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离剧情的第5天

两年后,帝都贵族学园大学部。

官关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经过篮球场,往更里面的网球场赶去。

“还没到吗?”

蓝牙耳机里传来的男声让她留了一分心,“还没有,师兄,你确定网球场是在篮球场旁边吗?”

“你师兄好歹也是帝都大毕业,怎么可能忘记网球场在哪里。你到种了银杏树的分岔口没,到了的话,你右手边就是网球场,有很高的铁围栏,很好认。”

银杏树,铁围栏……

官关快速左右眺望,终于在尽头发现隐隐一角的银杏树尖,立即拎起跑过去。

耳机里的男声还在叨叨继续,“小师妹,你这么重视这个苏青禾做什么,非要千里迢迢跑回国找人。”

官关也不想千里迢迢跑回来。

但只要将苏青禾这个名字对上那张意外看到的照片,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等反应过来时,机票都已经订好了。

不管是不是心目中的那个人,她都总要亲自证实,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官关拿出手机,“师兄我到了,先这样。”

她匆匆挂断电话,一把推开网球场铁门。

时间接近傍晚,网球场社的社员们已经结束训练,场地已经没有什么人在逗留。

官关将视线锁定在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上,继续奔跑。

苏青禾是这个小说世界里的一个恶毒男配,戏份不多,她也只能勉强从记忆深处找到几句简单描述。

【在网球社更衣室常年被霸凌的苏青禾,几乎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无辜的安灵蓝身上。恨她明明同他一样出身平民却得到褚君的庇护,也恨她为了这份庇护,抛弃他,将他置身万丈深渊,受恶魔折辱。他费尽心思策划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毁了她,也狠狠报复褚君……】

不出意外,现在苏青禾还会被人堵在更衣室霸凌。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呼吸急促,就连安分两年未曾有过异样的心率,都开始加速跳动。

这种感觉太令她感到陌生,但这也恰恰说明——

她的猜测没错。

环校路上绿灯开道,一辆黑色加长悍马率领着数十辆轿车稳速行驶着。

内饰极简奢华的车厢里,姿态懒散的男人靠着座椅,骨骼分明的大手盘着一串白玉佛珠,时不时发出珠子碰撞的细微声响。

明明是神情慵懒,低垂着眼帘薄唇微勾,全然放松的姿态,但他周身那强势可怕的压迫感,随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越渐加重。

阿觅悄悄挪到座椅边缘,严阵以待地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低声汇报道:

“少爷,校门那边发来消息,确定人已经进大门了。”

珠子碰撞的声响微顿,又恢复缓而慢的速度。

男人姿态不变,只是微掀眼皮,目光落在平板里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上。

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在校卫登记处驻足,片刻,拖着行李箱进校门,在一辆空车前停下,扫码上车。

画面结束。

阿觅头皮绷得生紧,暗暗噎了噎口水,接着说:“根据车辆信息显示,目的地定在环球路三号出口,篮球社和网球社都由这个出口进入,与陶主任汇报的消息相符。”

珠子碰撞的清脆声再次停滞。

阿觅心跳停止一瞬,不由放缓呼吸,伸长耳朵。

片刻,男人移开视线,如寒潭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窗外,意味不明道:“我记得,有一份临时闭校的应急方案。”

阿觅愣了一秒,又迅速反应过来,“是的少爷,根据校规应急案第十八条,当校内发现不稳定危机事件,学园需临时封闭所有校出入口,严格把控所有出入人员,待检查完毕消除危机,再取消闭校管控。”

白玉佛珠盘响,一下接着一下,声音清脆悦耳。

似乎映照着男人的心情。

“去办吧。”

阿觅张了张嘴,在那道冷漠视线扫过来前,咽下喉咙里的‘可是’。

“好的少爷。”

网球社更衣室。

浑身颤抖的苏青禾跪在地上,用印着网球社logo的白色衣服擦拭地板,一边擦,身上的水渍就一边滴落。

不远处的更衣柜和休息椅旁,几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正在各忙各的。

苏青禾低垂着头,掩饰眼中暗沉阴翳的情绪,让自己浑身抖得更明显一些。

这些人就喜欢看到他这副样子,越惨,他们就越高兴,越高兴,折辱就能快一些结束。

这样的生活,从开学到现在,从未停止过。

再忍忍吧。

为了还在医院的奶奶,为了——

“苏青禾,动作快点儿啊!让我发现地上有一滴水,你这条腿就不用要了!”

网球社的副社长陈立辉关上更衣柜的门,靠在柜子旁瞥了眼地上的动静,语气恶劣。

跪在地上的苏青禾身体一僵,手下擦拭地板的动作连忙加快。

“你理他干嘛,快换衣服去吃饭,饿死了。”箫景艺拍拍陈立辉的肩膀,绕过他往休息椅坐下,“今晚艺术系有个晚会,咱们过去凑凑热闹。”

“谁想理他,但瞧瞧地板,全都是他恶臭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尿更衣室里了呢!”陈立辉说完,朝地板吐了口唾沫,笑着命令:“苏青禾,把我口水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想起那东西在哪了呢。”

苏青禾擦拭的动作登时停住,低着头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从他身体的颤抖中感受到他的愤怒。

“陈立辉,把东西还给我,算我,求你!”

后面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惹得陈立辉畅快地大笑几声,迈着傲慢的脚步走过去,“今天竟然都会求我了啊。行,现在我改主意了,我看你用衣服也擦不干净,不然用舔的吧,等你把地板舔干净了,我就把东西还给你,舔不干净,别说你这条腿,你这双手……”

黑色的球鞋鞋尖,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那只伤痕满满的左手上,恶意满满。

“听说你还想参加什么比赛来着,右手断了还不死心,想用左手参加比赛——”

“别碰我左手!!”

左手是苏青禾的逆鳞。

他已经失去了一只右手,绝不能再失去左手。

苏青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头叫嚣的戾气,瞬间爆发而起,不仅抽回手,更是一头撞了过去。

陈立辉猝不及防被他撞得连退几步,最后重重抵在更衣柜上,才堪堪停住。

他哈着火气,单手死死揪住陈立辉的衣领。

“你们要求的我已经做到了,还想要我怎样!!”

陈立辉意识到自己的遭遇,脸上扭曲狰狞了一瞬。

一旁的几人被这一幕惊了一下,下一秒都乐开了花。

“哟阿辉,你这怎么还被狗咬了?要不要帮忙啊?”

“看不出来这小子力气还挺大,还是阿辉你不行啊,这都能被偷袭。”

“狗急了也会咬主人的,阿辉,小心点啊,不然被咬了还得去打狗针。”

“上周你带的那个妹妹她不是也咬了你吗,那你打狗针了没?”

“妹妹咬的是爱,打什么针啊哈哈。”

没说几句,就带进了成年人的世界。

陈立辉脸上的狰狞在调笑中慢慢平复下来,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一脚将面前的青年踹趴在地上。

黑色的球鞋一步步靠近。

在趴在地上的苏青禾警惕地注目下,踩上那节瘦弱的脚腕上,一点点用力,扭动。

“不听话的狗还敢咬主人,看来一只手还不够你长教训,连这条腿也不想要了。”

脚腕上刺骨裂心的痛苦让苏青禾疼得浑身抽筋,但疯狂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眼睛猩红一片,“陈立辉!别逼我杀了你!!”

“好啊,只要你敢动手,看看是我的命硬,还是你那躺在医院的老太婆命硬。”

轻飘飘的一句威胁,轻而易举地将苏青禾眼中的疯狂杀意压制住。

奶奶……

对了,他还有奶奶。

他赔不起奶奶的命……

苏青禾麻木地停止收回脚的动作,就这么硬生生受着,蜷缩着身体,再次将脸上的疯狂彻彻底底掩盖在地板之间。

这里是贵族的世界,这些贵族子弟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将小平民像蝼蚁一样轻松碾碎。

而他,很不巧,也是蝼蚁中的一员。

什么挣扎反抗都没用了。

斗不过这些人的。

有软肋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拿捏人心的魔鬼……

苏青禾痛苦地粗喘着气,神情恍惚地盯着眼前被无限放大的地板空白,干裂的唇咧出一个阴翳又疯狂的笑容。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那就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清冷好听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更衣室响起。

室内的青年们纷纷抬头,就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人。

一头长发自然垂落,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被黑色连衣裙包裹的身材曲线优美,顿时让室内的青年们眼睛都瞪直了。

“哪来的美女啊,这里是男部员更衣室,你门都不敲直接进来不好吧?”

“是啊美女,你这么直接进来,要是凑巧看到我们在换衣服,得对我们负责啊。”

“噢~我懂了,同学你该不会是来求爱吧,嘿嘿嘿……”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别把大美女给吓到了。美女你好,请问你找谁啊,这里是男网球部更衣室,一般人可不能进来,不过家属倒是可是,你是谁的家属啊哈哈。”

在青年们接二连三的调戏声中,没人注意到地上以屈辱姿势趴着的青年。

嘭嘭嘭……

哪怕被凌霸羞辱成狗,也掀不起一丝波折的心跳,因为女人的出现,逐渐开始加速。

一声接着一声。

苏青禾艰难地扭头,试图透过猩红的眼睛,看清些什么。

但不行啊。

被汗水湿透的眼睛,刺痛又白茫一片。

他抖着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努力将眼中迷雾揉开。

哒、哒、哒……

女人脚上穿着一双简单的黑色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就像是高跟鞋一般,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步接着一步,不急不缓,来到他们面前。

“我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你们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女人的话让更衣室里气氛僵硬了一瞬。

也让苏青禾黑暗的世界,迎来一丝光明。

可还不待他触碰这一丝光明,耳边就传来恶魔的叫嚣。

“原来是为这小子打抱不平来的啊,我说呢,咱们网球社怎么会有这种大美女主动送上门。”陈立辉移开脚,居高临下地打量女人的模样,踢了一脚苏青禾,肆意地笑道:“脏狗,你在哪儿找来的女人,也带我去找找。”

这一脚一点也没收力,踢在苏青禾的大腿上,又是一声痛苦声吟。

但也将他彻底踢清醒了。

柔若不堪一击的弱势女人,和一群为所欲为的贵族子弟。

两者几乎毫无悬念。

苏青禾难堪地闭上眼,忍受腿上那阵剧痛过去。

终于——

“陈立辉!你他妈给我去死!”

谁也没预料到,地上趴着青年,忽然会以迅雷之势,爬起身将陈立辉掀翻在地,紧接着狂奔到窗户旁,迅速翻身跳了出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窗户敞开,哪里还有苏青禾的身影。

更衣室里因为这个变故而寂静了几秒,直到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陈立辉咒骂了一声,“艹!那脏狗竟然还敢跑!”

其他人倒是还乐悠悠的。

“跑就跑吧,美女不跑就行,是吧,美女。”

“美女,你看苏青禾这小子,抛下你跑了诶,知道这叫什么吗?”

“还能叫什么,少多管闲事呗哈哈!”

“这下怎么办,我们更衣室的地板还没有擦干净,美女,你这样不行啊,得帮我们把地板擦干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