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白确认王知我不是深闺弱质,也不想等人到齐再和他们抢,决定立马把人带走。
邀请后世人入国是小事,贵族芈白见的多了,如她这般入朝为官做宰的,如她其余无能的姊妹兄弟一样只知情爱,生命中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国联姻的,贵族和贵族也是不一样的,无可否认,前者的价值比后者更高。
“公主何必心急,秦、魏、齐三国之人今明日便到,”王知我推辞,跟着楚公主走可不符合她的利益,“我现在就走了,做事却不地道。”
芈白笑了,耐心劝解:“女公子虽是秦人,到底是时移世易,秦能给你的,楚会给你更多,何必执着?你非秦王女,七国有才之士也并非非本国不仕,君不闻秦之商鞅、齐之孙膑、魏之庞涓乎?”
王知我暗想:我去不去楚不一定,你把孙膑庞涓一起提可就有点地狱了。
王知我想了想,换了一个理由,倨傲道:“我家是霸主,非顶级强国,我不去。”
又激将芈白:“公主何不与秦较量一场,难道是怕输给秦,不能带我走吗?”
田章很直白地给王知我上眼药:“女公子觉得赵楚两国并非强国吗?”
穆恒在一旁安静当壁花,不是他太怂,实在是他管的就是小城小池,燕国真正有分量的人不来,他镇不住场子。
“非也,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都是强国,可我只愿去最强之国。”
田章没说话,芈白轻笑:“若我非要带女公子入楚呢?”
穆恒拦不住她,田章不敢和她真刀明枪打起来,这座城没人能拦得下她。
芈白半似威胁,半似玩笑的话,没有激起王知我的愤怒。
她早想好了怎么做,这个先秦和他们历史上记载的有出入,但根本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王知我之所以想入秦,也不是有多崇拜秦王政,而是在商鞅模式下的秦,贵族、宗族被无限压制,秦的晋升机制相对透明和公平,秦的律法也相对完善,虽然肉刑过重,轻罪重罚,但比起其余六国,秦的制度已经很先进了。
“公主非要如此,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公主以强硬手段掳走我,得罪四国,此举不义且无礼。公主是楚王女,如果言行不妥便是为楚抹黑,楚虽自认蛮夷,然也不惧六国议论,后世鄙弃吗?”
言论这种东西,有时有用,有时无用,王知我手上没有热武器,可光是直播通传天下这一点,就是舆论利器。
而要说舆论,后世分分钟给你炮制出百八十个花样来。
真走到这一步,楚国的名声别想要了。
阿丑都知道找个洗衣粉的借口,芈白这般横行无忌在先秦是为非礼。
芈白:“我不过说说而已,女公子怎么还当真了,既然女公子非强国不去,吾等着五国齐聚,让你瞧瞧到底谁才是当世第一强国,若我赢了,女公子可要乖乖跟我入楚。若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当然,公主放心。”
两人假笑着喝了一杯酒,才请礼告辞。
穆恒慢吞吞喝着酒水,还体贴而亲切地给田章也倒了一杯。
“哎呀,小小年纪火气这么大,不好不好。”
“谁说不是呢。”田章附和道,心下戚戚,真怕芈白一时压不住火动手,那可是个暴躁性子,这次出来却跟转性了一样,说话都温柔不少。
田章摇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知我没见过芈白在战场上的样子,楚国的「大境」——「蛮」,田章去过,「蛮境」战场可谓是绞肉机中的绞肉机,两族冲杀起来,新兵在战场上的存活时间就是一眨眼,能活下来的才是精英。
「蛮境」物资丰富,各种天材地宝层出不穷,楚国想分一杯羹不是那么容易,「蛮境」形势和他们差不多,诸国并立,但妖族在「蛮境」虎视四方,逼的当地人族仅仅维持地盘稳固已经很困难,楚国加入其中不止没人反对,甚至还迫不及待给楚国划分了一片地盘。
楚好歹也是自春秋就称霸的雄国,占了一地立国并不困难,国土面积大了面对的妖兵就多,楚国在「蛮境」战场抵抗的很艰难,几年前甚至邀过六国强将联盟守阵,就是那一次,田章看见了芈白在战场上的疯狂。
杀人不眨眼都不足以形容她。芈白是吃妖不吐骨头,妖族尸体祭练法器,灵魂锁进百魂幡练成伥鬼,反攻妖兵。
行事太过狠辣,惹得妖族大将不满,亲自出手截杀她,若不是芈白天资奇高,撑了一段时间等到救援,现在估计就没这么个人了。
不过也因此,芈白受了重伤,不得不退出「蛮境」修养。
这么个煞神,王知我都敢惹。
不过若是王知我不强硬,今日他和芈白必然要动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楚国带走王知我。
……
下午,三国人马齐聚,听到芈白引诱王知我入楚,魏、齐两国还好,李由和李信气的怒发冲冠。
楚公主明知王知我是秦人,也打算入秦,他们也正来接人的路上,还不怀好意的想拐走他们的后人,这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驺吾,都怪你跑的太慢了!”李信大声指责。
驺吾不满李信指桑骂槐,同样大声吼回去,嘴巴张的太大,都能看到嗓子眼了,然后喷了李信一头口水。
李信紧紧捏着拳头,驺吾是神兽,口水倒是不臭,可不臭不代表李信愿意被喷一头口水,特别是驺吾还若无其事地转头去吃果子,看都不看李信一眼。
李信更气了。
李由懒得管这一人一兽,静坐养精蓄锐,秦国势大,他们想直接带走王知我也不是不行,不过如今除了韩国,六国人都到齐了,这么做有点太打脸。
王知我非强国不去的言论他也听到了,这不是大问题,论武力他也不差,即便是群架,他们带的十二卫也不是吃素的。
傍晚,穆恒邀请大家吃饭。
魏国来的也是王室公主,姿容秀美,因为不是正式宴会,也没穿礼服,衣服更近似劲装,看起来很利落洒脱。
只是一开席,王知我就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在座所有人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鲸吞”。
他们的嗓子眼好像不存在一样,食物放到嘴巴就进了胃袋。
穆恒很大方,每个食案上都堆满了东西,肉食、面食、酒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外加一大鼎饭,像上供一样,整整齐齐摆在每个人面前。
王知我以为这里吃席就是这么摆,虽然觉得浪费,也不好说什么,只慢慢夹了一块肉来吃。
“这是瞿如蛋?”芈白面前小鼎里放着被打开的蛋壳,橙黄色的蛋羹闻起来很鲜美。
“公主好眼力,瞿如鸟长成时肉质腥臊,鸟蛋吃起来尚可入口。”穆恒笑呵呵的,瞿如鸟不难抓,只不过不太好找,穆恒这辈子就爱一个吃字,命人设法养育好喂馋虫。
“好了,诸位,吃也吃过了,休息也休息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去活动活动手脚。”魏公主姬蘅率先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看向王知我,“王女公子言非强国不去,阿父在我临出门时也催的紧,如今酒足饭饱,正好出去一决雌雄,明日便可出发。”
五国来的都是年轻二代,大多都是在「境」里历练过的,更信奉强者为尊,能打架就不多谈。以前没动过手,这次倒是试探各国年轻二代实力的好机会。
王知我:“???”
“不是,你们等等……”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
“也好,速战速决。”李由点头同意,打架而已,谁怕谁啊。
“那就去郊外吧,”田章左右环视一圈,和蔼可亲地笑了笑,“穆公才请我们吃饭,把这里打坏了不太好。”
众人皆无异议。
于是,不等王知我说出自己的计划,五国使臣就很熟稔的安排好了,李由李信直接唤来驺吾,一马当先。
田章□□骑着一匹猛虎,背生双翼,一飞冲天。
姬蘅召来孔雀,芈白没有坐骑,她脚下踩着的是万魂幡,浊浪排空,阴风阵阵。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除了穆恒、鹿邑、宋黯这三人还和她坐在堂里。
王知我直接傻眼,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真一点都不讲究,直接开打啊。
“这是正常的吗?”王知我木着脸,看向还在吃喝的三人。
就算世界是个草台班子,这发展也真的太过离谱,而且他们打是打的开心了,就她这个事件主人公不重要是吧。
真就吉祥物啊。
枉费她先前还盘算这个,盘算那个。浪费时间,她都没上场的机会。
“你们那时候不是这样吗?”鹿邑好心回答,说来说去最后不还是要在手底下过真章,年轻人性子急直接省略过程也常见。
死了,也就死了呗。
他还奇怪呢:“你先前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王知我捂脸,是她太过自大,阿联会议都能直接打起来,那还是群五六十岁的老人,这里二十多岁的更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有什么稀奇的。
她恨的想打自己几个嘴巴,明知道这里和历史上的先秦不一样,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固有思维去套,这些人是真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啊。
现在好了,要是李由、李信没赢,她怎么办。
plan A、B、C都不适用这种情况,好在她看过的苟道流多了去了,她永远还有plan D!
不过王知我的plan D没用上,因为秦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