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纪英师姐,师姐新春万福。”常瑜进了屋见到一个身着宝蓝色胡服的女子,看着二十几岁的年纪,眉眼间还能看出与纪夫人有几分相似之处,估计就是纪夫人的侄女了。
“常师妹万福,之前我就没少听姑母和纪俊远夸赞你,今日一见,你果然风采过人,不同一般。”
她果然就是纪英师姐,看着身着一身国子监学子深衣,英姿飒爽的常瑜,她也忍不住夸赞出来。
常瑜现在身形高挑,身形挺拔,加之一席学子的黑领白色深衣,显得尤其洒脱不凡,也难怪纪英眼前一亮。
“以往只能与师妹书信往来,只言片语便觉得师妹才学斐然,应是文质彬彬的小娘子,不成想见了本人,我反而觉得师妹倒似个女将军。”
“师姐着实过奖了,我只是沾了高个子的光,看着精神一些,没有师姐说的那般厉害。”常瑜听着对方这一串夸张的称赞,忍不住拱手摇头。
看常瑜行着学生礼,纪英也知道自己让对方不好意思了,不过看对方略带羞涩的样子又着实有意思,于是她忍不住用帕子遮住自己的笑脸。
知道对方确实对自己抱有善意好感,常瑜也不是多忸怩之人,于是不再多害羞,而是与纪英谈起之前书信没有聊完的话题,纪夫人也参与其中,三个人相谈甚欢。
因着常瑜还有其他老师要拜访,纪夫人也就没有久留她,聊了一会便让她赶紧继续去拜年。
不过因为都夫子与纪夫人住的两个坊离得有些远,等常瑜到都夫子家时,已经是临近晌午了。好在都夫子也不是拘泥之人,知道常瑜的情况也不和纪夫人争,痛快地将常瑜迎了进去。
师生两个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常瑜也收了老师的第二个大红包。大过年的,都夫子的女儿馧娘这次倒是没有和常瑜起什么争执,而是好好和她相互拜年行礼,显得颇为和睦。
“师母万福,人逢喜事精神爽,您看着更为年轻了。”知道对方因为女儿定亲非常开心,常瑜也向都夫子一家送了祝福。
谁知这倒让一贯嘴上伶俐的馧娘害羞了,又忍不住和常瑜回嘴。
“什么喜事,你要是羡慕了,便让你阿娘也赶紧给你找一个夫婿。”
“馧娘可饶了我吧,是我多嘴了。”看着对方害羞,心知对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常瑜也没有多调侃。
在都家一番交际之后,时间便到了饭点,常瑜就顺着都夫子夫妇的意,留在这吃过了午饭。大年初一的饭食不必多说,自然是颇为丰盛的。
而下午的时间,常瑜都用来拜访几位教过她的博士和助教们。因着国子监四门学的学生还是不少的,几位老师家里具是熙熙攘攘。她在博士助教那里也没有过多寒暄,拜访过后便与一同拜访的学生一起回来了。
整整折腾了一天,晚上常瑜吃了点晚饭就直接躺倒了,这大过年的,她放假了反而觉得比在国子监上课还要累一些。
之后几天,常瑜都是在和常夫人到处四处串亲戚中度过的,直到到了初五那天。
按照大晏国子监的传统,每到初五就会有一场非常正式的马球比赛,而参赛的成员则是国子监的学子与博士助教们。
今年是常瑜在国子监学习的第一年,平日里她与其他小郎君同室学习,已有人非常不满,听到她想加入马球队,自然是更多的人不乐意。他们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同室读书已是极限了,如何能一起打球。
对此常瑜表示,打球是对抗,又不是调情,如何比不得,反对的人难不成是心虚怕比不过吗。
有些性子急的学生情急之下当即直言比就比,只要常瑜敢比,他们就随时奉陪。她还是因此又得罪了一些官学的顽固分子,毕竟她到底是和一些小郎君们单对单抢马球,还赢了一些人。
之后在数次考试中,常瑜的成绩也让不少人心服口服,不再对她那么偏见,她还因此进了一个马球队。
一有空了,她就与队友们便在国子监的球场里纵马挥杆,只希望以后比赛了能够多得几球。
一开始常瑜的大腿还磨破了数次,只能偷偷让珍珠给她买来药自己涂。不过结果总归还算不错,她与队友磨合得还算默契。
而与她经常一起学习的纪俊远自然也是一起进了马球队,但是不爱运动的纪俊远没坚持打几场便受不了马匹颠簸与风吹日晒退队了。倒是常瑜,硬是咬牙坚持了几个月,混成了球队的中坚力量。
今日的马球赛,便是国子监的球队自发报名,在年前就比过多场胜出的六队来进行比试,其中还有一队博士助教队是自动进决赛的。
大晏国子监有千人,球队就有二十几个,而常瑜她们一队,都是今年四门学的新生,能到初五的决赛,已经实属侥幸,连常瑜她们自己都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纯粹是重在参与了。
“阿瑜,我们都支持你,下注都是你们赢,这次比赛你们可一定要多卖卖力气啊。”
“纪俊远你想什么呢,我们自己都不觉得能赢,你还下注我们赢。”常瑜听到纪俊远的话,忍不住冲他肩膀锤了一拳,这败家玩意儿,钱都打水漂了。
不过看着大初五的跑来给自己加油的亲人朋友,常瑜还是不禁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希望比赛至少能比得漂亮点。
毕竟是国子监的正式比赛,过来看的人还是挺多的,而国子监这个时候也不会拦着大家观看,整个球场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过来观赛的人,连远点的树上都有人挂着看。
围观的人中还有不少风华正茂的小娘子,带着婢子站在场外。虽然不少人不支持男女同场打球,但没有那么多人反对小娘子看球,她们的目光总会让赛场的气氛变得紧张热血又焦灼。
看着球场外围一圈一圈的人,在场的其他球员们,也与常瑜有一样想法,那就是不能在这么的的亲朋好友面前丢脸,必须得好好打一场。
比赛先是两两对决,决出前三再轮番比试,会持续一整天,激烈又辛苦。
“看外面这么多人,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得坚持打完了。不过我们能在今天参加比赛就很是不错了,也不对结果必过于忧心。”
常瑜她们的队长在抓阄前边稳定着自己的队员,他是个人高马大的郎君,嘴边还有一些胡茬,长相颇有些着急,虽然今年只有十五岁,看着却像二十五甚至更大年龄的样子。
“是,能来比我们就不亏了。”“没错没错,队长说的对。”
能接受常瑜这个小娘子做队友的学子们,也都是些比较开明且心态不错的。觉得以自己新人的实力能进入今日的比赛便已经是幸运了,倒的不会强求结果如何。
第一次抽签结束,常瑜她们队与对手是第三组上场,这个顺序利弊都很明显,有利之处是能学习观摩其它队伍优秀的打法风格,弊端在于如果胜出了,离下一场比赛时间间隔更短,对体力要求更高点。
不过既然已经抽到了这个顺序,多思无益,不如仔细分析其它队伍,于是他们便认真观摩讨论着其它几队的打球风格。
球场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油面球场,不会因为马匹的疾驰而尘土飞扬,也不会打滑。而比赛用的马球则刷过色彩鲜艳的彩漆,绘着绚丽的纹路,极为醒目。常瑜他们这些没有上场的参赛队员们坐在最前边最适合观赛的位置,认真地看着比赛。
大晏人喜好骏马,球场上的马匹都非常俊逸健美,马蹄疾驰着,球杆飞舞着,整个球场气氛非常热烈。衬托着外围观众们支持的呼喊,比赛氛围也逐渐到达高潮——太学的马球队拔得了头筹。
太学这个球队中,还有一些常瑜眼熟的人,毕竟都是国子监的球队,难免会有过接触,而她在国子监也按照纪夫人的叮嘱尽力与人交际了,自然有了些熟人。
这其中就有之前常瑜入学庆祝宴在酒楼遇到的礼数多到吓人的葛元白,他也是身手敏捷,体力颇为不错。虽然他性情拘谨木讷,却是个打马球的好手,球场上一点也看不出他平素恭谨的性子。一个球杆下去,绚丽的马球直入球洞,惹得周遭观看的小娘子们惊呼出声,一下把球场的气氛又推高了不少。
“这个葛元白真是不错,很有大将风范。”
“是啊是啊,他落杆是又快又狠。”
……
在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中,第一组的两支球队结束了比赛,两队都是太学生,打了个五比二,葛元白他们队不出意料的拿到了胜利。
之后是国子学和杂学两支球队的比赛,国子学的学生本就擅长马球的比较多,加之马匹具是非常俊逸的,比杂学学生还是略胜了一筹。于是很快地,第二场比赛也以国子学球队获胜结束了。
“无需害怕,我们照常打就可以了。”常瑜她们队长带着队员进入球场,还不断安抚着大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