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越来越浓重,薛慧儿的话也越来越放肆,周围的人都往这边靠靠拢,都像看看表姐妹两人如何掐架。
敏仪郡主问:“你们不俩是表姐妹吗?怎么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郡主,她不是我表姐,我温菡玉也没薛家这户亲戚,不存在有仇有恨。”温菡玉先回了话,随即转脸对薛慧儿道:“这位姑娘,郡主兰质蕙心,为人大方爽快,我是很想结交,不光是我,试问谁不想和郡主成为手帕之交,要论身份,我的确不配,要说诚意,我可是一片赤诚。”
薛慧儿扯了扯着一边嘴角,轻哼一声:“温菡玉,你藏的够深呀,少在郡主面前巧言令色。”
“我温菡玉为自己说几句话就是巧言令色,那你在这里恶意挑唆有当如何?你若真的敬重郡主,就不会一上来找茬,还想在郡主的衣着上做往文章,你以为大伙都喜欢起哄闹事吗?在座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今日的做法只让人感到不耻……”
说到身份地位时,一些贵女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郑重起来。
有人小声嘀咕:“如此看来,的确让人感觉不耻,薛慧儿一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是呀是呀,平日里就喜欢逞能。”
徐瑞汐笑着说道:“薛慧儿,你是不是少根筋,还不如三岁稚童聪明,若喜欢热闹,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去湖面上滑两圈,若是摔了一个狗啃泥,想必会引起大伙的注意,何必在郡主面前逞威风。”
“你……胡说八道什么!”薛慧儿想反驳,脑子一时混乱起来,她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这一庶女下马威,好让她以后没脸在京城里混下去。
“闹够了没有?”敏仪郡主不耐烦道。
方才温菡玉那些话,敏仪郡主听的很舒服,她也不在意什么比不比下去,即便长的丑陋,也是她自己,再者,她一点也不丑,身为父母从小宠到大的姑娘,要的是底气和威望,她背靠皇家,什么也不怕。
接下来薛慧儿要为自己鲁莽解释,她也懒得听,叫她下去了。
薛慧儿吃了瘪,气呼呼的离开,冰嬉也没心思看了。
徐瑞汐朝着温菡玉数了数大拇指,待到温菡玉坐下来,悄声道“阿玉,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薛慧儿被气哭了呢?”
“她哭了吗?”
“眼圈都红了,估计是强忍着呢。”
“估计是被你的话气哭的。”
悄声说完话,两人相视一笑。
踩着最后一抹夕阳,温菡玉回到了温府,离去时还特意给许氏带了如意楼的招牌菜
回到后院,温菡玉同许氏讲述今日的所见所闻,许氏早前就听人说过,这场冰嬉明里是给世家子弟们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实则安王想把这些世家子弟们聚在一起,要敏仪郡主好好瞧瞧,有没有中意的人,若是有,只要一道圣旨即可。
想来今日来了不少的俊俏公子,许氏问道:“我听说去看冰嬉的有许多才子佳人,你可有觉得哪家公子模样不错的?”
温菡玉听出许氏的意图,随即表明心思:“嫂嫂,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将来定是要回淅水的。”
“你呀,怎么这么实心眼呀,这里是你的家,还回去作甚?”
温菡玉又道:“等太太回来,怕是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对了,今日遇到薛慧儿,故意在郡主面前搬弄是非,想要我出丑,不过嫂嫂别担心,她没得逞,还吃了瘪。”
许氏听到薛家的人找茬就来气:“果真跟她姑母一路货色,以后见了她就走,别给自己添恶心,他们薛家早已不如从前威风了,从大舅父这里一茬不如一茬,我看呀,他们薛家往后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温菡玉没想到许氏会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温家跟薛家的关系维系的并不好。
腊月中旬,天气越发寒冷,温菡玉也甚少出门。
户部一到年底忙的很,温程旭也是早出晚归的。
杨妈妈递来消息,说派去打听姚师傅的人有了消息,经过仔细追踪,得知姚师傅在京城百里之外的柳河县,而且也见到了人,对方承认自己是淅水的烧窑师傅。
当初温菡玉在官府这边打听不到任何重要的消息,求助无门的时候,使了一些银子,去紫阳街寻了一些三教九流的小门派去找,因一直没有消息,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如今得到消息,迫不急待询问:“那姚师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听他们说,姚师傅似乎不愿意配合,感觉不对劲后人直接跑了,不过应该没离开柳河县,毕竟大冷天的天,也没去处不是。”
温菡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左思右想之际,感觉还是去见一见楚越,看他有什么法子先把人给安置一下,毕竟官府的人出面更加有说服力。
仔细想想,姚师傅定然遭遇了什么难,否则,不会见人就跑的。
温菡玉收拾一番出了门,出来时只带着杨妈妈,让车夫直接赶往青石巷。
到了青石巷楚府,温菡玉递上楚越当初给的玉佩,管家把她留在前厅等人。
等了一会,也未见楚越来,但楚越身边的亲随来了,这人上次在茶楼的时候见过,名唤丁展。
丁展上前行礼:“温姑娘,年底了,官署与宫里的事务繁多,大人怕是很晚才回,要不等明日如何?”
“你同大人说一声,姚师傅有了消息,人在柳河县,想听大人有何高见。”
丁展也道出了这边的情况:“此事这边也查到了,的确在柳河县,等大人来了,再寻姑娘商议下一步计划,姑娘不要着急。”
“我这边的消息是姚师傅见了人跑了,不知官府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一样的,这老爷子见了谁都躲,对谁都有些防范,不过不要担心,人定然能寻到,这只是时间问题,温姑娘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温菡玉点头答应,回去的路上,方觉得肚子饿了,随即和杨妈妈去了一家食肆,要了两碗阳春面和两道小菜。
面馆里,忽然进来一位老道士,想要用自己的技能跟面馆掌柜讨要一碗面吃。
掌柜的表示只能使银子,其他的一概不信。
温菡玉从一进门就注意到此人,此人虽然衣着破旧,煤烟色的袄子上打着补丁,但此人精神面貌不错,于是要他随便点,记在自己的账上。
这老道只要了一碗面,见温菡玉吃好,执意要给她看相。
温菡玉哪里有这份闲心,但不想老道觉得在可怜他,就问他明后两日的天象如何。
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胸有成竹的说道:“明后两日天气甚好,不过两日后,必定会下一场大雪,到时候姑娘可不要乱出门,以免冻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温菡玉好奇的问。
老道没有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和温菡玉来到面馆外面,对着风向和云霞说道起来,末了到了一句:“昨日夜观天象,料定两日后大雪将至。”
温菡玉点头,又反问道:“若是不下雪呢。”
“若是不下雪,我就当着您的面,把我的招牌砸了。”
看着他手里撑起的旧幡子,温菡玉讪讪一笑道:“也不至于。”
温菡玉明白,有些人是会观测天象,以前祖父会根据天气烧制瓷器,也会请教一一些奇人异士,根据他们推测的天气情况来烧制瓷器,每次烧出的成色都不错。
回去后,温菡玉一直都在想姚师傅事 ,若是姚师傅在这期间又离去,那她这段时间就白忙活了,虽然楚越说了会帮他找人,可毕竟不是他分内的事情。
想到外祖离世前的嘱托,她觉得不能老在温府等着,若是姚师傅见了她,必然不会再四处躲藏了。
想到那位老道的话,两日后大雪,路就更加不好走了,再等雪化了,差不多也快过年了,她哪里还出得去。
温菡玉觉得机会不容错过,当夜和杨妈妈商议,让吉星和佳月准备衣衫被褥,明日就起程去柳河县亲自找人去。
翌日一早,温菡玉先离去再让人给许氏递了消息,料想许氏定会劝她不要去,一来二去的只会耽搁时间。
等许氏知道以后,就急忙给温程旭递信,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东奔西走的太过危险,身边只跟了一个老妈子,一个车夫和一个小厮,这如何使得。
等温程旭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温程旭气的头皮发麻,骂骂咧咧道:“胆子真够大的,一个姑娘家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走了更好,府里往后就清净了。”
许氏哪里坐的住,轻声劝道:“她是你有血亲的妹妹,她年纪小,爱意气用事,可你身为兄长,不能置她与不顾。”
冷静下来后,温程旭觉得想个办法把人找回来,不能让温菡玉随着性子做事,到时别人会说他这个哥哥不作为。
可临近过年,户部正需要人手,他没工夫找人去,思来想去后决定去找楚越,此事之前是交给楚越办的,姚师傅有了消息一定是楚越告知的,随即火急火燎的来到吏部讨要说法,问他为何让一个姑娘大冬日的离开京城去寻人。
楚越昨晚忙到很晚才回府,今早一早上朝,下朝又被皇帝留下商议正事。
得知温菡玉离了京城去寻人,顿时坐不住了,他今早已经派丁展去温府,正准备下值后再和温菡玉商议,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昨日和钦天监监正碰过了面,他说这几日后还会有一场大雪,若是真的下了大雪,把一个姑娘家困到外面怎么办。
见楚越一言不发,温程旭问道:“楚大人,是你跟小妹说那位烧窑师傅在柳河县的吧,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大冷的天,你让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面……可该怎么办呀?”
楚越未理睬温程旭,只跟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
见他丝毫不慌,温程旭泄了气:“算我找错人了,时间不能耽搁,你不派人手去寻,我得去把人寻回来。”
温程旭刚要走,就被楚越唤住:“温大人,你慌什么,我去,就你那辆马车要追到什么时候,我带几个人去,你别管了,定然把人给你送回来。”
接着又对身边下属道:“替我告假吧。”
回去后,温程旭才知道,不是楚越告知温菡玉这件事的,是温菡玉自己早前派的人打探得了消息。
温程旭觉得自己没问清楚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还是平生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这会觉得自己才是最冒失的那个人。
可此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前些天他还在想怎么把温菡玉嫁给楚越,这不今日机会就来了。
郎有才,女有貌,再接触几日,很难不生出情愫来,想到此,温程旭觉得老天都在帮他,郁闷的心情又豁然开朗,让许氏给自己拿酒。
这会许氏正担心呢,见温程旭毫不在意的样子,竟然有心喝酒,没让杏儿去拿,扭身去了卧房。
温程旭怎么会不知道许氏的心思,也不想跟她卖关子了,跟着许氏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小妹嫁到京城吗?这位楚大人?觉得如何?”
许氏眸光微闪:“莫不是西楼时遇见的人那位?”
温程旭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城外,客栈。
天色渐渐暗淡,温菡玉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落脚点,明日再赶半日的路,差不多就到了。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
温菡玉没在意,刚进入客栈大门的时候,听到一声呼唤:“温姑娘。”
温菡玉回身,即刻不淡定了,唤他的人竟然是楚越,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分辨个清楚,楚越已经下了马,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楚越马不停蹄的追了一路,终于把人追到了,路上一直气愤不已,感觉温菡玉也太大胆了,什么后果都不顾,一个姑娘家怎能独自出门找人,想着见了人,非得好好斥责她不可。
可此刻的温菡玉,面颊冻得红扑扑的,清冽的双眸里盛满了惊讶和不安,既然人好好的站在这里,感觉那些训人的话又没有必要了。
温菡玉心里一直在想,不会是为了找她才出现这里的吧,可又觉得不可能,底气不足的问:“楚大人……您怎么……在这里的?好巧呀。”
“当然是来寻你,巧吗?”楚越直接表明来意,即便没说什么,这张脸也不太好看,想必在怪她的意气用事。
温菡玉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我想早些把人找到,过两日大雪,我怕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免得夜长梦多……所以……楚大人,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