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程皎皎看着那个金笼犯了傻。
“陛下,你是要把这个金笼送我吗?”
是吧。
是吧!
严炔昨晚脑子犯晕将她关了一晚,今天良心发现了吧!
程皎皎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严炔睨了一眼她:“可以。”
“多谢——”
程皎皎谢恩的话都要脱口而出了,谁知严炔下一瞬就打断了她:“给你一个金锁。”
程皎皎:“……”
“就一个金锁啊,您也太小气了吧?”
“不要?”
程皎皎咬牙:“要。”
这笼子这么大,锁也不小,不要白不要。
“还有那个。”他朝笼子里指了指,程皎皎就注意到那边还有一些垂吊着的金羽毛。
啧,真是精雕细琢,奢侈地要命。
程皎皎开心地走了进去:“这些也给我对吧?”
严炔嗯了一声。
程皎皎开心坏了,伸手就要去摘那些羽毛,却不料身后又忽然传来了咔嗒一声,程皎皎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回头,就看见严炔一副使坏的表情。
“你又关我!”
严炔此刻心情大好,看了眼地上:“这些东西都在,你晚上就睡这。”
“凭什么?!”
程皎皎要去扯那锁,严炔笑意扩大:“扯坏了损失的可是你。”
程皎皎无奈了:“严炔你幼不幼稚,你放我出去。”
“不放。”
和昨天说得一模一样的。
程皎皎满脸疑惑,严炔站在光影下,瞧不出面上的表情,但声音倒是有几分低沉:“从前在怀州的时候,我睡了多少次地平?”
程皎皎一听这话,瞬间就泄了气。
这还是重逢后严炔第一次提到从前的事,程皎皎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她有一张好气派的拔步床,是严老太爷当时专门为了她请人做的,那拔步床宽敞地能躺下四个人,外头还有很宽的地平,地平一端是她的梳妆台,另一端还有她的大箱子,而中间……
是严炔的床榻。
但那也不能怪她啊!
那时候两人争吵不断,程皎皎不服软,这厮更是个倔脾气,程皎皎嫌弃他,他就赌气睡地平,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在上一个人在下,一年的婚期,估计得有一半以上严炔都没上过榻。
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
程皎皎想明白这人是故意的后就干脆不挣扎了,“我住这陛下就能消气了?肯把金锁给我了?”
严炔扬了扬眉:“可。”
程皎皎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成呀,谁怕谁?不就是让你关几日,又不是真的进大牢,我现在心态好得很。”
严炔嗤笑一声,“是么,那也好,反正这和宁宫也没有多余的床榻,小公主就在这住下吧。”
说完,严炔就坐到了白天他坐的那个案桌前,程皎皎白了他一眼:“那陛下何不去自己的房间,在这作甚?”
严炔都气笑了:“这就是朕的房间。来人,传膳。”
这下轮到程皎皎愕然了,他的房间,这不是那天失火后她睡得……
这人干嘛把她安置在这!
程皎皎脸颊慢慢浮现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她赶忙别过头去了。
婢女进来送膳,一眼都不敢往过瞧,程皎皎刚才吃东西正吃一半他就来了,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呢。
到底是帝王了,这膳食就是不一般,有炙烤羊肉、还有东坡玛瑙……还有还有她最喜欢的山楂红枣糕和红豆软酥酪,这人……又是故意的吧!
严炔在慢条斯理地用膳,余光自然瞅见了程皎皎的眼神,眉梢微微扬起,透露出帝王还算愉悦的心情,“想吃?”
程皎皎白了他一眼:“您自己用吧!”
她打了个软软的呵欠就躺下了,住这就住这呗,又没什么不好,云垫也软软的。
程皎皎转身背了过去,便不知道严炔朝她看了过来,男人拿着筷子的手指停在半空,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慢慢又放了下去。
……
严炔也没有让下人守夜的习惯,只有长贵会睡在外头耳房,半夜时不时过来看一眼,有一件很少人都知晓的事情是,陛下其实从三年前开始就很少入睡,有时候甚至整夜不能安眠,要靠吃药才行。
今晚长贵揉着眼起夜,习惯性便朝内殿门口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内殿的门竟然没有关,长贵没有多想,准备顺手就去关上,谁料他刚刚走到门口便倏然顿住了脚,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走开了。
他看到了什么!
前两日陛下没让楚河大人毁了的那个金笼被搬到了这里,长贵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何,但刚刚……他是不是看见了小公主和陛下都在里面?!
长贵揉了揉眼睛。
做梦吧,一定是做梦了。
但那分明就是陛下的身影,还有小公主,怎么床榻不睡睡金笼?!
长贵猛然给了自己两巴掌,给我清醒一下!
他嘟囔着做梦做梦,一定是做梦,这般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迷迷糊糊回去睡了……
程皎皎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一觉香甜。
醒来,房内就她一个人,那金锁就放在她手边。
“!”
瞬间程皎皎就笑了,好耶,严炔还算说话算话,她立马拿起来瞅了瞅,这金锁少说也有一百多两,且做工精巧雕刻精细,极其难得!
她满心欢喜地收好金锁,这就起身从金笼里走出去了。
刚出去,一群婢女忽然围了过来:“奴婢奉陛下命伺候公主洗漱。”
程皎皎一愣刚想说不用,忽然就看见最前面的那婢女居然端着一整套的首饰,她惊讶地走了过去:“这也是陛下让你们准备的?”
那婢女不敢抬头,恭敬道:“是。”
程皎皎纳闷了:“他发什么神经……”
那婢女听见这话,手都抖了一下。
程皎皎意识到了,也不为难人家,笑道:“成,帮我梳洗吧。”
金果银果也很快过来,瞧见这一幕两人也是目瞪口呆,金果迅速上前,接过那婢女手中的梳子:“我来吧。”
程皎皎其实也好些日子没打扮过自己了,女孩子嘛,多少也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严炔也不知道干嘛给她送衣裳和首饰,不过管他呢,他现在富有的很,这点儿东西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程皎皎换好之后,银果眼眶都红了:“公主就是美!艳压群芳!”
程皎皎无奈道:“没有什么群芳,别说这样的话了。”
金果笑道:“公主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
程皎皎笑着点了点她们,长贵忽然进来了:“小公主……”
程皎皎转身,长贵也被她今日这打扮惊艳了一瞬,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公主,陛下有请。”
程皎皎见严炔搞得还颇为正式,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点了点头:“我这就来。”
等程皎皎到勤政殿看见彭壶时,恍然大悟。
难怪呢,原来真是要见外臣。
她朝殿内走去,彭壶也看见了她,连忙行礼,程皎皎亦是。
“见过小公主……”
“彭大人客气了。”
严炔坐在案前,在程皎皎进来的时候似乎也有片刻失神,但很快便恢复了若无其事,开口道:“既然你不介意,今日就和彭大人细聊吧。”
程皎皎当然知道要细聊什么,她看向彭壶,彭壶赶忙道:“有些事情的确要请教小公主,事关前宁王……”
程皎皎坦然:“嗯,你问吧。”
严炔坐在案前开始批阅奏折,不插嘴,似乎没有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只有长贵看得清楚,陛下的朱笔都很久很久才动一下的。
……
“大概就是这些了,其实贺垣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是说完全了解,他疑心很重,做什么事情也都是神神秘秘的。”
彭壶忙道:“小公主说的这些已经很有用了,多谢。”
“嗯,没关系,再有什么想问的你随时来问就行!”
彭壶笑道:“倒也没什么了,就是那暗道,我准备亲自带人去看看。”
那暗道……
啊,程皎皎想起来就觉得尴尬,她看了眼严炔,案桌前的男人这会儿也抬起头来,“朕也去。”
程皎皎:“?”
彭壶也愣了一下:“陛下,您不是还要准备明日出征?暗道的事就交给臣来查吧。”
“无碍。”
程皎皎这才知道他居然明天就要出征了。
“一个暗道而已有什么好去的,我爬过,难受的很,里面又黑又狭窄的,陛下何必自找苦吃呢,那贺垣又不会躲在暗道里面,我觉得您出征都够不理智的了,还非要去这里做什么呢?”
程皎皎心直口快,一下子说了这番话,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彭壶。
严炔皱起眉头看向她,程皎皎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道:“陛下刚刚收服宁州,百姓都等着您能推行新政,安居乐业,依我看……剿杀贺垣都不是必须的,您该不会打仗打上了瘾?就算您非要亲手杀他,让人活捉回来不就好了。”
她说完之后,殿内落针可闻。
彭壶小心翼翼看了眼严炔的脸色,就见严炔一动不动看着人,程皎皎冲动之下说完这番话后又是事后后悔,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呢……
就在程皎皎想着怎么找补一下的时候,严炔忽然道:“那朕不去了就是。”
程皎皎:“……”
彭壶和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