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洲。”
路远洲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下意识应了声,低头才发现她只是在说梦话。
他愣了两秒,随即觉得有些好笑,手指按上她的唇,“你也会梦到我吗?”
江怀月无知无觉,脑袋动了动,断断续续的梦话再次传来。
“你到底,喜欢……谁啊?”
路远洲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连做梦都在惦记这个,他为她理了理鬓边乱发,“这么好奇吗?”
窗外,银色月光洒满大地。
一阵凉风拂过,院子里的柳枝齐齐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路远洲却觉得世界安静极了,他压低身子,凑近熟睡的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声音又轻又慢。
“江怀月。”
像是在回答她的梦话,也仿佛只是随口一句呢喃。
江怀月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倾斜,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姿势有些别扭,大概也是睡得不太舒服,所以总是不自觉频繁调整姿势。
路远洲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夜晚像今晚这样宁静,他起身,动作小心的将人打横抱起。
睡梦中的江怀月只觉身子猛的失重,仿佛飘在云端随时要坠下来一般,眉头紧皱,双手乱挥,下意识寻找一个安全的支点。
路远洲呼吸猛的一滞,停下了脚步,垂眼,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又见她依旧睡着,甚至还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脸埋入他的怀中。
他眼里划过一丝无奈,“真是半点戒备心都没有。”
房间在二楼,他每一步台阶都走得缓慢又小心,却还是觉得距离太近了。
看着床上睡颜安静美好的江怀月,路远洲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睡着的她比平时多了两分恬静,那双好看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所覆盖,呼吸平稳,看着跟那时几乎没什么变化。
指尖划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眸色渐深,他终于克制不住,暂时放弃自己的君子作风,俯身印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分,带着淡淡的水蜜桃香。
夜很深,也很静。
屋里灯没开,只有床头的一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和窗外的月光交缠在一起,让夜变得不再平静。
路远洲半边脸被月光照着,显得温柔多情,他起身,最后看了江怀月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江怀月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窗帘没拉,她也没在意,踩着拖鞋,半睁着眼往卫生间方向去,走到门口,似乎听到一阵水流声。
可现在的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睡懵了的状态,一时也没意识到不对劲,直接推开了卫生间门。
霎时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卫生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仙境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三秒之后……
江怀月踉跄着退出了卫生间。
“不,不好意思,我忘记已经搬过来了,”她结结巴巴,眼神闪躲,“你继续,打扰你了。”
路远洲上半身赤裸,只下半身围了浴巾,一手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动作一顿,眸色深了些许。
“没事,”他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我不介意。”
江怀月仿佛是得到了特赦令,匆忙跑出房间,左脚踩右脚,险些摔了个四脚朝天。
路远洲:“…………”
经过这么一遭,她睡意已经完全消散,看了眼房间方向,自己倒了杯水,而后开始自我安慰:“反正他又不是全|裸,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况且卫生间雾气那么重,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话虽这么说,脑子里却不断闪过刚才匆匆一眼瞥到的精彩画面。
在浴室暖色调的灯光下,雾气缭绕中,男人体魄被完全勾勒,精瘦的身材肌肉线条流畅,残余的水珠顺着脖颈缓缓向下,经过锁骨,胸膛,最后隐入浴巾……
“啪!”
“色字头上一把刀!”江怀月抿了抿唇,毫不犹豫抬手给了自己一掌,“静心。”
路远洲刚出房间就见到了这幕,立马快步上前,拉过她的手,抚开她额头的乱发,看到已经有些红了之后,眉心微蹙,语带责备,“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事,”他的突然出现把江怀月吓了一跳,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挣开手,岔开话题,“你头发怎么还没吹?”
路远洲在她旁边坐下,说:“来不及。”
江怀月:“?”
路远洲看着她,半开玩笑道:“怕你跑回去睡,回头外公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她脑子刚懵了,一时没想到。
江怀月:“……”
“对了,”路远洲轻咳一声,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江怀月回过神,“需要我去帮忙应付家长?”
说起来两人结婚是为了给对方解决麻烦的,可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在给她付出。
她还挺不好意思的。
“暂时不用,”路远洲轻笑,“只是回去陪他们吃顿饭而已,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他既然说不用,江怀月也不再勉强,毕竟她还是挺没底的。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她有些犹豫,“那我还是先去睡——”
“我还是睡次卧吧,”路远洲看着她,眼神淡然平静无波,“我这段时间可能会忙到很晚,免得打扰你休息。”
江怀月本来是想说自己去睡次卧的。
为了让外公安心,她可以结婚,但要和一个没有感情,而且还是高中同学的人同床共枕,她也确实有些做不到。
虽然知道他说的理由是为了彼此的体面,但现在他主动提出分房睡,她确实是松了口气。
毕竟路远洲也有喜欢的人,让他和自己同床共枕,想必他也是为难的。
江怀月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心底愧疚少了些许,答应得很干脆,“那我先去休息了。”
路远洲颔首:“晚安。”
江怀月摆了摆手,“你也赶紧休息吧。”
目送着她回房,路远洲又坐回沙发上,手指动了动,唇角挑起弧度。
无妨。
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
甚至于,他现在还有足够的身份。
当天晚上江怀月就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偷看路远洲洗澡,紧接着对方叫她负责,两人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然后……
她就被外公的电话吵醒了。
江华真让他们过去吃饭,江怀月想起刚才的梦,一时还有些恍惚。
太真实了,真实得她都快分不清到底刚才是做梦还是现在才是做梦了。
“好,”她踩着拖鞋下床,“我马上过来。”
江华真有些好笑,“叫上远洲。”
江怀月不以为意,“他回家——”
她话音一顿,视线定格,“外公我先不过来了,路远洲做了饭。”
挂了电话,江怀月在餐桌边坐下。
桌上的饭菜还是温热的,应该刚走没多久,旁边放了张纸条,字迹遒劲有力。
-晚上回,勿担心。
“回家吃个饭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怀月好笑的掏出手机,准备找个视频下饭,犹豫片刻,还是给路远洲发了条消息,让他注意安全。
正处于红灯阶段,路远洲打开手机,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路远洲(七月初六):好。
·
路远洲父母虽然也在燕阳市,但两者一南一北,开车将近三个小时,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知道他要回来,路边南和晨熹微都没出去,早早在家等候。
“爸,妈。”
路远洲神色淡淡的,接过佣人端来的茶,在一旁坐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一般家庭都是严父慈母,但路家偏偏是相反的。
早年的晨熹微是个比路边南更胜一筹的女强人,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着强势的做风,并把这种作风带到了家庭中来。
“张氏千金回国了。”
张雅是晨熹微闺蜜的女儿,两人关系要好,一直希望双方子女能够结成连理。
光是这一句话,路远洲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见他并不接话,晨熹微朝路边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接话,“对,那姑娘前两天跟着他爸来家里谈合作,长得是倾国倾城,谈起生意上的事来也头头是道,况且还是你张阿姨的女儿,知根知底的。”
路远洲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西装,搭配简约深蓝领带,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散漫而矜贵,却也不近人情。
“所以呢?”
两人被他一噎,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陆边南出来冲锋陷阵。
“你看,你也到年纪了,要不要约着见——”
“不见。”路远洲放下杯子,抬眼,说出的话却让两人当场愣在了原地。
“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