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出来,”他说。

我推山本武的肩膀:“听到了吗,委员长叫你。”

山本武:“……”

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冰冷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不要装傻,草食动物,给我过来。”

没办法了。我站起来准备出去,山本武却反过来挡在了我身前,他还是那副爽朗的样子,声音里却听出一份寸步必争来:“委员长,阿临是做了什么吗?”

我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山本武。

太好了!阿武!你是我唯一的真神!

云雀恭弥的目光没有移开,仍然看着我:“天台被炸,她有嫌疑。”

我装傻充愣:“这个……我去哪里弄来炸弹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他嘲弄地道:“一根铁丝撬开锁的人,弄不来炸弹?”

他的忍耐力似乎就在这几句话里灰飞烟灭了,青年向门口走来,以他随时手握浮萍拐的状态来看,他绝对不介意在教室里大打出手。

山本武担忧地看着我,但我不想连累无关人等,因此安抚了两句,我略过他走到门口,跟着云雀恭弥走了。

……

因为天台被我炸了,风纪委员长痛失一个老巢,我本来以为他会把我带到办公室里对我大加制裁,为此,我一路上不断辩解,讲事实摆道理地证明我不是罪人,还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自觉演技十分到位。

但他并没有带我到办公室。相反,我们走的路越来越偏僻,以我入学前踩点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里通向的小树林平时是没人的——更不用说在这个风纪委员戒严的日子了。

越走,我越心生疑窦,故意出声挑逗:“委员长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呀?啊,这里好眼熟,好像大家都在这里告白……”

说话之间,我们走到了树林边缘,猝不及防的一拐抽了过来!

“呼——!!!”

“……???”

这一拐比昨天试探的几次攻击力量更猛烈、速度更迅急,别说普通人,哪怕是我吃了一拐也不是“好痛”的程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至少也要躺一个星期。

要躲开吗?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吃这一拐?

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难题。手指背到身后,一个咒被我行云流水地画了出来,刹那之间,“我”发出一声闷哼,被一拐抽翻,顺着力道滚开三四米。

好黑心的攻击!

而他杀气腾腾,显然还不打算结束,于是我眼睁睁看着“我”又被抽了两拐,倒地不起,吐血三升,再动不能,整个人气若游丝,是那种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讹学校一大笔钱的程度。

这下他总相信我是普通人了吧?天台爆炸,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在心里下定决心今晚把他的办公室炸了,看着他垂眼打量“我”,哼笑一声,片刻后似乎准备离开……

不对!

“砰!!!”

幻境破碎,刚才我蹲着的大树在他一击之下彻底断裂,倒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巨响,风声中,我向后一跃,从高处向下坠落,在落地前一个翻滚卸掉了动力。

云雀恭弥仿佛一只咬到了猎物喉咙的巨兽,露出一个狰狞嗜血的笑容:“哇哦。原来藏在这里——”

他居然凭着微妙的风声差别,就判断出了我的所在!

跟着云雀恭弥离开教室后,我就使用了幻术,一路上都维持着幻境。我并不想和一个战斗疯子发生冲突,更不想成为他的目标,但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原先我以为他只是个盘踞并盛的地头蛇,现在才知道他何止地头蛇。这样的人哪怕进入里世界也会迅速声名鹊起,他却就甘心蜗居在这样一个小地方!

说来说去,还是我看走眼了。云雀恭弥发觉端倪、肯定了我不是普通学生后,一招一式更加恐怖,大开大合中精妙的动作几乎让周围都陷入密不透风的深渊。

攻击、攻击、还是攻击!

我看上去马上就要和倒在地上的那个“我”一样讹学校的钱了。

但我只是退休了,又不是死了。

我深呼一口气,在云雀恭弥“果然”的目光中跃起,袖子里的刀滑出,格挡住他的攻击。

相比起里世界中有名的“时雨金时”、“断水销酒”等兵器,我的刀是平平无奇、能够被量产的货色。造价低廉、能够复制,唯一的特点是刀身薄而韧性高。

薄薄的刀刃无法抵抗面前这只怪物的巨力,但我使的是四两拨千斤的路子。和撬锁一样,战斗也要寻求最省力的方式,如此才能算是合格的杀手。我轻飘飘地改动了少年攻击的方向,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的眼神随着我的动作而游弋,但片刻涣散后又有凝聚的趋势。我毫不犹豫地扔下刀在他后脖颈处一击,加以幻术配合,他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向前倾倒。

虽说太宰治是个人渣,但我很赞同他的一个处事原则,不和男人拥抱。

于是我后退一步,地头蛇云雀恭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幸好他刚才没有铲平地面,否则他现在脸挨着的就不是草而是地板了。

我也没有看男人昏迷的兴趣,转身离开。毕竟我还要去筹划一下今晚炸办公室的事宜。

“……”

“……”我的电话响了。

这两天找我的人好像有点多。

·

我困惑地接起了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对面人啰哩巴嗦地开始:“大小姐,家族这边实在是瞒不过去了——”

“所以呢。”

对面的人噎了一下,声音支支吾吾起来。正当我不耐烦地准备挂掉电话时,他说:“咒术杀手……”

我眉心一跳:“他怎么了?”

“他在黑市上悬赏您的行踪。”

真是奇了怪了,伏黑甚尔有钱不去赌马,居然想找我。我回忆了一下有没有得罪过他,发现并没有。顶多是金盆洗手的事没有和他说——但我们两个关系又不怎么样,没必要说吧。

因此我问:“你们得罪他了?”

顺藤摸瓜下来,也许是我被连累了,否则伏黑甚尔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是不会花钱在没意义的事情身上的。我心平气和道:“如果是你们得罪了他,就准备好腹刀去他面前切腹自尽吧。”

对面的人鬼哭狼嚎起来:“大小姐,请不要那么无情啊!家族最近这边正在怀疑您,我为了您苦苦支撑,不看功劳也看苦劳吧!”

什么苦劳,我付了钱的。我问:“家族怀疑我什么?”

“他们怀疑您青春期恋爱……”

我:“……”

“有病吧,”我说,“你做了什么惹他们怀疑?”

他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

对面的人叫做佐藤拾也,是个咒术名为[傀儡者]的咒术师。虽说听起来很了不得,但他的咒术限制性却很多,所谓的傀儡,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是傀儡:得到某个人的头发后,佐藤拾也能够制造出此人的替身,栩栩如生,能说话能走路能跑能跳。

但这傀儡对原主人不会有一点威胁,且不堪一击,最多能够起到的也就是一个诈骗的作用。

考虑到我认识的人不是能被诈骗的蠢货,我放心地聘用佐藤拾也制作了我的傀儡,在我的家族中顶替我生活。

一切安然无事,但我没有想到,佐藤拾也居然还能给我整出这种花边新闻。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了:“严格来说,这不算我的错。是那天的家族宴会,因为您带来的助力,家族地位上升,第一次接到了五条家的邀请……”

“家族派您代表佐藤去参加了宴会。会上,五条悟看到傀儡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凑上来说话。”

我:“……”

五条悟是五条家族的代表人,而五条是咒术界中立在金字塔尖的御三家之一。听说他出生时负有六眼,能够勘测一切虚妄,想必他是看穿了傀儡的假象。

但这些也还不至于让那些老东西以为我恋爱了吧。

佐藤拾也接着道:“宴会之后,他三番五次来找您。除此之外,伏黑甚尔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也来了家族找您,离开的时候还是从正门走的,家族以为…以为您私会男人。”

“……”

绝对是故意的。伏黑甚尔绝对是故意的。

我问佐藤拾也:“现在佐藤家的情况如何?”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急忙回复,说出一串专业的数据来。我打断他:“想必已经转化成不良资产了吧?”

“不良资产还是处理掉为好。”

“……”他眼泪都吓回去了。

佐藤拾也很明白,我一旦决定退出佐藤家的破摊子,他对我而言就变成了没有用处的垃圾。而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庇护。

压力不会消失,只会从我身上转移到佐藤拾也的身上。咒术师慌慌忙忙地挂了电话,想必已经开始哭天抹泪地思考该如何是好了。

而我忙碌的行程表上抽空多了一个计划:周末,乘坐有轨电车到东京观察局面——好歹也是我的东西,不能就那么扔了——之后去横滨吃饭。

今晚还得炸办公室。

……怎么回事,我不是退休了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