘陵看着模样清俊,眼神如星辰般沉静的少年,忍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伸手勾起了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瞬间飞上薄红的双夹,心情大好。

嗯,果然,自己这个英雄救下的美人还真不错。

打量完之后,看着郑青尴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小可怜模样,刘陵转移话题,适时提出自己刚才问过的问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来历呢,先说好,本翁主收你为门客的前提是你来历清白,不是什么坏人啊之类的,否则,否则本翁主就不许人教你学骑马了。”

他的来历?应该算是清白的吧,除了出身低之外。

郑青想了想,没有什么不能告诉翁主的,遂一板一眼的将自己的来历和未来打算一一讲述道:“青是河东郡平阳县人,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自小被送到阿父家中做牧羊童……”

“青本打算去平阳侯府投奔阿母卫媪,阿母是平阳侯府中的奴仆,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因为天子登基,平阳侯早已举家去往长安朝贺,阿母也随着一起去了,所以青只能转道长安的平阳侯府寻人……”

刘陵听着郑青的讲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恍恍惚惚的问道:“所以你应该是叫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