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再把马匹好好检查一下,进了场安全第一。然后既然是比赛,也不必对博士助教们有什么避让,我们十有八九是打不过他们的,尽力就好。”
没错,常瑜他们这队之所以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估计赢不了,是因为队长吴阳臭手抽到了博士助教队。在国子监里,要说最强的,反而不是学子们的球队,而是博士助教队。他们都是年富力强的郎君,二三十岁,身强体壮,球技比学生们更为厉害,也更有比赛的经验。
看着自己的强大对手,大家也知道很难赢得这场比赛了,于是倒放开了手脚。
常瑜用腿夹了夹自己的马,又摸了摸它的头安抚。这匹白马从常瑜学骑马就跟着她,已经有好几年了,人马配合倒是分外默契。为了这次比赛,不止队员们都做了新的衣服,连马都换了新的彩色缨子。
两队人马在裁判一声令下之后,纷纷入场,随后开始了马球的抢夺。按照比赛的规则,先将马球击入自己球门五次的队伍为胜利者。
常瑜坐在马上,控制着马匹在对方球洞附近负责防守,每当对方将球带到她附近时,她便灵活地骑着马,将球击向自己队员的方向。
因为比赛非常激烈,马在场上跑得飞快,所有人必须非常小心地控制马匹,保持住平衡。而且连马带人,跑起来冲力是非常大的,很难立即停下来,只能控制着马匹进行转弯,整个过程中稍有不慎,便有堕马的可能。每年都有人因为打马球受伤骨折,甚至有人因此丧命。
常瑜在之前练骑马带球的时候,也曾经不慎堕过马,万幸的是她只将肩膀摔得青紫,没有出现骨折。
常夫人为此非常心疼,甚至还想要阻止她继续练习,不过最后是被纪夫人劝住了。毕竟能够加入马球队打马球也是常瑜在国子监一项比较适合的交际,既能够与其他学生有适当的接触,又不会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视线回到球场,常瑜他们四门学这个都是新生的马球队实力与博士助教队的实力还是颇有差距的。这场比赛打的非常艰难,他们明显落后于对手,不过总体来说他们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
“果然靠运气到决赛也难以继续打下去了,不过他们今天能来比赛就算不错。”
“是啊,那个叫常瑜的小娘子竟然打的也不错,没有拖了球队的后腿,还拦住了几个球。”
“唉,还是输了,果然博士助教队实力太强了,他们今日怕不是又要夺冠吧……”
在众人的围观中,常瑜他们队果然还是败给了博士助教队。比完一场大家都是满头大汗,常瑜更是累的不行。
“你还好吧,阿瑜。”看着气喘不已的常瑜,队长吴阳不禁询问她的状态。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今日虽然败了,但打的也真是痛快。”
“哈哈哈,确实是爽快啊。”其他队员也对今日的比赛非常满意,于是一队人虽然输了,也没什么芥蒂,他们将马匹交给仆从就一起跑到附近的酒楼好好吃了顿午饭。
大家一边吃饭还一边谈论着今日的几场比赛,纷纷预测着最后的赢家将是哪一队。
想着今天上午和博士助教队的激烈比赛,常瑜觉得他们博士助教队大概率能笑到最后,毕竟他们的体力太强了。
而其他队员也有看法不同的,比如有人就认为最后国子学队可能会夺冠,因为他们的技巧也非常好,并不太逊于博士助教们。
水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又回到的球场,打算等一会好好看看前三名的比赛。
刚到球场,常瑜就被一群小娘子团团围住了,她们刚刚知道常瑜要去吃饭补充体力就没过来,现在见常瑜已经修整好了,便都围了过来。一群年轻小娘子又是给她递手帕,又是给她香包和果子,引得周围小郎君们艳羡不已。
作为国子监马球比赛中唯一的小娘子,加上她在比赛中漂亮的表现,常瑜无疑是一群学生中最引人注目的。于是围观的小娘子都想与她说说话,和她交好。
怕影响周围的人休息,她将小娘子们带到了球场角落,还给她们牵来了刚刚吃了些草料的白马。
“瑜娘你平素都会骑马出门吗,你的马也真是伶俐呢。”
“嗯,是啊。我的马名叫雪落,和它的皮毛很搭吧,我从几年前便是骑这匹马了。”
“骑马多了累不累,我阿娘都不让我骑马,说怕我跌了跟头。”
“平时注意一些便没有什么事,马也是很聪明的,雪落低一下头。”
在常瑜的口令中,她的马果然低头蹭了蹭那个小娘子的手腕,又引得几个小娘子惊呼出声。一直到小娘子们尽兴了,常瑜才让珍珠将雪落又牵到国子监的养马处。
“哼,你倒是会逗她们玩儿。”
看着常瑜刚刚哄小娘子们开心,一旁来找常瑜的徐湛忍不住哼出声。他一贯不太习惯与陌生人接触,常瑜也是因为之前的救命之恩,接触的多了才和他成为了朋友。
心知对方就是这个性子,常瑜也没有多在意他说话的傲娇劲儿,对着徐湛不在意地笑笑。
“不是挺好的嘛,她们平素也难得这么开心。你也是,都过来看马球了,怎么还是板着个脸,多笑一笑。”
徐湛没接常瑜让他多笑笑的话,只是试着提了提嘴角,不过感觉怪怪的,到底也没笑出来,倒是常瑜看他这个僵硬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年过去,当初那个面如好女的徐湛已经长开,面容俊秀,杏眼已变得略微狭长,眼尾微翘,眉尾微扬,嘴唇还有些薄,看着便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虽然他还是非常秀气俊美,却也不再让人错认成小娘子了。
此时他习惯性地微蹙着眉,低声对常瑜说:“我明日就要回凉州了,今日来不是为了看马球,是来告别的。”
“这么快,那边又不太安稳了吗?”
“嗯,你大舅舅让我将这几封信交给你,里面还给有你阿娘和外祖的。”说完徐湛从袖中拿出了三封信,常瑜拿在手里看了看,只见信封只在中间写了几个称呼,阿耶、小妹、阿瑜。
“倒真是大舅舅的风格,多谢了。凉州苦寒又动荡,你在那也得多加小心。”
徐湛得了常瑜的叮嘱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和常瑜回到了球场。他因着冷傲的气质,一贯被人认为不好相处,也甚少有人关心他,所以始终不太会应对别人的关心与善意。
这些年,常瑜是在为考科举做着准备,而徐湛则早就通过考武举进入了军中,不过为了脚踏实地,他是从底层的将官开始做的。比较巧的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官是常瑜的大舅舅。
常瑜徐湛两人聊过近况便回到了球场,继续看完了精彩的马球比赛。
前三的比赛果然和大家想的一样激烈,高强度高难度的比赛让人难以分神,时间就飞快地过去了。最后第一名果然又是博士助教队,他们这个队已经蝉联了几年的第一名。第二名则爆了冷,太学队打败了国子学队。
紧张又刺激的初五已经结束,常瑜晚上回到家看了大舅舅给自己的信,信中说了现在凉州的形势和对外甥女的关心。她又将另外两封信都直接交给了常夫人,由常夫人转交给外祖。
深夜里,常瑜有些睡不着,便反思着自己这些年的所学所获,希望今年能够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