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诡异紧迫的氛围感刹那间荡然无存。
男人神色凝滞,视线徐徐下移,落在那片白皙引人沦陷的锁骨上,“真疼?”
官关迟疑了下,“嗯,疼。”
骗子。
褚君扯嘴角无声笑了下。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有多淡然?
淡然到——
让人想亲手把它撕碎,露出她最真实的情感!
这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到时候会眼尾透着抹红,茫然无措欲哭不哭吧?
褚君浅呼一口气,移开手,将竖起的手指对着她,“看清楚,我用力了?”
没用力……?
官关立即识时务地改口,“好吧,刚刚我装的。”
褚君齿关有些绷紧,又好气又好笑,氛围感都被她破坏干净,前不久胸腔里集聚的恼怒也散了大半。
但该给的警告还是不能少。
“官关,没跟你开玩笑,下次你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受伤,我不介意亲自帮你处理伤口。”
又回到这个她不理解的话题上。
官关细长的眉蹙起,微微侧头打量男人的神情,“可我不太能理解你的逻辑,撇开我的处理方式不谈,我受伤,为什么你要亲自帮我处理伤口?并不是你害我受伤的,不是吗?”
褚君面色微沉,“……你觉得,与我无关?”
她细想了下,摇头,“也有点关系,毕竟我是在帝都学园里受的伤,而你又是帝都学园最大股东,有着管理失职的责任。褚君,不是我想给你上眼药,但你们那个网球社的人真的非常不像话。我昨天才去过一次网球社,今天他们就敢光明正大地将我堵在休息室里想对我——集体作业。”
官关绞尽脑汁,才想起这么个词。
窥到褚君俊脸黑沉,她撑在床上的双手不自觉握了握拳头,声音不由轻了几分。
“我有武力打底,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都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但如果换成其他人,我不敢想象,那间休息室最后会发生怎样龌龊可怕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明显不是初犯,刚刚他们集体行事期间,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或退出,除了同流合污,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
她抬头,清澈的眼睛里逐渐凝聚出一抹执着,与男人的视线相对。
“褚君,这件事情,我要追究到底。”
半个小时后,官关从餐厅出来,转到大厅沙发落座。
“官关小姐,这是您的包,您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阿觅面带微笑,双手将白色小挎包送到她面前。
“谢谢。”她接过后拉开包包看了几眼,“真把我的口红丢了?”
坐在对面的褚君正在解袖扣,闻言睨了她一眼,“不然给你捡回来。”
“……不用了。”
丢都丢了,反正她师兄那里多的是。她又从包里拿出手机查看,见自家师兄打了几个电话,便想起身上楼,“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上楼忙了。”
“稍等,官关小姐。”阿觅笑着拦住她,“网球社的事情已经有了基本处理结果,您方便现在听吗?”
她惊讶地坐回去,“这么快?不是说下午六点吗?”
“除了苏青禾同学的验伤和赔付问题还需要一些时间,其他人的情况都比较好处理。”
阿觅说完,拿出平板电脑一边翻阅一边表述清晰地汇报起来。
官关认真听到最后,面色平淡地说:“你的意思是,网球部除了副社长陈立辉之外,其他人都做开除处理并向苏青禾赔偿道歉?”
“是的,陈立辉背后有陈氏作保,而陈氏负责提供帝都学园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支持,短期之内学园还无法对陈立辉进行即时处罚。不过官关小姐您放心,陈氏已派律师与苏青禾同学谈和解,表示愿意支付所有赔偿。”
这个结果,官关并不感到意外。
只不过……
她脸上勾起柔柔淡淡的笑容,冲阿觅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处理结果。”
说完拿包站起身,“那我先上楼忙,你们随意。”
她走得头也不回,哪怕进了电梯,也是垂眸嘴角含笑的温柔样子。
阿觅默默将平板电脑摁暗,转身面向自家老板,“少爷,官关小姐好像生气了。”
“……连你都能看出她生气,就你家少爷我眼瞎是吧。”褚君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仍然落在早已关闭的电梯门上,语气不善极了,“刚刚还跟我说要追究到底,转头就自己生闷气,活该!”
阿觅眼睛微微睁大,片刻,又低下头去,轻咳一声,“少爷,如果阿羡在这里,您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褚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但也不影响阿觅胆肥,有样学样地笑眯眯说:“口是心非。”
褚君:“……滚!”
阿觅当然没滚,不仅没滚,还重新将平板电脑摁亮,汇报未完成的工作。
“少爷,陈家、刘家、还有钟家派律师传信,他们要求官关小姐赔付相关医药费,这是医药费明细。您看要告诉官关小姐吗?”
褚君勉强将视线收回来,“她把人打得很重?”
“其他非常严重的伤倒是没有,就是……事关男人尊严的位置伤重,尤其是刘家公子和陈家少爷,这两位后半辈子的幸福可能会不太顺利。”
“呵,倒是小瞧她了。”
显然,这个结果让男人十分满意。
阿觅脸上的笑意加深,秒懂道:“那我这就让阿宇去对接官关小姐的赔付款问题。”
“嗯。”褚君站起身,正想随口吩咐两句,不远处的电梯就传来叮的一声。
一身简单白色V领连衣裙的官关踩着棉拖鞋走出来,白皙柔美的面容神色淡淡,垂眸看着手机,来到大厅沙发才抬起头,一边落座一边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我坚持要开除陈立辉,你会从中阻挠吗?”
褚君视线牢牢绞在她脸上,确定这女人还在生气,才重新坐回沙发上,放缓语调,“你坚持开除他,是因为苏青禾?”
“与苏青禾无关,是我看不得陈立辉还在学园里为非作歹。”
“只是这样?”
“不然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我认识的官关,从来都是懒洋洋一副事不关己点到为止的样子。”
又来了。
官关垂下眼帘,对褚君这种自以为很了解她的自信直感到烦躁异常。
她平日里是懒洋洋的什么事情都懒得管,但并不代表,她乐意让人欺负到她和她弟弟头上。
想着,她脸上的平静面具褪去,细说道:
“陈立辉先是对我语言羞辱,又对我动手动脚,后面他还用他那二两肉对我起立,甚至恶心人的蹭我大腿——”
“够了!”
大厅的空气被前所未有过的寒冰冻住。
僵硬站在一旁的阿觅,一脸惊恐过后,冷汗直下,无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还想再上重一点眼药的官关,不得不在对面男人骤变的脸色中,把后面的话吞回去。
褚君低着头,呼吸急促,显然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拳头,因握紧而发出咔咔作响声。
官关不由得心下一沉,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谈话会十分棘手。
对面的男人重新抬头。
只见他俊美的五官仿佛蒙上一层冰霜,周身围绕着阴森诡异的气息,眼底还有无法忽视的嗜人阴翳,紧盯着她,一字一字:
“给我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