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洲转向江怀月,将她从头看到尾,见她没事,眼里寒意散去,随即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盛阳听到动静赶来,正好撞上这一幕,都快惊呆了,眼里满是八卦。
“这就是你——”
女朋友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迎上对方冷冰冰且充满谴责的眼神,说出的话也是毫不留情。
“你要是不懂怎么管理酒吧的话,还是趁早关门大吉吧。”
盛阳被钉在了原地,眼看着自家好兄弟身影已经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问旁边的吃瓜群众。
“这是怎么回事?”
偏偏那人也是半道来的,只看到了高潮部分,也是一头雾水,只结合他看到的,猜测道:“好像两男的抢一个女的,帅的是小三,把丑的给揍了,两人私奔了。”
三两句话,把盛阳劈得外焦里嫩。
若不是了解路远洲的为人,他怕是就真信了。
他的兄弟,英俊,帅气,多金。
怎么可能是男小三!
盛阳当即雷厉风行的让人调了监控,弄明白事情始末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
回过神来又立马掏出手机。
-对不住了兄弟,这件事我会处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替我给嫂子道个歉,改天我请吃饭,再亲自致歉。
“叮!”
几秒后,又是一声。
“叮!”
路远洲迈着长腿,江怀月需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听见他手机响,连忙提醒他,“有人找你。”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倒是看了她一眼后放缓了脚步,一直出了酒吧才停下来,掏出了手机,匆匆一瞥,并没有搭理。
江怀月有些好奇,下意识问道:“谁啊?”
路远洲垂眸,“酒吧老板,让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他薄唇微抿,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心情不太好,江怀月思索一番,觉得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晚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引得树叶沙沙作响,平添一股宁静。
昏黄的灯光从上往下照,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轮廓干净利落,低头时黑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清眼底情绪。
路灯下 ,路远洲垂眸,眼神落在她脸上,“他借酒装疯骚扰你是他的错,跟你无关。”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她眼里满是不解,路远洲盯着她,薄唇微启:“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江怀月懵了,“什么时候,我回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
突然想起来,她经常意念式回复别人。
“是吗?”
路远洲也不反驳,修长的手指当着她的面将手机解锁,点开两人的对话框递到她面前,微挑眉头,示意她看。
-晚上有空吗?
-一起吃个饭。?
昨天下午两点整发的消息。
江怀月闭了闭眼。
果然,又意念回复了。
她平时没啥爱好,也就比较喜欢做做饭,研究研究菜谱,简称——又菜又爱玩。
昨天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和面准备包包子,看了眼便想着一会儿再回。
于是,自然而然就给忘了。
见状,路远洲稍微歪了歪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难道是见完家长了,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连消息都懒得回了?”
“当然不是!”
江怀月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自知理亏,她又试探性的提出补偿方案,“现在吃,来得及吗?”
路远洲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斯条慢理道:“来得及。”
“那——”
“不过,”他往她身后一指,“他们怎么办?”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江怀月总算想起造成刚才这遭的罪魁祸首了。
要不是这几个逃课的,她也不会到这里来,自然也就不会触发蝴蝶效应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想叫家长了。
江怀月冲几个乖乖站着的男生招了招手,几人立马跑过来,在她对面站成一排。
江怀月纤细的手指抚上太阳穴,轻轻揉了揉,朝他们招手,“请你们吃宵夜。”
皮孩子大多都自来熟,连半句推辞都没有,立马就谢谢老师,跟着上车了。
燕阳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
怕这群刚喝了酒的吹感冒,江怀月干脆找了家室内烧烤。
显然,少年的好奇心是旺盛的。
刚一落座,刚才被他揪耳朵的男生就憋不住了,他看了眼路远洲,随即满眼揶揄的问江怀月。
“老师,这是师公吗?”
“咳!咳!!”
江怀月正在喝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活生生憋回去,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咳得面红耳赤。
两人是坐一起的。
路远洲见状,眉心微蹙,一手扶住她的小臂,轻拍她的后背,语气担忧。
“没事吧。”
江怀月还在咳,一个劲的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路远洲抽了纸,为她擦干唇边的水渍,微凉的的手指擦过嘴唇,江怀月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连忙夺过纸,“我自己来吧。”
路远洲没说什么,眼神微眯,轻轻扫过罪魁祸首,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几个男生瞬间身子一抖,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躲着。
好不容易缓过来,江怀月看向那个男生,都被气笑了,“好你个王钦,作为班长,带头逃课喝酒也就算了,怎么还口无遮拦,你书都读到狗肚子——”
“带头套?”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抬起了头,好奇的四处张望,语气满是新奇,“这高档烧烤店还有头套表演吗?”
几名共犯:“……”
江怀月:“……”
路远洲:“……”
江怀月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为自己感到悲哀。
人家是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都备受尊敬。
她倒好,走到哪里都招人笑话。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气出心肌梗塞了,“我看你们酒都醒了,吃完了各自打车回家吧,明天准时去上课,否则。”
她勾唇一笑,眼里的威胁呼之欲出。
这几个学生虽然皮,但是很有眼力劲,见二人关系似乎不一般,纷纷拿起两串就找借口走了。
经过这么一遭,刚才小小的尴尬早就烟消云散了,江怀月突然想起来。
“你怎么会在哪家酒吧?”
路远洲坐姿端正,刚打了一架,激烈的动作让他的头发变得有些乱,白衣黑裤,并不是很悠闲的款识,看起来并不像去酒吧的装扮。
“那间清吧是我朋友开的,”路远洲停顿两秒,“就是刚发消息让我给你道个歉的那个。”
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江怀月不会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去怪酒吧老板。
“反正也没事,让他不必放在心上。”
“嗯,好。”
路远洲一只半握拳,搭在桌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都是吃过饭的,随便吃了点就饱了,结账离开,江怀月却突然喊住他,自己往反方向去。
“你等我两分钟。”
路远洲立在原地,见她匆匆跑进一家药店,过了几秒,他摊开手,那无名指指甲上的一抹红格外耀眼——是刚才在她唇上蹭到的。
他靠着路边的一颗柳树,一只脚微微屈起,左手一抬,鬼使神差的轻轻嗅了嗅指尖。
蜜桃味。
“你在闻什么?”
路远洲身子一僵,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没闻什么,”他看向她手里药店的logo,眸子微敛,“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怀月掏出示意路远洲上车,掏出消毒水和创口贴,对他道:“手伸出来。”
路远洲一顿,下意识搓了下指尖,反应过来,又伸出了右手。
他刚才在酒吧打人时有一拳落空了,打在了墙壁上,刚吃东西时江怀月就发现已经肿了。
将消毒液倒进盖子里,棉签轻轻擦过红肿的地方,江怀月心底越发愧疚。
“这几天注意点,别再碰着了。”
抬头,撞上路远洲的眼神,他眼中情绪似乎比这夜色还要悠长。
他轻轻颔首,“记下了。”
·
关于路远洲要搬过来的事,一直到周五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江怀月才敢磨磨蹭蹭的跟江华真商量。
她本以为江华真会不同意还会顺便再骂她一顿,谁料他却答应得很干脆,“也行。”
江怀月虽然了了一件心事,但也不免觉得奇怪,“外公,您这次怎么这么干脆了?”
“我什么时候不干脆了,”江华真叹了口气,才道:“毕竟你们都已经领证了,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更何况你那房子离这也近,你在那边喊一声我都能听见,没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他这么说,江怀月笑着保证。
“您尽管放心养身体,我一定会每天都过来陪您。”
有了江华真的应允,江怀月第二天便特意起了个大早,昨晚两人商量好了,去帮路远洲先搬些必需品过来。
根据他发的地址到了门口,江怀月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片刻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路远洲开了门,手里还端着杯牛奶,侧身给她让出位置。
“来了。”
他应该是刚起床洗过澡没多久,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发尖微湿,也没有平时精心打理过的样子,看起来少了两分路老板的强势,多了两分年轻人的朝气,看起来像个刚在社会上崭露头角的高材生。
既自信又年轻。
江怀月本以为路远洲这样的成功人士,家里装修定然是黑白灰或者是极简风,各种名贵红酒琳琅满目,水晶吊灯华丽精致。
毕竟小说里霸总的家都是这样的。
正是因为她想当然了,所以此刻才觉得讶异。
从硬装到软装,采用的多是米白浅灰这类偏不冷却又偏温馨的颜色,又将沙发和单独的休闲椅穿插颜色,显得整个装修既高级又简约。
既没有满柜子的红酒,也没有几十万的吊灯。
路远洲将她带到餐厅,替她拉出椅子,“坐。”
江怀月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
“猜的,”路远洲在他对面坐下,“看样子是猜对了。”
江怀月没说话,专心吃着早餐。
小笼包,豆浆,油条,茶叶蛋。
标准的中式早餐。
从味道来看,跟她刚路过小区的那家早餐店味道一样,应该是买的。
吃完早餐,两人开始着手搬家的事。
“我看就先搬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这些必需品吧,其他如果要用的再慢慢来拿。”
路远洲也是这个想法。
“你坐着看会电视。”
她是来帮忙的,哪好意思蹭了早餐又像个大爷似的坐着,立马表示:“我帮你。”
路远洲犹豫两秒,倒是没拒绝。
收拾这些东西用不了多久,江怀月不好碰他的私人物品,说是帮忙,其实主要还是路远洲收拾,方便的她就跟着打个下手。
路远洲的房子对于一个人居住来说是有点过大了的,光是主卧就将近三十来平了。
见她一直坐着,路远洲想了想。
“我抽屉里面有本相册,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终于能帮得上忙,江怀月没费劲就将相册找了出来,看着明显有些年头了的相册,又有些好奇,“我可以看一下吗?”
路远洲叠衣服的手一顿,视线落在泛黄相册上,随即点头。
“看吧。”
相册并不厚,照片也没有多少。
前几张都是个小男孩的照片,看起来很可怜,嘟着嘴,板着脸,依稀能看出如今路远洲的影子。
江怀月来了兴致,继续往后翻,却再没了他的照片,有些是风景照,有些应该是他家里人的照片,翻到最后,她突然“咦”了声,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毕业那天的露天饭局吗?”
他们那届考得不错,连同校长都受到了表彰上了新闻。
于是乎,校长大手一挥,决定自掏腰包请那一届的所有毕业生吃饭。
就在操场上面,十二人的大桌连同老师,一共摆了六十几桌,隔壁毕业生都被馋哭了。
直到现在,江怀月都对那天记忆犹新。
天很热,很吵很闹,但大家都很快乐。
不过……
她指着照片,满目疑惑。
“那时我们居然是坐一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