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惊小怪了。伏黑甚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抛妻弃子不是很正常吗?唯一意外的是他居然有小孩。真是难得。
罪不及家人,这是行业内的潜规则,在没有能力杀死所有人之前,我是不会违背的。
面对着小孩警惕的目光,我俯下身子,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是你父亲的仇人,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了。”
佐藤拾也站在旁边,表情疑似便秘。小版伏黑甚尔愣了一下,把女孩往身后拨,镇定地握上我的手:“你……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他小声回答:“伏黑惠。”
“她是你姐姐?”
伏黑惠一下子紧张起来:“是的,但她不是我的……亲生姐姐。和甚尔没有关系!我跟你走,让津美纪离开,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
为了加大筹码,他的小脸憋出严肃的神情:“只要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东西,包括和甚尔有关的一切。”
“一切?”
“一切。”
“那你能告诉我,甚尔是无性繁殖生物么?”
小孩显然不理解我的意思,费劲脑筋思索也得不出答案,又不愿意露怯,干脆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是……。他是无性、繁殖生物。”
佐藤拾也脸上呈现出“吃了泻药,但便秘”的表情来。看得出来他很想大笑,正常,因为我也想笑。
“小孩子真是张口就来,”我捏住小孩的脸,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微微一笑,“虽然你很对我胃口,但抱歉,我不能把你姐姐放走。”
“毕竟你们不负责任的爹,可是把你们两个抵债交易给了我呢。”
伏黑惠捏紧了拳头,脸色涨红,再故作坚强,小孩的眼眶里也泛起了泪花。我幸灾乐祸:“懂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作为他的仇人,还要接收你们两个拖油瓶。”
在罪恶的生活中不吝于打击小孩,怎么想都是我的恶趣味。往常也确实很少小孩能在我这套连环拳中存活下来。
一直被伏黑惠护在身后的津美纪却吸足一口气站了出来。她说:“可是,我们两个小孩子,对……父亲一点也不了解,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嗯……让你们当我的仆人怎么样?”
津美纪想了想:“那可以让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吗?——求求您了,只有这一个请求。我们会认真工作的。”
她说话的时候,伏黑惠一直试图把她塞回身后。但年长一些的女孩却站得坚定,眼神明亮,一只手抱住弟弟,纵使畏惧,也没有半分退缩。
……在努力地保护着彼此么?哪怕沦落到地狱,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真是让人羡慕的情谊。
我吩咐佐藤拾也短暂将他们安排在屋子里吃点心,自己进了里屋开始翻看最近的报告。
改良咒具横空出世后,佐藤家的产业蒸蒸日上,原本处于咒术界边缘的小角色,近来居然有了参加御三家宴会的资格。显然,我带来的利益太庞大了,让佐藤家欣喜若狂,也让他们……生出了野心。
财务报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私下里他们却已吞了少说上亿日元。哈,或许他们以为将“我”养进楼阁,限制我的视野、压榨我的潜能——一切就能够万事大吉?
黑市里炒到一百万的东西,账单上居然只被记了十万的入账。
我指着一处数目,示意佐藤拾也来看:“佐藤君,你猜为什么我称呼你为‘佐藤君’?”
佐藤家有许多个“佐藤君”。但只有佐藤拾也被我如此称呼,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点用处的工具。
一旦失去这个称呼,工具在我这里就报废了。毫无价值之物,必将在街头零落死去。
中年男人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却不敢露出一丝沮丧的表情。他肃然道:“是他们最近的手伸得太长了,我——”
“我知道你为难,”我善解人意道,“所以我想,新的咒具需要一场盛大的发布会,你觉得呢?”
他无有不应。我卡着线给他布置了能力范围之内的任务,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
“对了,”临走之前我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如果伏黑甚尔来问,就说他的儿子已经被我填水泥沉进东京湾了,有空可以上三炷香。”
旁边啃生姜蛋糕的伏黑惠:“?”
·
太宰治,一个无业游民,在老熟人前来拜访时迎接的方式不是在车站门口等候,而是在我领着两个小孩路过河流时在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经过短暂的相处,津美纪对我的品行有了初步的了解,两个人放松了些许的警惕,因此,看到水里漂着个人时,伏黑惠下意识喊:“有人跳河了!”
所以我说他不像伏黑甚尔的种。如果是伏黑甚尔,看到入水自杀的蠢蛋,第一反应绝对是扒衣服翻钱包,翻不到几个子儿的话还会啐一口。
伏黑惠看到河里有人的第一反应却是扑过去,甚至想要报警:“救命啊——救唔唔唔唔!!”
我捂住他的嘴:“不要打扰别人的雅兴!知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自杀很不礼貌啊!”
“对啊对啊,打断我自杀的小孩最讨厌了!”
太宰治水鬼讨命一般从河里爬出来,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把头上的水草扒拉下来递给我:“见面礼。”
我松开手,收下水草并扔回河里,礼貌地答复:“谢谢。”
伏黑惠&津美纪: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