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了一眼青萝:“昨天夜里整理酒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偷懒,化成原形躲在缸后面呼呼大睡,还险些被我踩到。”
青萝气鼓鼓地盯着他:“你胡说,我分明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老鼠洞!你就是故意想踩我!”
尺玉立马反驳:“有老鼠洞那也是你打出来的,除了你咱们这个酒肆还有其他老鼠吗?”
青萝嘁了一声:“谁知道你这只臭猫,会不会突然叼只老鼠回来?”
“谁会叼那种脏兮兮的东西?”
“臭猫,你说我脏?”
“我没有!”
“你就是有!”
“胖鼠,你真会无理取闹!”
……
阿槐喝着茶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拌嘴,心里寻思要是有点瓜子就更好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人哪个嘴皮子功夫更厉害点。
商珏打量着她,长眉微挑:“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阿槐瞥了他一眼:“很明显吗?”
商珏摇了摇扇子笑道:“若是平日里你见他们争辩不休,定会出口制止,例如说他们尽长嘴皮子功夫不长修为,有时间在这里吵吵闹闹还不如好好修炼云云……”
阿槐收回目光,神色淡淡:“有些话不必多说,再者说了,偶尔看他们两个拌拌嘴还是挺有趣的。”
“非也非也。”
商珏却是摇起了头。
“嗯?”阿槐挑眉。
商珏凑近了几分,眼瞳中浮漫出一抹深色:“难不成是因为要跟江岫白单独去冷春谷的缘故?”
阿槐端着茶杯的手一滞,旋即瞪了商珏一眼:“大冬天的能不能别扇你那破扇子?”
啪的一声,商珏将扇子收了起来看着阿槐笑意更深:“别转移话题。”
阿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不如你自行去冷春谷吧,我就不去了,反正那养魂花也不是我需要的。”
商珏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就开个玩笑罢了,别生气。”
阿槐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刚吃了人心消停了两天又不安分了,你就看你那破身子经不经得起折腾吧,到时候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商珏给阿槐斟了一杯茶水:“我知道阿槐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舍得让我死呢?”
说着他正了正神色,有些严肃道:“不过你去冷春谷也要提防些江岫白,他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要知道先前他在我们手里吃了亏,并非是他自身问题,而是因为有个拖油瓶在。”
阿槐点头:“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到时候去了冷春谷,谁拿捏谁还说不一定呢。
“什么!阿槐你要跟太微山那个修仙的一同去冷春谷?”
此时青萝和尺玉两人也停止了争辩,皆是惊讶的看着阿槐。
阿槐点了点头:“你们也知道商珏这身子时好时坏的,冷春谷里面有他需要的养魂花,所以我得去一趟。”
尺玉蹙起眉头:“为什么不和商珏大人一起去要跟那个臭修仙的一起?太危险了吧!”
他想起那日见到江岫白的情形,那少年年岁不大,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他胆寒。
“这事说来话长。”
阿槐简单说了一下冷春谷中谷灵的事情,又解释道:“而且商珏现在神魂不稳,若是我们二人同去冷春谷被那谷灵发现的话就麻烦了。”
商珏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江岫白他师妹的小命还捏在阿槐手里呢。”
青萝和尺玉对视一眼,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尺玉想了想又道:“估计此事过后,那江岫白得恨死阿槐了,毕竟阿槐应该是第一个让他吃瘪的妖。”
“这算什么,以后有的是他吃瘪的时候。”
阿槐看着杯子中自己的倒影,弯了弯唇。
商珏看了她一眼,目光闪动,笑了笑没有说话。
翌日晌午
阿槐倚在钱柜旁拨弄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算盘,门口有平稳的脚步声传来,光线倏地暗淡了几分,她抬眸一看,是江岫白来了。
少年身着白衣长靴,衣襟绣着仙鹤祥云,长剑背于身后显得身姿笔挺颀长,日光婆娑,映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朦胧的阴影,那霜玉一般的面颊上朱砂痣愈发灼红。
阿槐瞧了他半晌,将算盘一放,拍了拍身侧的酒坛:“江道君可是来买酒的?”
江岫白不说话,目光平静地看不出半分情绪。
“无趣。”阿槐抽回手,慢条斯理地站直了身子。
这时尺玉和青萝刚好从内室走了出来,她便交代道:“我要离开几天,你们看好酒肆,不要偷吃我的灵米。”
若换做平时,尺玉和青萝定要争辩几句,不过有眼下有一个“不速之客”在,两人乖巧地应声以后便一脸警惕地盯着江岫白。
江岫白淡淡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旋即抽回目光看向阿槐,极其冷淡地吐出了一个走字。
阿槐弯了弯唇:“走吧江道君。”
江岫白转身就走,阿槐便隐了身形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行至城郊的空地处,阿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见江岫白打算御剑飞行便挡在了他面前,笑盈盈道:“江道君,我不会御剑,可否带我一程?”
江岫白别开视线不看她:“男女授受不亲。”
“噫!”
阿槐噗嗤笑出声来:“修仙之人还讲男女大防?”
江岫白不说话。
他就不信这蛇妖没法子去冷春谷。
阿槐眼波流转:“江道君,我自己去冷春谷也可以。”
说着她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又道:“不过此去冷春谷若是不依靠飞行法器或是御剑,徒步而行的话少说也得要十日,你的小师妹……”
阿槐当然是说谎的,她化作原形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不过眼下她就是想要逗弄江岫白一番,看他会作何反应。
见阿槐这么明晃晃的威胁他,江岫白面色微沉。
他凝眸深深看了阿槐一眼,与她拉开距离,随后将剑收起,从乾坤带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舟。
阿槐见状嘁了一声:“江道君可真是小气,都不肯让你的本命剑载我一程。”
江岫白往那小木舟中注入了一丝灵气,木舟泛起微光飞向天空,瞬息之间便化作了一艘大大的灵舟。
“我的本命剑岂是你这蛇妖能碰的?”江岫白白冷哼一声,朝着灵舟走去。
阿槐笑了笑:“本命剑又如何?我曾经也碰过不少好剑,唯有一把让我称心如意,可惜后面它断了。”
江岫白的脚步微顿,回头看了阿槐一眼却没有说话,只当她是在胡言乱语。
待到阿槐上了灵舟之后,它便自动飞行了起来,速度极快。
今日天气甚好并未落雪,碧霄之中云雾袅袅,放眼看去群山层峦叠嶂、飘飘渺渺,偶尔有灵鸟掠过,此番美景看的人心旷神怡。
“江道君,你那小师妹去灵药峰看过吗?”
“还有我先前跟你提到的破妄之术,是否有找你师父问过?”
“现在长宁街那边都有在传你和陆府被灭门的事情有关呢。”
“江道君……”
一路上阿槐都在跟江岫白搭话,而对方似乎是在将冷漠贯彻到底,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眸看她两眼,眼神也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对于江岫白的态度,阿槐倒是不在意,她心中没什么想法,只不过就是想刻意膈应江岫白一下罢了,看看他能忍到几时才发怒。
想起先前在陆府里面江岫白愠怒的模样,阿槐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修无情道又如何?他到底还是个少年郎,有些少年心气在的。
此时江岫白又看了阿槐一眼,他依旧是什么也没说,转而走到一个角落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阿槐扬了扬眉头,跟着走了过去,嘻笑道:“前两日江道君还对我喊打喊杀的怎么现在就能安心的在我面前打坐,就不怕我趁此机会偷袭你?”
江岫白没有睁眼,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阿槐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眉心稍稍动了动,显然他是将这话给听进去了。
阿槐叹了一声:“江道君生了一副好嗓子却不爱说话,既然如此,干脆吃一枚毒丹将自己毒哑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说话了。”
“对了,最好是变得又聋又哑,这样以后你的小师妹缠着你时,你也可以不予理会,反正修仙之人凭的是通感,这耳朵和嗓子可有可无,你说是吧,江道君?”
“还有啊……”
“聒噪!”
阿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箩筐,江岫白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眉眼之间含着几分愠怒。
阿槐与他对上视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日光落进她淡若琉璃眼瞳里,碎成一片片金鳞。
她将一缕碎发随意的挽至耳后,弯腰凑近了几分:“江道君,咱们去了冷春谷里面必定是会并肩战斗的,你却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们又如何配合呢?”
江岫白看着她的眸子愣怔了一下,随后别开视线冷冷道:“我与你这蛇妖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比起阿槐一直在他耳边说些废话,他更希望听到对方交代遗言。
阿槐啧舌:“蛇妖长蛇妖短,就不能直接唤我名字吗?”