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国木田先生肉眼可见的颓废。
我甚至担忧过对方会不会开着开着就往水沟冲,然后吓到在那附近徘徊的野犬,再然后又被有心之徒编排上报纸。
幸好在我下车后,已经把车开出十几米外的国木田先生突然神采飞扬地朝跳窗的同事先生大喊:“你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不要妨碍交通!”
此时暴雨已停,在夕阳的照射下马路看上去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事实上,就算这位同事先生在这样的马路上滚几圈,然后摆成大字型再任由自己像煎饼一样翻面,也妨碍不了交通。因为现在这条马路上只有国木田先生驾驶的一辆车。
而且为了周围居民出行安全,这条马路是不可以停车的单向道,因此恪守规则的国木田先生不会停车,只会继续往前开去。
“没有车辆的马路上就算裸奔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那位同事先生像马戏团演员一样安全着陆后,就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朝我走来说道,原本乱蓬蓬的头发经此一遭看上去更加适合鸟类做窝。
“原来是这样。”
没有影响到他人的裸奔,照理来说确实可以在马路上进行。
“但是我介意不经同意的人在我面前裸奔。”
“嘛,这样确实是不正常了。如果有这样的人在祈本小姐面前裸奔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同事先生回答道。
“好。”我点点头,转身就想进门了,但是这时我又听到对方在我身后叹气。
“要学会吐糟啊,祈本小姐。”
吐槽?
“好的。”我回头说道,然而却见到对方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丧丧地垂下头,不知为何的碎碎念起来。“果然,这个时候就是缺少了个配合的角色……”
我见他已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也就不多打扰,轻声说了句再见,就打算拉开餐馆的纸门。
“后天织田作在东京举行签售会,你会去,对吧。”我身后的同事先生又说道。
织田……作?
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位叫织田作的小说家,不过织田作是他的笔名,他的全名叫做织田作之助。
两年前,他还是一名底层Mafia,后来为了给孩子安定的生活就辞职搬回了老家大阪,经营起一间旧书屋。
我俩最初也是因为书屋结缘。
不过那间书屋在横滨,就是我常去的那家。
书屋的老板曾经也是一名作家,对方写的书很杂,并不局限小说这一个题材。可能是因为在上个年号的时代,文坛并不欣赏他的写作风格,所以他的书发行量鲜少,经常有上部没下部。
不过还好,我和织田都在那间书屋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完整的下部,也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书屋老板与织田重逢后告诉对方“你要去写出作品”。
我想书屋老板肯定十分看好织田的文学天赋,所以我那时便在旁边附和:
“杀手不再杀人的原因你已经看到了。文章只有落到笔头才能拥有意义,你应该去写属于自己的作品,而不是续写原因。我想见到你的作品,请给我签个名吧,我希望成为你的第一个读者。”
曾经,我遇到过一位发型奇特并自称吟游诗人的长袍先生。
他问我明不明白如果世界上发生的所有是早就注定好的,包括他所创作出来的诗词——这种绝望。
我反问他,先生创作诗词是为了什么?
我深知自己是个毫无文学天赋的人,那些创作者的困惑和迷茫,我无法真的理解。但是我知道文字从创作出的那一天起,就是落于实处的。所以有时候不需要思考那么多,只是想写、去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照理来说,织田才是正确叫法,但是每次打字的时候总习惯打成织田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